翌日
趙盼兒早早的就來到茶坊,先是把茶坊打掃一遍,然後再把茶具清洗一遍,等把一切弄好,就可以開門營業了。
不過今天趙盼兒來的比平時早了一些,所以這會兒四娘還沒來呢。
幹了半天活趙盼兒也有些累了,準備先去後廚休息一會,等一會兒三娘來了才開始營業。
她在後廚旁邊弄了一個美人榻,平時累了或者中午的時候懶得回家,她都會在這裡休息。
然而今天她卻發現,自己的美人榻被人給霸佔了。
“呀~,你這人真沒走啊?”
看著躺在自己美人榻上,怡然自得睡得正香的林昊,趙盼兒整個人都不好了。
昨天林昊賴著不走,而他又以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趙盼兒也沒辦法強制趕人,當然她也不敢真的趕就是了。
所以趙盼兒就由著他了,看誰的耐性好。
當時趙盼兒心裡的想法是,這傢伙乃是堂堂侯爺,怎麼可能在這裡住得下,沒準半夜他自己就走了呢。
畢竟她這茶坊,白天的時候確實依山傍水風景如畫,可到了晚上卻是蚊蟲亂飛,那些蚊蟲就差點把人給吃了!
眾所周知離水越近的地方蚊蟲越多,而她這茶坊又沒有門窗,誰受得了啊?
誰承想,這傢伙還真就沒走,而且這人不但霸佔了自己的美人榻,他蓋在身上的薄毯也是她平時蓋的那個。
這可是貼身的東西,想到這裡,趙盼兒是又氣又羞。
跺了跺腳,趙盼兒一把搶走了蓋在林昊身上的薄毯。
“啊~!”趙盼兒感覺自己的眼睛要長針眼了,隨即趙盼兒又感覺把毯子給林昊蓋了回去。
“怎麼了?”林昊懶洋洋的說道。
林昊也被趙盼兒這道,驚天動地的驚呼聲給嚇醒了,睡眼惺忪的坐了起來。
看看眼前這俏臉通紅滿眼驚慌的趙盼兒。眼眸裡卻閃過一抹笑意。
其實自打趙盼兒來到茶坊的時候,林昊就已經知道了,他也是故意沒起的,就是想讓趙盼兒長長見識開開眼。
“你,你睡覺怎麼不穿衣服呀?”趙盼兒捂著通紅的小臉蛋質問道。
“廢話,你在家睡覺還穿衣服啊?”林昊理所應當的反問道。
“那也沒有你這麼~!”趙盼兒想說什麼,但又不好意思開口,只能轉移話題道:
“不是,誰讓你睡在這裡的,後院不是有一間柴房嗎?”
“那個柴房又潮又溼,而且連門窗都是四面都漏風的,到處都是蚊蟲,怎麼能住人?”
林昊理直氣壯的說道:
“但這裡就不一樣了,風景優美空氣新鮮,而且這榻上還有一股子好聞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往這一躺啊,連蚊蟲都不敢靠近,舒服的很,不信你聞聞看,還有這毯子,香噴噴的!”
趙盼兒欲哭無淚,它可不香嗎,她天天躺在這裡,這可都是她身上的香氣,但這話讓她如何說的出口。
“盼兒姐。”
“盼兒姐姐在嗎?”
就在趙盼兒尷尬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道猶如百雀羚鳥般婉轉清脆的聲音傳來。
“在呢!”趙盼兒聞言,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熘煙的就往外跑。
不過跑到門口的時候腳下一頓,立刻對林昊說道:
“有人來了,你趕緊起來!”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跑,但不知為何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她剛剛掀開毯子的那一幕。
頓時面色羞紅,腦子裡那些畫面揮之不去。
“引章?你怎麼一大早的就來了?”
來人正是趙盼兒的好姐妹,號稱江南第一琵琶手的宋引章。
“我聽說昨日茶鋪裡來了歹人,我剛一聽說就趕忙過來了,你沒事吧?”
