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清院是洛陽最負盛名的青樓,非但規模龐大,設計也足夠精巧,更有三百多位精挑細選的姑娘,在裡面提供聲色服務。
大業七年年底,以一曲《無向遼東浪死歌》,掀開隋末農民起義大潮的知世郎王薄,今天晚上,要在曼清院裡的“聽留閣”宴請江湖群雄,並邀請天下第一名妓尚秀芳前來獻藝。
即使早在半年前,此人便宣告退出爭霸天下的舞臺,成為了過氣的大老,大家卻依然會看在尚秀芳的絕世姿容上,過來湊一湊熱鬧。
下午。
楊慶和單婉晶兩人,坐馬車來到了曼清院,卻沒有直接去聽留閣的包廂,而是先找到了曼清院的老闆上官龍。
這老小子其實也是陰癸派的人,原劇情中殺了寇仲的幾個手下,被前來搞事的寇仲當場當眾邀戰,揭穿了魔門中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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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楊慶亂入,陰癸派並沒有和寇徐二人結下死仇,因此今晚不會有意外情況,大家可以安心欣賞尚秀芳的歌舞,還有伏騫和曲傲這兩位草原高手的精彩比武。
寇徐跋三人,則藉著這個機會,去淨念禪院找和氏璧。
當然,他們幾個並不會立即就去,得先在曼清院露個臉,做個不在場證明,然後再偷偷地摸過去。
上官龍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踏檔案,神色有些拘謹地交給了楊慶。
“所有姑娘的資料都在這裡了,公子若是覺得……”
隨著單婉晶的目光漸漸變得不善,上官龍的話也一下子堵在嘴邊,再說不下去了。
這位小公主是陰後的親外孫女,他可得罪不起。
楊慶一邊翻看,一邊用毛筆畫鉤。
這當然不是翻牌子,而是想找一些合適的人選,來表演他抄來的戲曲……
畢竟要搞一個新聖門,那以楊慶道德標準,自然不願意再做傳統的青樓業務。
戌時初刻,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曼清院主堂後的聽留閣,由東西南北三層重樓合抱,圍起了五十丈見方的園地。
園中有一個大魚池,水波漾漾,在燈火下顯得美輪美奐。
楊慶和單婉晶前往北樓第三層的包廂時,正好遇到了和宋師道走在一起的寇徐跋三人。
相互介紹一番後,眾人在包廂內落座。
適才和寇徐一起進來,宋師道已經確認了傅君婥的死訊,心中既有悵惘落魄,又有對宇文化及的強烈恨意,可他畢竟是宋閥公子,不能在楊慶面前失禮,只得勉強舉杯道:
“久聞楊兄大名,今日有幸相會。”
楊慶一飲而盡,笑道:“此前在下關於令妹的胡言亂語,還請師道兄不要見怪。”
宋師道沉聲道:“楊兄明見萬里,在下十分佩服,不知楊兄你可有時間南下,我父親常想見你一面。”
楊慶拍了拍寇仲的肩膀,笑道:“以後就讓仲少代我走一趟吧,他的軍略和武功,定能令天刀前輩滿意。”
宋師道點了點頭。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是隔壁的宋玉致。
寇仲猜道她在隔壁,還想著等會兒去打招呼,卻沒想到她主動過來了。
楊慶哈哈笑道:“是我把弟妹叫來的。”
宋玉致瞪了他一眼,傲嬌道:“誰是你的弟妹?!”
這位長相剛健動人的妙齡女郎,氣質確實別具一格,叫人耳目一新。
單婉晶拉著她坐在自己身,安慰道:“玉致,別跟他們幾個一般見識。”
宋玉致嬌哼道:“婉晶你太遷就他了,有了你還不夠,竟然又去招惹青璇大家……”
以簫技聞名天下的碧秀心之女石青璇,已經名花有主、傾心於楊慶這件事,江湖上幾乎無人不知。
楊慶大笑道:“仲少你聽清楚了沒有,娶了我弟妹以後,你可要收收心,別再想這個美人,那個美人啦!”
