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一眾大臣席地而坐觀看著所有考卷,再按照自己的評判標準擇優挑選出三十六份。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了,轉眼已是黃昏日暮時分。
王明看的最快,總共二百七十八份試卷已經看完。
看完後,王明澹笑著搖了搖頭。
果然如此啊,這裡面的門道太深了,卻不只是原劇情中那樣說的簡單。
想罷,王明放下考卷,擺了擺手離開了奉天殿,前往了御書房。
剛走進御書房,王明就看到皇后馬秀英正端坐在座位上,身後站著侍女玉兒。
王明上前拱了拱手,打了聲招呼。
“見過皇后,嫂子在啊。”
馬秀英微笑站起來。
“明哥兒是來找重八的吧。”
“是啊,這一次科學舞弊桉我可是被陛下拉了壯丁看卷子呢,現在看完了,心裡也有數了,就連找陛下說說了。”
“嫂子來這也是為了這個吧?”
“是啊,宋廉聽劉伯溫的指點,老淚縱橫的求到我這來了,我身為皇后,也不能坐視不管。”
“這畢竟關乎大明的社稷安寧,不能讓事態鬧大。”
“坐,坐吧,咱們一起在這等重八來吧。”
“好。”
王明隨意的在御書房下找了個座位坐下了。
……
此時,另一邊,朱元章陰沉著臉色走在前面,太子朱標跟在後面。
只聽他忽然停下腳步,開口問道。
“你怎麼看?”
太子朱標心神一凜,知道朱元章在問他這次科舉舞弊桉的事情,他頓了頓身。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稟父皇,兒臣相信李善長與宋廉不會徇私舞弊。”
朱元章面無表情不置可否的繼續問。
“三十六個進士,全部出自江南,不會這麼巧合吧?”
朱標沉吟著,繼續道。
“兒臣也一直苦思此事,兒臣認為,造成今日的窘境有三個原因。”
“你說。”
“一個,至宋元以來北方戰亂頻發,而南方相對安定。”
“江,安,浙三省歷來是物華天寶之地,才子輩出。”
“因此,科舉入士者大多來於南方實為正常。”
“這個咱知道。”朱元章臉色不愉,這一點他是想到過的。
“可是山東哪?這麼大個地方,又是孔孟的故鄉。”
“難道山東就出不來一個進士?”
朱標抬起頭,看了看朱元章,迅速又低下頭。
“父皇,之前山東黃氏拒詔出山入仕,父皇滅其族,風聲所及,士子之心無不顫抖,兒臣估計,山東學子恐怕大部分會以各種理由拒絕進京應試。”
“即便來了幾個,也未必是傑出學子,所以他們落榜在情理之中。”
“你說的對,接著說。”
“再者,此次恩科北方考生需千里跋涉而來,而南方考生可以就近赴考,因此南北考生比例失調,也是正常的。”
“三者,黃河以北剛剛平定,那裡的部分士子們恐怕仍然恪守昔日的君臣之道,對大明新朝心存觀望。”
朱元章聽完朱標的話,默然無聲。
時間一絲一縷的繼續流逝著,直到太陽落下,朱元章領著朱標又去了奉天殿一趟。
結果出來了,滿朝三品以上的文官看完考卷後,九成九都認為三十六位考生取仕妥當,無舞弊行為。
訊息傳出去後,枯坐家中等待的李善長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心神一鬆直接暈撅了過去。
然而李善長,宋廉是松了,朱元章卻依舊心事重重,他還是沒想明白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帶著這樣的心事重重,朱元章與朱標回了御書房。
剛進門,朱元章就看到馬秀英坐在他的位置上一手拿著書,一手喝著茶,另一邊王明也老神在在的拿著一塊手掌方長的神秘法器(手機)聚津會神的看著(看電子書呢)。
“呃……妹子,明哥,你們啥時候來的啊。”
馬秀英笑著放下了書。
“我是響午過後來的,明哥兒是黃昏之後來的。”
朱元章看了看王明,心頭一動。
“正好,咱想和你們聊聊。”
“標兒,你也來。”
“二虎,你把門關上,外面候著,方圓百米之內不可讓任何人接進。”
“是。”
這麼說著,朱元章信步走向馬秀英。
“快,快起開,這是咱的座,你想幹啥?篡位啊你?”
馬秀英知道朱元章這是在開玩笑,笑著站了起來。
“重八,你坐這兒吧,我來給你鬆鬆肩。”
朱元章笑了,坐了上去。
馬秀英站在朱元章背後,給他緩緩敲肩捏背。
“事情都搞清楚了嗎?”
“嗯,搞清楚了,李善長,宋廉取仕公道,讓他倆呀,虛驚了一場。”
“奉天殿裡的滿朝文臣們的選擇相差無幾,都認為他們沒有舞弊。”
“這就好,柱國大臣要是栽了,你這個當皇上的也得折兩根骨頭。”
“好什麼好啊,雖然取仕公道,但是問題一點沒解決,反而更糟了。”
“怎麼了?”
“一個呀,胡惟庸跟劉伯溫當庭大吵大鬧,抄得房梁都快掉下來了,其實胡惟庸只是前卒子,這根本就是李善長與劉伯溫之爭啊。”
說到這,朱元章略微抬眼看了一看一旁安靜喝茶的王明,看他還是一言不發。
馬秀英見狀,連忙又道。
“是啊,這得天下之前,是將帥們打仗。”
“得天下之後呢,該著文臣們打仗了,對不對?”
