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道士,你真要插手我的事?!”
樹妖姥姥色厲內荏地叫道。
見燕赤霞準備和楊慶一起圍攻自己,它便有了幾分退卻之心。
畢竟,它對付燕赤霞這個老鄰居,尚且不敢輕言必勝,現在又多了楊慶這個武功高強的小子幫忙,自然就更不敢掉以輕心了。
“降妖除魔,乃是我們修道之人的本分,插手一下也是應該的嘛!”
燕赤霞臉上露出微笑,語氣卻很冰冷。
其實,儘管明面上看起來是個道士,但他卻也很懂佛法,尤其是那部蘊含極大法力的梵文版金剛經,更是助他打敗黑山老妖的重要法寶。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姥姥就成全你們!”
樹妖姥姥氣勢十足地叫道。
不論如何,在真正動手之前,它都是不會示弱的,也不能示弱。
“小倩,你先回去,等我們收拾了這老家夥,再去找你說話。”
電影版的聶小倩,顯然不是蒲松齡原著中,那位比起鬼魂,更像是一個人、甚至還可以生孩子的女鬼。
所以,楊慶並不會真的當一回亡靈騎士。
他打算在幹掉樹妖姥姥,以及黑山老妖之後,好好超度對方投胎。
但聶小倩卻已對他動了情,俏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地說道:
“公子,道長,你們千萬小心!”
樹妖姥姥冷哼一聲:“死丫頭,竟敢吃裡扒外,背叛姥姥?別忘了你已經是黑山老爺預定的小妾!”
聞言,聶小倩那本就白得近乎沒有一絲血色的俏臉上,又慘敗暗澹了幾分。
很顯然,自從被樹妖姥姥控制後,聶小倩已經因對方的兇殘,留下了一大片心理陰影。
畢竟她生前只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短暫一生中見識過的最狠的人,無非就是那些劫道的悍匪罷了,那裡及得上樹妖姥姥這種妖物?
每每看到那些被姥姥吸乾了血肉的乾屍,聶小倩除了想要作嘔之外,就是毛骨悚然,再不敢輕易違逆對方……
當然,這種心理陰影很好祛除,只要樹妖姥姥死的慘、極慘、慘絕妖寰就行了!
倏地一陣陰風刮過,烏雲重新遮蔽月亮,樹枝簌簌作響,妖氣逐漸瀰漫四周。
大戰一觸即發。
“小妾?嘖嘖嘖,黑山老妖好大的福氣,竟然能有老妖怪你這樣的賢內助,費心勞力地給它找女人……我不負責任地猜一下,你是不是因為年紀太大,已經成了老樹梆子,得不到那個黑山老妖的歡心,所以才要忍著嫉妒,想要透過幫它找女人,來給自己固寵?”
楊慶已經習慣了在幹仗之前,先來一番言語攻擊。
而樹妖姥姥果然被他這番言語激怒,嘶吼著甩出十數條粗如碗口的藤蔓,往楊慶全身籠罩而去。
“神劍出鞘,劍化萬千!”
燕赤霞當即以劍指引飛劍出鞘,將攻擊楊慶的所有藤蔓全數斬斷。
“大俠用不著顧及我!”
楊慶雙手合十,作不動根本印,接著化為雙掌推出。
“佛動山河!”
臻達至陰至陽的先天真氣,形成一個金光閃耀的氣柱,疾光電閃般轟向樹妖姥姥的老臉。
氣柱所經之處,大量泥土碎石倒卷而上,果有震動山河之勢。
“劍歸須臾!”
與此同時,燕赤霞也一聲大喝,將十幾道飛劍化而為一,氣勢洶洶地射向樹妖姥姥的胸腹。
“哼,來得好!”
樹妖姥姥雙目一凝,臉色彷彿便秘般,瘋狂催谷妖力,在身前形成了一面厚達兩米的木盾。
轟轟轟——
楊慶的先天氣柱,和燕赤霞的飛劍,僅僅炸碎了一米多厚的木盾,便止住了去勢。
畢竟這老妖的千年修為不是虛的,在它那海量的妖力加持下,即便只是木頭,也能厚重的猶如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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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該我了!”
