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集是一個自發形成的簡陋集市。
大約在半年前，這裡還是一片荒蕪，除了偶爾上山下山的華山弟子，難見半點人煙。
自從半年前李不言回山之後，就陸續開始有人在這裡結廬落腳了。
漸漸的，人越聚越多，變成了集市。
有人在此安家落戶，有人在此經商為業。
原本分散在華山周邊的農戶也聚集與此，一個簡陋的市集逐漸形成規模，似長街一般從華山山腳延綿千米。
華山派在山腳有一處別院，四弟子施戴子常駐與此，也肩負華山集的管理之責。
集裡高手不少，卻鮮有人鬧事，便是有拳腳之爭，也始終維持在李不言定下的規矩之內。
李不言在思過崖閉關，卻不是對外一無所知。
嶽靈珊每日送飯，當然也會來回傳遞訊息。
如今的華山集也是魚龍混雜，各家各派都在此地留有可靠的人手。
不但是普通江湖客想要求取一線機緣，便是少林武當這等門派，也迫切想要一見李不言。
武當自不必說，大家都是道士，惺惺相惜嘛。
少林就不一樣了，所謂執正道之牛耳，說的就是少林。
別看少林不顯山不漏水，但五嶽劍派內亂，華山派劍氣之爭，其中都有少林的影子。
江湖上突然出現一位“真仙”，甚至可能帶著華山一路登頂，少林寺又怎能視之不見？
在華山集中，有一處酒樓。
江湖中人扎堆的地方，沒有酒樓可不成。
只是這一處酒樓有些特別，樓內多是在集裡討生活的普通人，而在樓外的露天餐位上，卻坐滿了江湖客。
這些人喝著酒樓提供的低配謫仙酒，相互說著不知何處聽來的江湖訊息。
酒樓兩旁，不少本分人支起了小食攤。
酒樓是華山派的，他們不靠酒樓的餐飲作為營生，根本不擔心門外的小食攤佔了自己的生意。
許多江湖客都喜歡在酒樓外面尋一張桌子坐下，點兩碗酒要幾個小食，和看的過眼的同行吹上一通瞎話。
這是一個身披蓑衣的江湖客，他踏著草履踩在長凳上，手舉酒碗指點江山。
“聽說那向老魔叛出魔教，魔教足足派了二三百號人與他廝殺，卻被向老魔一人殺了個乾淨，可見此寮魔功已然大成，左冷禪這廝，遺虎為患啊。
當初若是李謫仙在此，哪能叫向老魔跑掉？
如今這向老魔出沒江南一帶，不少同道中人都遭其毒手，都乃左冷禪之罪也！”
那蓑衣人剛說完，長街上走來一個身負三柄劍的人就喊道：“妖言惑眾，我看你是魔教妖孽！”
那人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中的“大嵩陽手”費彬。
費彬一出手就是大嵩陽掌，一副要將蓑衣客立斃掌下的氣勢。
周圍的江湖客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之輩，紛紛叫好。
蓑衣客不慌不忙，腳尖輕輕一勾身邊的魚杆，魚鉤順著力道甩出，就朝費彬的眼睛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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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彬叫做大嵩陽手，也擅長以肉掌對敵，可背上的兵器也不是擺設。
眨眼間一道劍光閃過，費彬就將魚線切斷，失去了魚線，魚鉤如無根浮萍，自無半點威脅。
可蓑衣客那魚鉤看似奇門兵器，實則走的大槍的路子，有沒有魚鉤自無半分影響。
只見那蓑衣客魚杆一抖，當胸就是一槍扎來，“倒是聽過嵩山派的大俠霸道，今日親眼所見，更是出人意表。”
費彬一掌拍開魚杆，大嵩陽神掌和嵩山劍法齊出，如雙龍探珠一般打向蓑衣客。
蓑衣客如巨蟒扭身，魚杆畫一個圈將費彬的劍掌都拒之門外，“怎麼，左冷禪貴為五嶽盟主，就不許人議論兩句了？”
“魔教妖孽，人人得而誅之。”
費彬冷哼一聲，掌下又添幾分力道。
那大嵩陽神掌一掌拍在魚杆上，翠靑竹竿應聲而折。
這翠竹本就韌性極強，更有內力加護，卻仍被費彬一掌擊斷，可見費彬掌力之深厚。
“好一個大嵩陽手費彬，我不過是說了左冷禪兩句，便成了魔教妖孽，若是我再罵幾句左冷禪老母，豈不是立刻就成了黑虎大魔？”
“哼，什麼黑虎大魔，你們都被李不言那道貌岸然的小子騙了！”
費彬冷哼一聲，對李不言滿是不屑。
“喲，照費大俠說來，李仙師是假的咯？”
蓑衣客武功不如費彬，可膽子卻出奇的大。
費彬前來正為此事，當即一口咬定道：“哼，枉你們一口仙師長一口仙師短，卻不知道那李不言本就是華山弟子，上到華山以來，滿打滿算也不足五年。
那小子與君子劍聯手演一場好戲，倒是騙過了你們所有人，就這點見識，也好肆意評價我嵩山派掌門？”
費彬將君子劍三字咬的特別中，分明是嘲諷之意，而到了最後一句，更是內力澎湃而出，聲若雷霆。
其勢滾滾，一時將周圍人等震駭當場，心裡也不由得懷疑起是不是受了華山派的欺騙。
真要說起來，那洛陽城發生的事情卻是巧妙，此刻華山集中許多人都是聞訊而來，並未親眼見過李不言神威，有所懷疑也屬正常。
那些親自參與了洛陽事件的江湖客雖有疑心，卻也不似這些道聽途說的人一般。
無論華山派是否做了假，自己的利益實際上並未受到侵犯，更多了一種能夠治療內傷的藥酒。
而且李不言的實力那也不是別人吹出來的，御使雷霆這種不懂的事情且不說，一招擊殺幾十個日月神教的弟子，那可是實打實的戰績。
“費大俠倒是好自信，可你口說無憑，想讓大家相信，至少也要拿出證據來。”
費彬能有什麼證據，訊息都是勞德諾給的好吧。
勞德諾除了知道李不言在山上呆了幾年，就連改良版華山心法是誰創的都不知道，更別說遠在洛陽發生的事情了。
再者華山派門人弟子不多，一個個又忠心不二，勞德諾也不敢發展同志，生怕身份被識破。
這連人證都沒了，讓費彬怎麼舉證嘛。
不過沒有證據不要緊，費彬，或者說左冷禪早就想到了辦法。
只要確定李不言沒有那麼仙，左冷禪就敢假借李不言勾結日月神教之名，親自出手。
有勞德諾通風報信，左冷禪是大大的低估了李不言的實際戰鬥力。
心想就算自己不是李不言的對手，只要能糾纏幾十個回合，李不言的神話就將不攻自破。
何況左冷禪修煉寒冰真氣，這是連任我行的都無法處理的高深內功，李不言也不見得就能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