宋引章小跑到趙盼兒身前,拉著趙盼兒的小手一臉關心的打量著她:
“咦,盼兒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
“我,我臉紅嗎?”趙盼兒摸了摸有些燙的臉龐。
“嗯,很紅!”宋引章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關心道:
“你不會是生病了吧?要不要我去幫你請郎中?”
“不用,我沒事!”趙盼兒感覺岔開話題道:“可能是剛剛幹活累到了!”
“是嗎?”宋引章狐疑道。
“當然,咦~,這位是?”這時趙盼兒才突然注意到,宋引章並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她身邊還跟著一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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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周郎!”聞言,宋引章有些害羞的說道:
“他怕我著急,就送我過來了!”
“周郎?”一聽宋引章對那男子的稱呼,趙盼兒不由地挑了挑眉頭,隨即轉頭打量起了這位周郎來。
長得一般,而且這人雖然再笑,但卻給人一種虛偽的即視感。
尤其是他那雙眼睛,更是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這人不似良人,一瞬間趙盼兒已經在心底做出了判斷。
周舍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趙盼兒給看穿了,還在裝出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行禮道:
“小可周舍見過趙娘子。”
“之前引章可沒少提起趙娘子,今日一見果然神采飛揚,非同一般!”
看似彬彬有禮,實則油嘴滑舌,虛偽的馬屁精。趙盼兒又給他加了一條。
“好了,別再外面站著了,到裡邊坐把!”趙盼兒不動聲色的把二人請進了茶坊。
雖然她覺得這個周舍並非良人,但畢竟是宋引章帶來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需要進一步試探一下。
趙盼兒依舊親自泡茶熱情的招待著,她是打算背後裡勸勸宋引章的。
可是周舍入座後的第一句話,就讓趙盼兒變了臉色。
“引章說您就如她親姐姐一般,周某對引章一見傾心情根深種,故此特來提親!”周舍恭敬的說道。
“提親?”趙盼兒臉色一沉,立刻反對道:
“不行,我不答應!”
“為什麼?”宋引章聞言頓時不解的看向趙盼兒,她還以為自己帶著周舍來提親,盼兒姐姐會替她高興呢,結果居然不同意。
周舍的臉色也變了變,現如今像宋引章這種,單純、人傻、錢多的女人可不好找了。
為了騙到宋引章他最近可花費不小,好不容易宋引章上鉤了,居然冒出來一個趙盼兒唱反調,這要是最後功虧一簣可就糟了。
他外面還有一屁股的外債,就等著宋引章幫他還錢了。
於是周舍趕忙說道:
“周某家在淮陽世代為商,家中經營皮貨,不僅有商鋪數十,還有下人近百,宅院若干,若能得趙娘子允准,必定待引章如珍似寶!”
“還請趙娘子成全!”說話間,周舍深情款款的跟宋引章對視。
隨即又一臉真誠的起身,對趙盼兒深鞠一躬,如此誠懇的態度,可算把宋引章這個戀愛腦給感動壞了。
偏偏在這時候,茶坊內一陣叮冬悠揚的古箏響起,像是在配合周舍的話一樣,而精通樂理的宋引章本能的看向茶坊。
趙盼兒也聽到了琴聲,卻將人間清醒趙盼兒氣的不行。
“呵~,不行!”趙盼兒冷笑一聲說道:
“引章,我問你,你跟這位周公子才認識多久,這就要談婚論嫁啊?”
“不,不到半個月!”宋引章老老實實的回答。
“才不到半個月?”趙盼兒聞言,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語重心長道:
“引章,你年紀還小,又一心撲在琵琶上,我原來跟你說過的一些人情世故,估計你也沒往心裡去,屬於不懂得人心險惡!”
“你也不想想,你們才認識十五天,一個走南闖北的商人,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怎麼就對你一見傾心呢?”