寇仲立即打包票道:“等我地盤更多一些,武功再強一些,便去宋家山城提親。”
楊慶讚許道:“這樣最好,省得我弟妹多心,把你寇仲當成貪圖宋家權勢富貴的小人。”
宋玉致臉紅道:“我何時這麼想了?你既然這麼說,那你去找婉晶的時候,為何不做點事業出來?”
楊慶大笑道:“事業無非就是權勢和財富。拳就是權,我拳頭大,自然就有了權勢……至於財富嘛,我知道扶桑的幾座金銀礦藏,若遣人去挖,可比你宋家販賣私鹽還賺錢呢,所以我和婉妹絕對是門當戶對,絕對是郎才女貌,絕對是佳偶天成!”
聽了這三個絕對,單婉晶俏臉一紅,在桌子底下勐掐楊慶的大腿。
宋玉致卻質問道:“那石大家呢?”
楊慶沒有再辯駁,握著單婉晶的手,自我批評道:
“都是我的錯,怪我花心,見一個愛一個。”
宋玉致準備乘勝追擊,卻聽門外一把動聽的女聲道:
“相公武功高強,才華橫溢,討我們女子喜歡是很正常的事,不必為此自責。”
相公?
單婉晶不澹定了。
楊慶笑道:“鳳兒快進來,給你姐姐敬一杯酒。”
獨孤鳳沒有進來,而是躲在門外打趣道:
“等我嫁給你以後,再給東溟公主敬茶也不遲。”
聞言,單婉晶和宋玉致一起怒視楊慶。
寇徐跋三人,以及宋師道,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楊慶無奈,只得如實對單婉晶和宋玉致兩女說明。
單婉晶叮囑道:“你絕不許在劍法上勝過她。”
宋玉致說道:“就算他答應了你,難道獨孤鳳就真的甘心離開他?別天真了,這位大小姐顯然已經愛上了你家這個花心的丈夫,想要把他搶走!”
單婉晶也被獨孤鳳激起了鬥志,自信道:
“她敢搶我的丈夫,就要先問過我手中的劍!玉致你也多花點心思在武功上,屆時寇仲敢拈花惹草,你就要他好看!”
宋玉致:“……”
寇仲苦笑道:“大嫂……”
置身事外的徐跋宋三人,又是一陣大笑。
笑了一會兒,楊慶忽然對門外說道:“門沒關,妃暄你直接進來吧!”
門外想起了師妃暄略帶無奈的動人聲音:
“楊兄今晚和朋友們飲酒作樂,妃暄就不打擾了,只是尚有幾句話要問宋師道兄。”
宋師道看了楊慶一眼,澹然道:“師仙子請問。”
師妃暄平靜地問道:“我想問宋兄,人生的意義在哪裡?”
宋師道直抒胸臆,說今夜之前,他還有一番大志向,但得知傅君婥香消玉殞後,他只覺得人生如夢,沒有意義。
寇仲在楊慶耳邊說了一下緣由,楊慶便銳評道: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師道兄至情至性,讓人感懷不已……妃暄大可以放心了,師道兄和我一樣,都是愛美人勝過愛江山的痴情種子。”
師妃暄微嗔道:“楊兄鍾情之人,未免太多了些……妃暄告辭了!”
寇仲還沒見過師妃暄,想打開門看一下,但宋玉致還在這兒坐著,他也就沒有付諸行動。
宋玉致目光看向楊慶,好奇問道:“你和師仙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在座眾人,除了單婉晶以外都覺得好奇。
楊慶喝了杯酒,將自己去蜀中遊歷的經過娓娓道來。
宋師道關心地問道:“解叔是否真的背叛了我父親?”
楊慶點頭笑道:“梵齋主的魅力太大了,解暉這老小子扛不住……哈哈,等以後仲少一統東南,巴蜀就成了戰略要地,進可攻擊關中,退可憑險固守、為其他主攻方向提供掩護。妃暄可有的頭疼了,說不定到時會委身於你仲少,勸你放棄天下,和她一起歸隱田園呢!”
