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
冬！鼕鼕！
文才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嘴中抱怨了一句，一邊揉眼睛，一邊打哈欠，走出了房間。
“棺材？”
看到正在敲敲打打的人是孟凡，文才也不敢抱怨，笑著詢問：
“師兄，誰家這麼急。”
“有位客人深夜來預定，自用。”
“嚯！”
文才嘖嘖稱奇，說自己怎麼也沒有想到，竟有此等奇事。
還活著呢，就考慮棺材了。
這種事不應該讓家人幫忙操辦嗎？
“你小子還凋花，這客戶真考究，搞得我都想躺進去睡一覺了。”
看向專心凋刻的秋生，文才故意打趣道，並作勢要躺進去。
結果被從庭院路過的九叔給按住，抓了壯丁，讓其去餵雞，等一會兒吃了早飯，再去鎮上木材商那裡才買一些上等木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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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人命如草芥，任家鎮還算富餘，但受限於醫療水平，死人依舊是一件尋常不過的事情。
而真相卻很殘酷，人命不值錢，可棺材值錢！
正所謂：人死如燈滅。
很多地方的窮苦人家，連飯都吃不飽，至親死了，只能咬咬牙辦一張草蓆，找個地方埋了，抹一把眼淚就算完事。
得虧九叔心善，在接管義莊以後，無償提供薄棺，給窮人先用著，讓其有一定時間籌錢。
家境實在困難，九叔不忍心，也就象徵性收點東西，半賣半送了。
而鬼類夜間登門索棺一事，提醒他該儘快製作一批棺材了，最近一段時間剛好得閒，又有孟凡這個免費勞動力，趕緊動工多制幾副備用。
又是平靜的一天。
只有到了約定時間，女鬼如期而至，拿走了提前預定的特製，勉強算是靈異事件。
“謝謝～”
“幾位道爺是好人。”
喜提好人卡一張。
不過，孟凡也沒指望得到什麼回報，能夠獲得些許功德，已是意外之喜。
出於好奇，文才特意沒有睡覺，看到這位生於明朝、病逝於明朝的女鬼，長得大方明豔，還特意詢問：
“是否需要幫忙送貨？”
揚言稱，挖墳、搬屍換棺等苦力活，自己都可以代勞。
結果被九叔一頓痛打，說他好吃懶做、色迷心竅，覺暫時是睡不成了，得跪在祖師像面前反省。
大概是智力問題。
孟凡為這位師弟喜歡口花花的習慣，默默在心裡找了個由頭。
畢竟，女鬼已經言明身份，而他依舊敢套近乎，仍想著佔便宜，實在是難以言說，流於猥瑣了……
在文才反省之際，九叔也給孟凡、秋生講了一些陰司的事情。
大部分滯留在陽世的鬼類，大部分都是陽壽未盡，中途枉死之輩。
地府有規律，陽壽未盡之前，鬼類無法投胎轉世，只能長期待在陽世，做孤魂野鬼。
這女鬼便是枉死，而墓穴就是她家，由於長期逗留，覺得陽間也挺好，加上鬼類對陰司天然的敬畏、恐懼，索性不去投胎，安安靜靜修煉、睡覺。
種種機緣巧合，踏上了一條另類、艱難的長生之路。
甚至有些鬼王，因為修為太過深厚，成了陰司拉攏的物件，授予官職，時而縱情享樂，時而清修苦練，朝著鬼仙境努力。
鬼仙，又稱「清靈之鬼」，典籍中說「鬼」指人之所歸，人若能修道積德，雖不能煉神至純陽，亦可於陰中超脫而脫離苦海，最終成為「鬼仙」。
不過，鬼仙者，五仙之下一也，陰中超脫，神像不明，鬼關無姓，三山無名，雖不入輪迴，又難返蓬瀛，終無所歸，止於投胎奪命而已。
這不是孟凡追求的目標。
反倒是他在趕屍客棧結實的那三位賭友，大機率是走了這麼一路子，也算求長生路上的前輩了。
得空再去探訪一番。
“唉，地府也太不近人情了。”
聽完師父的講述，秋生暗暗搖頭，嘆息道：“枉死之鬼，本就已經很慘了，結果在陽壽期滿前，若非要待在陰世，還得在枉死城內的磨鬼盤上走上一遭。”
“桀桀桀桀～”
話落，陰沉縹緲的聲音響起。
孟凡皺眉，這可是反派專屬笑聲，但循聲看去，只是兩名陰差罷了。
當然，並非那種最低階的勾魂使，看扮相和氣勢，地位雖不如那位天師鍾馗，但也不是臭魚爛蝦。
其中一人皮笑肉不笑：“小家夥，慎言。”
“在枉死城受苦，是為了磨滅陽間積蓄的一切因果、怨氣、煞氣，乃至鬼體，只有迴歸純粹的亡魂，它們才能夠去往輪迴。”
“要知道，對於大多數苦命人而言，比起磨體之痛，在陽間活著才是最大的痛苦。”
聲線陰惻惻，令秋生下意識厭惡，這是生者與亡者間最天然的隔閡。
很多女鬼，或者心懷不軌的鬼物會使用障眼法，欺瞞普通人。
但鬼差並不介意異樣目光，他們是有編制的官吏，也懶得害人，比起種種福利，這些都不值當。
“小輩不同這些，兩位切勿怪罪。”
九叔開口打了個圓場，嘴上挺客氣，卻也沒有埋怨秋生，反而主動詢問：
“兩位遊巡至此，有何貴幹？”
據孟凡瞭解，在陰司體系中，酆都大帝最為尊貴，其下是東嶽大帝。
再次，五方鬼帝府、十殿閻王。
而六桉功曹、輪迴司、判官司、陰曹司居中。
負責來陽間辦事的主要是她們麾下的十大陰帥，又可以細分為：
陰鬼使、拘魂使、妖冥使。
日遊巡使、夜遊巡使就屬於陰鬼使。
當然，要是從地府直接過來的遊巡，師伯肯定不會如此，肯定要準備茶水、瓜果之類。
不管怎麼說，那也是陰帥，相當於一方諸侯的存在。
想必是陰曹司下轄，各州府城皇麾下的日夜遊神。
“底下來信，讓城皇爺通知您一件事，要不咱們進去聊聊？”
果然，孟凡沒有猜錯。
下面有事？
九叔心裡滴咕一陣，也不怠慢，伸手邀請道：“兩位使者隨我來。”
很快。
跪在祖師畫像前的文才被趕出來，卻不敢抱怨，畢竟，兩位陰差一看就不似凡人。
“師兄，這兩位好像有點討好師父，到底怎麼一回事？”
既然陰差話裡的意思是遮蔽左右，那他們也不好再跟上去，只能進行各種揣測，而孟凡懂得最多，秋生不問他，問誰？
“不清楚，到時候問問師伯就好。”
其實，孟凡心裡已經隱約有了答桉，大抵是機緣到來，將以陽間道人的身份，去替陰司做事。
搞金融？
依稀記得是天地銀行大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