“精僻!”
“妹子,你說你這雙眼睛,咋跟男人一樣尖呢。”
“我讀書啊,我跟你不一樣,你呀,是聽別人給你說古論今。”
“我呢,我是自己博覽古今。”
“咱倆當然不一樣。”
聽到這,一旁坐著的王明和朱標全都不禁噗嗤一聲笑了笑。
笑什麼?當然是笑馬秀英說朱元章看的書少啊。
朱元章聽到了這笑聲,微哼了一聲。
“嗯,吹吧,儘管吹,咱今兒累了,不跟你吵。”
說完,他就站了起來,在御書房裡晃盪著,看了一眼還是一言不發的王明。
“誒,你還沒說呢,下一個呢。”
朱元章嘆息一聲。
“這取仕雖然公道了,但是擱到全國來看,還是不公道啊。”
“如果,只是南方人取仕,那咱這大明江山不就成了半邊天下。”
“而咱這皇上不就成半拉皇上了嗎?”
“誒,難啦,你說咱又不能宣佈此次大試作廢。”
“又不好只承認這三十六個進士。”
“接下來,咱還要親自主持殿試。”
“還要欽點狀元,榜眼,探花…誒,你說這,這讓咱咋點呢?”
“好好的一場恩科,搞成了一場災禍,你說咱彆扭不彆扭,難不難。”
馬秀英聽完了朱元章裡的心裡話,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朱標也是如此,心裡頭千思百轉著,也覺得父皇太難了。
朱元章閉目養神等了半天,不見馬秀英說話,也不見王明吱聲。
只有兒子朱標在那裡滿臉愁容的看著他這個父皇,也在替他發愁,卻沒有半點用。
朱元章明白了,他要是不直接問的話,這兩位是不會給主意了。
“妹子,明哥,你們咋都不說話啊?”
馬秀英撇了一眼朱元章,笑臉吟吟道。
“我等你問我主意呢。”
朱元章睜開眼睛,看著馬秀英,裝作不相信的問。
“你能有啥主意?”
馬秀英知道朱元章就是這性子,能讓他說到這份上,已經算是差不多了。
“我想啊,這次取仕的三十六位士子,不管怎麼著都得承認。”
“要是否了,朝廷就是掌自個兒嘴巴。”
“北方也許不鬧了,南方學子興許又鬧起來了。”
“不錯。”朱元章回道,他擔心的就是這個。
“接著,你把北方學子都召進京城再辦一場大試。”
“現在這場呢,你就叫它恩科南場。”
“下一場呢,你叫它恩科北場。”
“這麼一來,你就可以把恩典賞給北方人了。”
朱元章一聽就覺得荒唐。
“這,這,荒,荒唐,一個大試分兩半兒,還分什麼北場,南場的。”
“和你那半邊天下,半個皇上相比,誰荒唐啊?”
“你還是我啊?”
朱元章認真想了想,似乎確實有點道理,再怎麼荒唐也不能再荒唐了。
“好像有點兒道理。”
馬秀英微笑著繼續說。
“不光有道理,連理由我都替你編好了。”
“朝廷可以大大方方的詔告天下。”
“本次恩科,皆因北方初定,驛道未開,致使眾多學子被山川江河所阻,未能及時趕赴京城,及至首府試罷,北方諸省仍有眾多學子源源而來。”
“最後,你再說,應禮部所請,朕特此增設恩科北場,以慰天下學子之望。”
“等北場也試罷了,你把南北學子攏到一塊兒同場殿試,欽點狀元。”
“這不全有了,怎麼樣啊。”
朱元章聽完,恍然大悟。
“好,好,誒,這實在是太好了。”
“這下子咱真的全有了。”
“嘿嘿嘿嘿……妹子,這主意你咋想出來的?”
“該不會是,是明哥你出的主意吧……”
朱元章眼睛不禁看向一邊的王明。
王明知道,是時候了。
於是澹笑著搖了搖頭。
“陛下,這樣完美的善後方法,真不是我的主意,是嫂子自個兒想出來的,我也是佩服,佩服啊。”
“我曾聽人言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必然有一個默默奉獻的賢內助。”
“陛下你能有今日,也是離不開嫂子在背後默默的付出與智慧啊。”
“標兒,你說是不是啊?”
朱標愣了一下,吱吱唔唔道。
“是是,王叔說的沒錯,父皇能有今日,離不開母后的助力。”
馬秀英聽到這話開心的笑了。
“明哥兒說話就是好聽。”
“標兒,你也別說這話,你看你父皇可不同意呢。”
朱元章見狀,窘了一下,臉色有點脹紅。
“哪,哪裡不同意了,明哥說的沒錯,咱能有今日,離不開妹子你啊。”
“對了,不只是妹子,還有明哥你,沒有明哥你,咱也沒有今日。”
王明不置可否的笑著搖頭。
“不,即使沒有我,陛下依舊能打下大明江山,只是日後難免會有些缺憾罷了。”
“就比如這科舉舞弊桉,雖然嫂子給出了最完美的善後方法。”
“但是,最根本的問題並沒有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