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幽深。
孟道長搖著鈴鐺，一邊跳，一邊喊，也算圓了當年看殭屍片的幻想。
趕屍便是如此，白天絕不能走，以免嚇著普通人，且能不入紅塵，就不要進去，穿山入林最佳。
“師伯，你賺的可真是辛苦錢。”
“欸，話不能這麼說，所獲功德其實並不少。”
由於沒外人，四目非常坦率，又道：“這些客戶的親人也會提供一筆豐厚報酬，陰陽兩界通吃，舒服得很。”
“我對徒弟沒什麼大要求，踏踏實實趕屍，把茅山術傳下去。”
“家樂師弟有福，能拜入您的門下。”孟凡有感而發。
“確實如此。”
如果換做其它人，一定會謙虛一番，但四目師伯就不同咯。
務必將他當成同輩人，這樣才不會產生違和感。
就這樣，兩人開啟閒聊模式。
孟凡下意識地講了麻麻地，以及那具打了西洋激素的音樂殭屍。
對此，四目強烈批判：
沒本事的人就別端趕屍這碗飯，害人害己……
當聽到有一個林姓支脈弟子，與自家親師兄樣貌雷同，他又忍不住嘖嘖稱奇，期待能在茅山大典上遇到。
說來也不湊巧。
孟凡解決完任天堂，又在義莊待了將近一個月，始終沒等到對方上門拜訪，心裡頗有些惋惜。
一夜無事。
兩人在天明前，抵達一家趕屍客棧歇腳，這裡非常正經，沒有賭坊，更沒有積年老鬼。
事實上，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二樓是客房。”
“一樓大廳吃飯，側邊停放屍體，後面有廚房，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應俱全，想吃東西自己做。”
四目師伯如數家珍。
最終，孟凡切了點掛在房梁上的臘肉，用雪菜下了兩筒掛麵。
兩人將就對付了一頓。
至於充當腳力的白馬，沿途走走停停，啃一啃路邊青草，再找點草藥打打牙祭，簡直不要太舒服，此刻正在馬廄休息。
四目師伯酒足飯飽，翹著腿，拿起一根牙籤，隨口道：“小凡，鍋碗瓢盆都不用洗，一會兒咱們上樓休息就是，陰司那邊會安排小鬼定時清理。”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孟凡好奇其中門道，剛好旁邊就有經驗豐富的師伯。
很快，他得到答桉：
趕屍客棧由陰司開設，唯有趕屍人才有資格入住，在進入以後，不管是安全，還是衣食補給，皆不用操心，只管休息、安頓好自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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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先前被取用的掛麵、臘肉，很快便會被鬼差補充，而洗碗、洗鍋這種瑣碎小事，亦由它們負責。
不過，趕屍人並非無償享受這種便利，逢年過節，必須燒紙錢給負責此事的陰司衙門，並供奉香火。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感慨一句後，孟凡盤腿打坐，等待夜幕降臨，再度啟程。
從粵北到湘西，直線距離足足千里有餘，加上此行不走官道，山路曲折盤旋，大概十天才能抵達。
當然了，這還是理想狀態。
夏季多雨。
星辰漫天自然極好，要是趕上刮風下雨，可就難熬了。
哪怕孟凡能夠開啟人盤，並藉此勾動地盤，將周身一片區域化為任由自己操控的領域，也無法沒日沒夜的抵抗天威。
故而，該休息就休息，該躲雨就躲雨，反正距離預定時間，還有至少一個月，綽綽有餘。
第十二日。
再有百十裡，便進入湘西地界。
一隊殭屍手搭著手，隨四目的鎮魂鈴聲，勻速向前跳動。
舒坦了一路，這位三師伯終於意識到，不能再這麼壓榨師侄了。
真·蹦了近兩千裡。
此刻，孟凡坐在馬背上喝著甘甜米酒，心裡估摸著，要是身邊有後世的高科技手機，還能聯網，那誰的步數都比不過他。
“要我說，你小子這體魄，比起典籍裡記載的妖獸，也不遑多讓。”
連續跳了十幾二十裡，四目忍不住氣喘，心裡愈發羨慕師侄，打趣道：
“不會是喝獸奶長大的吧？”
“開啟人體密藏，體魄會隨之增強。”孟凡認真回答。
人體共有八門，每一門都與八卦對應，一旦開啟，會立刻反哺肉身。
不過，孟凡能夠達到如此驚世駭俗的地步，還離不開帝君鍛體術。
奈何此法無法外傳，與其說出來讓師伯羨慕，倒不如低調行事。
而四目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卻也不會刨根問底，老生常談，誇讚孟凡天賦異稟，說千鶴有個好弟子。
由於長期被誇，孟凡已經形成了免疫，並不會感覺激動。
“定！”
“先歇一會兒，喝口水。”
一指點出，列隊整齊的殭屍立刻跳動，四目隨手將鎮魂燈掛在殭屍手臂上，走到隊伍最後方：
“這傢伙也太不中用了吧，年紀輕輕，連這點東西都背不動！”
那殭屍也是可憐，竹筐包袱、各類布袋掛了滿身，估摸得有兩百斤，還從北粵一路跳到湘西……
“師伯，你給分分吧。”
“這樣它也能直起腰。”
孟凡提議。
這些殭屍皆是人為轉變而來，跟任威勇那一類不同，雖然不懼怕陽光，但兇性並不大，純粹是為了方便趕屍，臨時被符籙、秘法催化了一下。
所以……談不上力大無窮，骨骼等組織也會被磨損。
四目喝了兩口水，又漱了漱口，說道：
“知道了。”
“走時多準備一匹馬就好咯。”
獅子甲、各類法器、西洋物件……
這些東西已經快快進白馬的承受極限，要是再加，它大機率跑不遠，只能委屈一下那些客戶了。
念及此，孟凡撫了撫坐騎柔軟光亮的鬃毛，而白馬愈發通靈，不僅能夠自己找各類草藥吃，更能夠察覺主人的情緒，立刻抖動耳朵進行回應。
“師伯，還有多遠到地方？”
“到了湘西地界，倒也沒那麼多人，咱們今晚抓緊時間，白天也不避諱，大概中午就能到。”
四目估摸了一下，補充道：
“最遲明天下午，這條趕屍路線你師伯我走了不曉得多少趟，閉著眼睛都能回家。”
孟凡一聽，心中暗道：
要是沒記錯，原劇裡有一隻狐狸精半路偷屍，想借殭屍陰氣修行。
而獸類有著極強的領地意識，化妖之後更是如此，說不定會遇到。
“想什麼呢？”
四目吃了塊米糕，看向若有所思的師侄。
“要是有東西半路劫屍，怎麼辦？這一路下來，未免太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