聽了趙盼兒的話,宋引章若有所思,只是心底卻甚是不甘心。
然而周舍見此,暗叫一聲糟糕,急忙深情的望著宋引章道:
“正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我與引章是因曲生情!”
“沒錯,那一日我心中煩悶,便在湖邊彈了一首明妃曲,周郎遠遠的在湖上就聽到了,便奏簫相合,如此我們才相識相知!”
“姐姐,周郎真的是我的知音,你就成全我們吧!”
說話間二人還對視了一眼,那股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看得人牙疼。
趙盼兒已經忍不了了,隨後靈機一動道:
“既然你們因曲生情,那此刻茶舍內彈奏的是什麼?”
“這~!”周舍頓時卡殼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聽著挺耳熟的,就是想不起來。
“高山流水!”這時候宋引章說道。
“對對對~!”這時候高山流水,剛才意識急切,未曾反應過來!
趙盼兒再次問道:“是高山流水啊,那這首曲子,是‘高山’呢?還是‘流水’?”
這個問題就是個天坑,《高山流水》的曲子記載,到了唐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兩首古琴曲《高山》和《流水》。
但那是初學者的認知,只要稍微精通樂理的,都知道《流水》和《高山流水》這兩首的旋律的確有些相似,但絕對是兩首不同的琴曲。
“這個~!”周舍再次卡殼,面色漲紅的說不出話來。
他不是分不清《流水》和《高山流水》,而是根本就不懂三者其中關係,又不敢在行家面前亂說。
而這時候古箏彈奏柔和了下來,確實不知不覺間換了首曲子,隨後趙盼兒再次問道:
“高山流水太難,那這首曲子呢?知道是什麼嗎?”
此時宋引章期待的看著周舍,她相信周舍一定能回答出來,因為這是他們奏簫相合的曲子。
然而此時的周舍滿頭虛汗,也覺得這曲子熟悉,就是想不起來,暗道彈琴的人多事,還有眼前的這老女人不好湖弄。
而趙盼兒對著宋引章問道:
“你不是說,你們奏簫相合嗎?連你們一起彈奏了明妃曲都不知道,能跟你是個鬼的知音啊!”
此時的宋引章見周舍答不出來,似乎也看出了什麼,這人好像真的不懂樂理,那~。
這時候琴聲戛然而止,而林昊也從茶舍裡走了過來,見到林昊走過來。
趙盼兒正要開口詢問,但想到林昊似乎隱藏侯爺的身份,還讓自己叫他的名字或者林公子。
於是開口詢問道:
“林公子來這裡有事嗎?”
林昊看著眼前兩個大美女,其實林昊更喜歡愛情寶典裡的宋引章,不過這個宋引章也不差就是了。
只是這女人身材模樣都不差,不過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戀愛腦。
這時候宋引章估計正上頭呢,任憑趙盼兒在怎麼苦口婆心的勸說,她也是聽不進去的。
所以林昊剛才配合了一下趙盼兒,順便吸引一下宋引章的注意。
否則要治療這個戀愛腦的女人,就必須讓她自己挨一波社會毒打,她才會清醒!
於是林昊似有些驚訝的說道:
“哦,剛剛聽到了一個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有感而發的談了幾曲,但總感覺差了那麼點意思。”
“於是就想著,過來親眼看一看,那感人肺腑的故事,它到底是真還是假!”
趙盼兒秒懂林昊的意思,於是配合著說道:
“原來剛才的曲子,是林公子你彈的呀?”
“沒錯,正是在下!”林昊笑著坐在四方茶几的最後一方。
“姐姐,這位公子是?”見到林昊,宋引音頓時美眸一亮,暗道一聲好帥氣的公子哥啊!
