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說，你是如何摸進來的嗎？”兩人無聲的對峙片刻，終究還是皇帝先開了口。
皇帝這些年閱人無數，能爬上朝堂做到高位的，又有哪一個不是千年的狐狸？
他自認為自己能把這些個老狐狸的心思猜個八九不離十，並且用大勢把他們擺佈的馱妥當當。
但是才與白飛一番無聲對峙，卻是讓皇帝心理更煩躁了。
他感覺與自己相對而坐的，不是什麼身形魁梧的高大村夫，甚至都不是一個鮮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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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人明明有呼吸能喘氣，而且面色也頗為紅潤，但卻無端端給了他一種面對的是水、是火、是雷電、是暴風的錯覺。
大概就是雖然能動、雖然威力無窮、雖然琢磨不定，但終究卻是少了一分，人類能夠認知的靈性。
這樣的人，別說是朝堂上了，自打皇帝出生到現在幾十年間，他卻是沒見識過任何一人會有如此不可名狀的。
“呵呵，陛下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
“您應該知道，我是不可能告訴你的，這可是為了你、我的性命著想，畢竟您知道的太多就會產生一些不該有的心思，到時候你我之間可就沒啥迴轉的餘地了。”
“呵呵，你應該知道，即使胸襟再大的帝王，也沒人會容易你這樣的人存在……”他喵的動不動就跑到皇帝寢宮，把皇帝的小命握在手裡，你當這唯吾獨尊的帝王是你家的小貓小狗？
“陛下下此言謬矣，這幾次入宮，不是陛下請我來的嗎？”
“若非是找上門的福王，我到情願在邊陲安度餘生，這些事情想來陛下應該也很清楚的。”
“而且我聽說過一句話：任何事物存在自有其道理。”
“皇權是至高無上，能一念攪動天下風雲，一言決任何人之生死，但是陛下也終究是凡人啊！”
“日月星辰在你頭頂，河流山川把你包圍，這些恆古存在，陛下的皇權抹除得了嗎？”
“所以我覺得咱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若陛下真要逼的我魚死網破，我肯定敵不過陛下麾下千軍萬馬，但陛下也不可能成天把千軍萬馬帶在身邊，所以說句大不敬的話：對旁的刺客來說，咫尺之間、人盡敵國，我不到那種程度，但是覆滅整個皇族，拉你們一起陪葬還是做得到的。”
“你……大膽！”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一條爛命賭的起? 就是不知道陛下可願意一試了！”語氣平靜淡然? 面色漠然到古井無波，全然沒有說這種話時，本應該有的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皇帝：“……”
皇帝能怎麼辦？現在這種狀況就很被動，按內心的真實想法來說，真的是不可能容忍這樣一個隨時能威脅到皇帝性命的人存在。
但是當今大燕皇帝那也是被人稱頌的英主，取捨得失之間心中自有計較? 睿智而又不失果決? 但凡有一星半點兒可能? 皇帝都不惜自己重傷? 拉白飛同歸於盡。
畢竟這樣的人存在對於祖宗傳下來的江山? 以及整個陳氏皇族都是致命的威脅。
但是當下狀況卻是? 即便自己拼命也沒可能把這人給留下，這宮殿裡人數眾多? 但目前醒著的卻只有他一個? 而殿外不斷穿梭的宿衛卻又離的太遠。
讓他和這種能夠力敵千軍的猛人單挑? 拖住對方然後等到宿衛進來，把這人砍做十段八段，皇帝卻是連半瘋信心都沒有，雖然他也曾出生軍伍、上過戰場真刀真槍拼殺過，但自己的身手到底咋樣，皇帝還是心裡有點兒數的。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身手，很可能連個宿衛都打不過。
畢竟登基這八、九年，成天不是上朝議論各種軍國大事，就是坐在御書房批摺子，要不就是在後宮忙活，長期這樣的生活下來那身手肯定會退步。
再說了，即便自己能親上戰場那會兒的全盛狀態，也未必就能在這能力敵千軍的猛人手裡撐個一招半式。
所以雖然白飛說的話很不中聽，很是大逆不道，但皇帝還是沒自不量力的與他拼命。
至於他那一聲呵斥，殿外巡邏的侍衛是聽不見的，雖然只是一個殿內殿外，這但是這紫宸殿的面積著實不小，而且還做了相當的隔音處理，要不然這殿外侍衛不停的巡邏甲葉譁譁作響，皇帝要怎麼入睡且不去說它，單單皇帝和妃子嘿嘿嘿，豈不是天天被聽了牆根？
所以把輕易這宮殿內的凍結是傳不出去的，要不然也不需要安排宮女太監傳話了。
所以把雖然剛才皇帝差點兒氣到爆，忍不住一下子就呵斥出口，但是依舊沒有驚動外面幾乎不間斷巡邏的宿衛。
“好，即便就像你說的，存在即有其意義所在，但你又如何能讓朕安心？”
“你應該清楚，朕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置於他人之手！”皇帝剛才試探著打聽白飛怎麼進來的，倒還真沒什麼要對付他的心思，皇帝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阻止白飛再次悄無聲息的潛入。
當然了，他不是已經徹底熄滅了對付白飛的想法，正如他現在所說的，他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任何人手上。
他的逝去父皇、母后都不行，更遑論一個膽大包天又是陌生人的山野村夫了。
按照正常情況下，一旦誰危及到自己的性命或者皇位，那皇帝妥妥的要把這人或者這個勢力徹底斬草除根。
但是面前這個山野村夫，卻是個不那麼好除的異類，至少皇帝是沒有把握在不良敗俱傷的情況下除掉這個傢伙。
而他也想不到任何與這人妥協的可能，所以不恥下問來問問對方，看對方能不能給出能讓自己心安的保證，這也是暫時的無奈之舉，畢竟對方說得沒錯，他爛命一條，自己卻是不可能拉著整個皇室甚至整個大燕去與他對賭。
“陛下倒是無需擔憂，我本人雖然有些本事，但卻沒有什麼出人頭地封侯拜將的願望。”
“平生所願唯：與家人沒有麻煩無憂無慮度此一生罷了。”
“若我有什麼非分之想，那在我第一次入宮之時，陛下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畢竟，若天下大亂，以我這身本事，想來應該不能得到重視，到時候隨便挑一方諸侯投身，或者自建一方勢力，我都能達成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