樹妖姥姥渾身扭曲震顫,臉上的皮膚瞬間乾枯得如同老樹,顯然是豁出了老命,準備以甚深妖力,一舉擊破楊慶和燕赤霞兩人。
“極度魔界~”
隨著老妖一聲吶喊,方圓五十丈內,頓時便颳起了暴風雨。
“後生小心了!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
燕赤霞叮囑一句,接著便念起金剛法咒,將袋中三十六根鎖魂陣全部射出,試圖藉此打斷樹妖姥姥的施法。
楊慶也躍至半空,使出“天佛降世”,將金剛橛印化為掌刀,對樹妖姥姥當頭噼下……
他要的是徹底解決這老妖怪,因此準備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再使出降魔除妖的真本事。
面對二人的再一次合擊,樹妖姥姥不敢大意,立即引出兩束雷光,分別迎上銀光閃爍的飛針,與慈悲卻一往無前的鋒銳刀氣。
雖然很離譜,但這老妖怪確實會雷法。
轟的一聲爆響之後,樹妖姥姥遁入土中,要往樹林深處逃去。
但燕赤霞冷哼一聲,口中誦唸“般若波羅蜜”,將天眼開啟,直接看破了它的行藏。
“形神如劍!”
燕赤霞手中的軒轅劍,驀地化作一道紅色劍光,彷彿鑽地導彈般,後發先至地轟入樹妖姥姥身前土地,將它連人帶土炸了上來。
就在此時,楊慶配合無間,閃身至樹妖姥姥身側,對它使出了閃電奔雷拳。
勐然間被十數道上清神雷鎖住身形,樹妖姥姥大驚失色、震駭欲絕。
因為它從沒想過,楊慶這個武道高手,竟然也能使出如此厲害的法術……
燕赤霞也是吃驚不小,但他卻沒有耽誤事,而是抓住機會,使出了壓箱底的一招。
“無明無相,萬佛歸宗,御劍極光!”
隨著咒語唸完,軒轅劍一化為百、百化為千,如同流星般攻向動彈不得的樹妖姥姥。
“啊啊啊啊,黑山老妖,黑山老妖!”
被燕赤霞那佛道合一的大招命中,這害人無數的千年樹妖,當即全身爆炸而死,僅留下了幾聲不甘的悽慘哀嚎。
畢竟是千年修行,一朝歸空,別說是這損人利己的妖怪,就算是遇到許仙前的那位白娘子,也未必就能看得開。
一刻鍾後,蘭若寺。
“楊兄弟,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道行,不知你師承何門何派?”
燕赤霞盤坐在地,好奇地看向對面的楊慶。
“在下的一身武功,乃是由山中仙人所授,而道法則是來自上清派。”
楊慶沒有隱瞞。
他的武功根基,來自於廣成子傳下的《長生訣》。
而廣成子原本就是上古仙人,後來被道教吸收,說是太上老君的化身之一。
如《太上老君開天經》中,便載有“黃帝之時,老君下為師,號曰廣成子。消自陰陽,作道戒經道經”的說法。
至於闡教十二金仙之首,則是他的文學藝術形象。
“公子是否早就知道奴家是鬼魂?”
聶小倩哪裡還不明白,自己為之心動的這個男人,此前就是故意利用自己,引樹妖姥姥出來。
所以,她心裡就有種受騙的感覺,讓她感到十分難受。
“這大晚上的,一個像你這般貌美的女子,孤身來到山裡,還說與我有緣……除非我清蟲上腦,否則怎會把你當普通人?”
楊慶實事求是地說道。
“唔,奴家並非故意欺騙公子,只是,只是……”
聶小倩說不下去了。
歸根結底,她就是樹妖姥姥的幫兇,若非楊慶有本事,早就變成了一具乾屍。
見她一臉羞慚的模樣,楊慶柔聲安慰道:
“你是身不由己,實在不必自責。”
聞聽此言,聶小倩臉上流露出感動之色。
看著他倆互動,燕赤霞微微皺眉道:
“楊兄弟,你也是修道之人,應當明白人鬼殊途的道理。”
楊慶道:“我已打算超度小倩,但她既然被那位黑山老妖盯上,想必還會有一番波折。”
“公子~”
聶小倩心裡百味雜陳,她很清楚自己應該早些投胎,但她又有些捨不得楊慶。
楊慶沒有理會她的糾結,繼續對燕赤霞說道:
“前輩是否知道黑山老妖之所在?我想去滅了他,為小倩斬斷這番因果。”
燕赤霞點了點頭,說道:
“黑山老妖乃是陰間枉死城的妖怪,手下有一隊陰兵陰將,如果它要出手干預,我們確實難以超度小倩。”
楊慶渾不在意:“那我們就下地府,把它給做了,為陰間除一大害。”
燕赤霞豪邁道:“兄弟你果然好膽色!哈哈,我燕赤霞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等後天冥府吉日,就陪你下去走一遭!”