周郎跟這位公子比起來簡直就是路人。
可以確定了,宋引章不僅是個戀愛腦,其實她還是個顏狗。
“這是京城來的林公子!”趙盼兒介紹道。
“見過林公子,小女子宋引章這廂有禮了。”宋引章衝著林昊甜甜而笑。
原本想要負氣離開的周舍,並沒注意到宋引章的表情變化,而見林昊氣度不凡風度翩翩的模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而且還是京城來的,搞不好就是個什麼大人物,於是就起了結交之心。
不得不說,周舍人雖然貪色好賭,但看人還真有一手,
於是周舍急忙起身行禮道:“小可周舍這廂有禮了!”
然而林昊看都沒看周舍一眼,只是衝著宋引章微微一笑:
“聽說宋姑娘可是江南第一琵琶手,不知林某可否有幸聽宋姑娘彈上一曲?”
“今日來的匆忙,並未帶琵琶!”宋引章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剛才彈曲之人,於是嬌羞的道:
“改日,改日一定為林公子撫上一曲。”
林昊澹笑著說道:
“改日啊~!那我可真是有福了~!”
見宋引章跟著姓林的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周舍整個人都不好了。
宋引意這個小賤人,他還在這裡呢,就敢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
他要是不在,還不得給他戴上一頂綠帽子啊?
想到這裡,尤其是剛才用樂理來刁難他,周舍更是忍無可忍,於是直接起身離開,心中想到的卻是,要儘快重新找一個新的目標了。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宋引章見周舍離開後,小步追了上去,口中還喊道:
“周郎,周郎,你等等我!”
宋引章不是不喜歡
而已經放棄的周舍,察覺宋引章追來,心中得意不已,這種單純的小姑娘最好騙了。
哼哼~,等把你和你的積蓄騙到手,看老子怎麼炮製你這個賤人。
沒辦法,他如今欠著一屁股債,要是再不還的話,人家就要來索命了,否則之前被趙盼兒盤道的時候,他就直接止損離開了。
見宋引章小跑著來到面前,周舍面無表情的說道:
“引章你不用勸我了,我當她是你姐姐才客客氣氣的,可她剛才是如何面對我的,我周舍在外行走,也是要臉面的!”
“還有,我畢竟是一個商人,不是一個樂工,吹簫只是我的愛好,難道娶你還需要學會樂工樂理不成!”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只能說,我們有緣無分!”說著周舍就羊裝著要離開。
而宋引章就吃這一套,趕緊拉住要離開的周舍說道:
“姐姐只是關心則亂,這個世界上心疼我的,除了你就只有姐姐一個人關心我了!”
不等宋引章把話說完,周舍繼續PUA道:
“我知道你趙姐姐也對你好,但要是再等下去,我真的沒辦法等你了!”
想到周舍承諾為自己贖身,幫自己脫離賤籍從良,對自己還要明媒正娶,宋引章便想要回去勸一下趙盼兒姐姐。
“我這就跟她說說!”說著宋引章就想要往趙盼兒的茶舍跑去。
但就在這時候,周舍卻一副無所謂的說道:
“算了吧,你回去見姐姐,還有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肯定又有一番大道理來勸你!”
“你要回去就去吧,我是沒有心情再跟你們,玩這些過家家的遊戲了!”
而宋引章聞言,腳步卻是一頓,心中掙扎許久,最後說道:
“那,那我不去找趙姐姐了!”
周舍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終於把這小丫頭片子給騙到手了。
而另一邊的茶舍內。
林昊澹定的喝了一口茶,隨後言不由衷的讚歎道:
“趙姑娘的手藝,真的是沒的說!”
見趙盼兒看著在外面說話的宋引章和周舍,林昊澹澹一笑說道:
“可惜啊,眉眼拋給了瞎子看,一番心血付諸東流啊!”
趙盼兒白了林昊一眼,隨後看著宋引章再次上了周舍的車離開,有些擔憂的說道:
“就是不知道那個周舍,給引章妹妹灌了什麼迷魂湯,既然如此死心塌地的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