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郊區。
一支車隊低調駛入村落。
坦白來說，能在港島這種高度城市化的國際大都市，看到同姓聚居、阡陌交通的景象，著實令孟凡眼前一亮。
不過，很快他就高興不起來了。
正前方。
一群衣著樸素的村民擋住了去路，當然，他們並不是刻意阻攔車隊開進，而是圍著一個約莫六十歲的老婦，因為情緒太過狂熱，人數又多，以至於堵在了路上。
“怎麼回事？”
大傻皺眉，準備把頭探出去，詢問到底是什麼原因。
而孟凡一把將其攔住，並抓起對講機，在內部頻道中說道：
“所有人不要下車，一會兒要是有什麼情況，朝天鳴槍，除非自身亦或同事的生命安全受到危險，否則，禁止調整槍口方向。”
怎麼回事？
本部近二十名警員，以及經過協調特意過來支援的特勤小組成員，皆是心中一突，不明情況。
不過，他們都經過專業培訓，長官不主動說，便不會追著問，默默給槍械上膛。
大傻撓了撓頭，看了看孟凡，又望了望前方，同樣搞不清楚狀況。
這時候，頻道內響起師弟金麥基的聲音：“師兄，那個壇擺的不對吧。”
“這要是能對，我把對講機吃進肚子裡。”孟凡嘆息道：“沒想到下鄉處理桉件，還會遇到這種江湖騙子。”
昨夜剛擺完壇，請神將下界的他，對前方景象再熟悉不過了——
一個滿頭白發，看起來卻精神奕奕的婦人正在開壇。
左邊佛家的金剛鈴，右邊道家三清鈴，中間似乎是放著特大號黃符，由於隔得遠，也不曉得畫得什麼鬼玩意兒。
人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
而且不道不佛，這開的什麼壇？
“咦，插在最前面的幾支小旗子上，似乎寫的是泰文。”
大傻逐漸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喃喃道：“沒錯，是泰文。”
“諸天與世人？思考吉祥事，渴望種種吉祥，何謂最吉祥？”
“不要靠近蠢人，多跟智慧之人交往……”
翻譯到一半，大傻直接罵道：
“什麼狗屁不通的玩意兒！”
“唉，你們在車上待著，別輕舉妄動。”
話落，孟凡從後座拿了一把修車用的大扳手，繼續道：“師弟，我們下去一趟。”
“收到。”
不用師兄招呼，金麥基同樣拿了個車扳手，別在後腰處。
“我也去。”
大傻推開車門，緊緊跟在兩人身後，像保鏢一樣。
默默靠近以後。
孟凡與金麥基敢肯定，那什麼黃符是標標準準的假貨，一個竅都沒有對上，鬼神笑不笑他們不知道，落在有修為的人眼中，絕對會笑死。
“老兄。”大傻拍了拍前面的人，好奇道：“我們幾個是從外鄉過來的，這什麼情況？”
“幾位好運道。”
那位皮膚黝黑的老鄉滿臉神秘，壓低聲音，笑道：“我們村出了一個活神仙，今日請黎山老母上身，保佑大家夥將來大富大貴。”
“你們帶錢了沒，趕緊用紅紙包住送上去，等閻神婆唸完咒，回家加持一番，後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我們村已經把所有積蓄都交上去，就等著福報降下。”
老鄉滿臉樸實，自己和同鄉人發財，還不忘了他們三個過路人。
可惜，這種騙術連大傻都不上當，更別提孟凡了。
而金麥基冷哼一聲：“請黎山老母？我撲她老母啊！”
“欸欸欸，你這個小夥子怎麼回事啊？敢對閻神婆不敬，快跪下磕頭認罪。”
老鄉滿臉惶恐，大聲嚷嚷起來。
金麥基正欲發作，卻被師兄攔住。
迎著數百道目光，孟凡不慌不忙，盯著那什麼閻神婆，揚聲道：
“敢問這位……道友？在下有一事不明，究竟是鬥姆元君大，還是黎山老母大。”
只見那神婆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哼出聲道：“鬥姆元君是什麼？當然是黎山老母大。”
聞言，金麥基發出一聲嗤笑，他確實很不著調，但也並非不學無術，當即點破道：
“諸般經文皆說，黎山老母乃鬥姆元君的化身，結果，到你這騙人錢財的蠢婦嘴裡，竟顛倒過來。”
“哼！”
閻神婆極其澹定：“什麼經文？一派胡言！”
“全是偽作罷了，我三歲拜入黎山老母門下，夜夜於夢中跟她相會，得傳大道，不比那群躺進棺材的牛鼻子說得準？”
“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那也是黎山老母比那什麼狗屁鬥姆元君大！”
瞬間，孟凡動了怒意。
如今鬼怪復甦，這種傢伙卻偽造各種邪說，騙人錢財事小，任其發展下去，還曉不得會生出什麼大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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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蠢婦說道家前輩們寫的是偽作，那自己、師弟、師傅，乃至整個茅山，修的是什麼？
今日勢必要給這鄉間蠢物一個教訓！
“好好好，來鬥法！”
然而，師弟金麥基率先開口，分明氣得不輕。
“別說道爺欺你這蠢婦，你開壇，隨意來攻，讓你一炷香時間！”
“一炷香過了，道爺還手，咱們生死有命，今天必須倒一個。”
怒目直視之下，閻神婆心中一驚，意識到不對勁。
可她並不露怯，還是那副高高在上，不與螻蟻爭吵的樣子，冷聲道：
“黎山老母下凡在即，不宜見血，你們走吧。”
“快滾！三個不知死活的外鄉仔，滾啊！”
“對，要是惹怒了黎山老母，咱們可能也要被牽連。”
群情激奮，只待神婆一聲令下，就要衝上來將三人當場打死。
砰！砰！砰！
槍聲響徹雲霄。
這種情況下，大傻朝天開槍了。
遠遠看著兩位督察被數百人圍住，部門的同事們實在不放心，紛紛拎著槍下車。
局勢瞬間逆轉。
“來，我跟你鬥法。”
大傻歪著嘴，看著閻神婆滿臉猙獰，並將黑漆漆的槍口對準她。
“給你十秒鐘，讓你先跑。”
“十，九，八，七……跑啊！怎麼不跑？！”
砰！
朝天又是一槍。
閻神婆像是鵪鶉般，原地抱頭蹲下，根本不敢跑，同時口中發出殺豬般的尖叫，全然沒了剛才那副藐視一切的姿態。
“左邊佛門金剛鈴，右邊道家三清鈴，旗上寫泰文，你請你那死掉的老母上身？你老母這麼威？三家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