楊慶哈哈笑道:“有道兄作陪,蛐蛐黑山老妖,便不足為慮了。”
又正色道:“在下對劍仙一道頗為嚮往,不知道兄可否傳授秘法?我願以上清道法交換。”
燕赤霞沉吟道:“傳我劍術的那位高人,並未禁止我再傳他人,既然兄弟你有修習之心,我又怎會小氣?倒是貴派的上清道法,乃玄門正宗,不可輕傳!”
楊慶擺手道:“修道之人若是囿於門戶之見,終日閉門造車,那何時才能得道成仙?道兄你不用擔心,我在派中地位不低,可以做得了這個主。”
燕赤霞笑道:“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刻鐘後。
楊慶側臥在地板上,發出了緩慢而綿長的呼吸聲。
聶小倩卻是沒什麼睡意,她躡手躡腳地靠近楊慶,在他耳邊輕輕呼喚道:
“公子~你睡下了麼?”
楊慶默不作聲,看看她要幹什麼。
“奴家感覺有些冷,想借公子的懷抱暖和一下,若公子你不同意,還請出聲拒絕……一二三,多謝公子厚愛!”
聶小倩輕輕一笑,鑽到了楊慶的懷裡,接著輕輕拉著他的手臂,環住了自己的纖腰。
今也情長,時日苦短。
聶小倩心知肚明,自己將在幾天後輪迴轉世,所以她要抓緊時間和楊慶相處,令自己此生不留遺憾。
而楊慶摟著這位絕色女鬼,心裡卻在暗暗可惜……如果她是聊齋原著中的那位聶小倩就好了,這樣自己就能研究一下,她是怎麼懷孕生子的。
次日,辰時。
楊慶讓聶小倩躲在一把油紙傘中,然後一起去挖她的骨灰罈。
落葉歸根。
在收拾完黑山老妖後,楊慶會去青華縣,也就是聶小倩的老家,埋葬她的骨灰。
這年頭太亂了,百姓就像雜草一樣,活得艱難,死的隨意。
所以,在聶小倩的墳頭裡,竟然還有另外幾個骨灰罈子。
好在聶小倩可以生出感應,因此很容易就找到了屬於她的那一個。
很快,太陽悠悠下山了。
今夜多雲,荒蕪的蘭若寺,時而被月光披上一層銀紗,時而隱沒於黑暗之中。
距離明晚的冥府吉時,尚有不到一天的時間。
楊慶和燕赤霞兩人沒有託大,而是認真交流道術、佛法以及武功,頗有一種臨時抱佛腳的感覺。
到了丑時,燕赤霞才去其他廂房休息。
而聶小倩則有些迫不及待地抱住楊慶,對他傾訴卷戀和不捨之情。
“十八年後,你會不會找我?”
“不找,因為那時你已經變成了其他人,不再是我認識的聶小倩了。”
“那你可不可以讓我想起前世的記憶?”
“我儘管天縱奇才,卻也沒辦法在區區十八年的短暫時間裡,研究出孟婆湯的解藥。”
“公子,我真的不想忘……”
聶小倩還沒說完,破舊的門便被一陣陰風吹開。
接著,門外便出現了一位氣質清冷的女子。
正是聶小倩的同事、樹妖姥姥手下業務排行第二的精英,和白素貞她妹妹同名的女鬼——小青。
“小倩,你真是好自在啊,竟然還有興致和這位公子調情?難道你是看姥姥不在家,所以就打算獨自享用這位公子?”
小青十分嫉妒聶小倩,但她樣貌不如,業績也比不上,只能是無能狂怒。
“姥姥已經死了,小青你以後就收手吧,不要再害人了!”
聶小倩好心提醒道。
“呵呵,姥姥死了?你還真是敢說啊!”
小青一邊往房裡飄去,一邊冷笑著說道:
“等姥姥回來,我倒要把你的話告訴她,讓她知道你聶小倩在背地裡咒她死!”
楊慶默默拿出一顆幸運星,對小青說道:
“你在投胎之前,還有沒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小青勐地退到門邊,臉色劇變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和聶小倩是什麼關係?”
她還以為楊慶就像之前的那些過客一樣,已經被聶小倩弄得鬼迷心竅,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知道她是鬼。
楊慶語氣澹澹道:“這就是你的遺言麼?”
看了小倩一眼,小青二話不說,直接轉身欲往寺外飛去。
楊慶手捏諸般法印,直接將她從門外攝了回來。
“法師,求你放奴家一條生路。”
“你已經死了,還是說說投胎前的心願吧!”
“嗚嗚嗚,奴家不想投胎……”
小青跪坐在地,哭哭啼啼地說道。
“還是投胎得好,不然你就會漸漸迷失本性,徹底成為沒有理智的遊魂野鬼。”
說著,楊慶便扔出了幸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