寇仲愁眉苦臉道:“大哥你總是這麼看好我,可現在李密擊敗宇文化骨,聲勢壯大至極,若給他拿下洛陽,我和李小子都只能回去種地了!”
宋玉致也說道:“南海派的元老高手正應李密之邀,來洛陽的途上,李密也向我爹保證,不會讓寇仲你和徐子陵兩人活著離開洛陽。”
楊慶不屑道:“本事不大,口氣卻不小……哼,他們南海派常想打我東溟派的主意,以為我沒有脾氣的麼!這老家夥當年只是仗著寧道奇手下留情,才鬥到了百招開外,若真敢來洛陽找死,本駙馬決不會讓他活過七十招!”
眾人一齊動容。
晁公錯自創的七殺拳法聞名天下,曾和寧道奇決戰於雷州半島,鬥至百招開外,才敗於老道士的散手八撲之下,因此名震江湖。
而楊慶呢,雖然曾和石青璇一起降伏邪極四魔,但尤鳥倦只是魔門排行老末,論江湖地位,根本就比不上晁公錯。
單婉晶對自家丈夫信心十足:“到時我給你奏曲助威……你可不要嫌棄,我的簫技遠不如青璇姐姐!”
楊慶在她俏臉上親了一下,笑道:“有公主襄助,本駙馬現在只要五十招就能打敗他!”
笑罷,對廂房外喝道:“李天凡何在?本人乃是寇仲的大哥楊慶,聽說你爹李密拿我的兩位兄弟毫無辦法,於是就偷偷請了南海派的晁老烏龜出手?正好我東溟派與南海派有宿怨,就請兩位兄弟把晁老烏龜讓給了我來料理,你幫我給他帶句話,我楊慶若不能在五十招內斃他於拳下,便將東溟派拱手相讓,還附贈兩座位於扶桑的金山!”
李天凡在對面某間廂房內和人密談,在聽到這番話後,頓時氣得臉色漲紅。
長白雙兇之一的符真,在與師兄王薄反目後,便和弟弟符彥一起投靠了李密,此時就坐在李天凡身邊。
他善使一把斧矛,素來驕橫狂妄,聽了楊慶的話後,立即用他那難聽的聲音叫道:
“大言不慚!別以為打敗了杜伏威,還有那幾個魔門妖人,就狂妄自大了,他們怎能同南海晁老師相提並論?!”
楊慶的聲音在偌大的聽留閣內迴盪:
“可惜在我眼裡,晁老烏龜和尤鳥倦他們並無區別,都是一捏即碎的蟲子……蛐蛐螻蟻,不及我半分!”
閣內眾人乍聞此等裝逼之語,頓時爆發出滿堂喝彩。
符真也沒有再反駁,因為他和弟弟符彥一樣,只覺得楊慶如在耳邊,根本無法確定他的具體位置。
王薄長笑道:“楊兄弟以一曲中秋詞名聞當世,今夜若能與尚大家同臺獻藝,亦不失為一段佳話。”
楊慶把單婉晶摟在懷裡,故作無奈道:
“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若小弟表現出色,僥倖得尚大家青眼,以後該如何面對我家小公主呢!”
話音剛落,閣內笑浪沖天。
一把飄忽不定的嬌甜女聲傳來:“楊兄才華橫溢,可否為本姑娘做一首詩呢?”
寇仲在一邊小聲道:“畢玄的弟子,淳于薇。”
楊慶吟道:“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淳于小姐你滿意否?”
淳于薇雖是草原兒女,卻頗懂漢學,嬌哼道:
“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吧,若你能打敗人家,人家就是你的人了!”
聽了這話,獨孤鳳立刻出聲斥責:
“想漢子了就直說,不必找這種蹩腳的理由!”
廂內眾人,都知道獨孤鳳和楊慶的賭約,聽她此言,都不禁絕倒。
淳于薇氣道:“你就是那位東溟公主嗎,可敢下來我與一戰?”
獨孤鳳美目看向楊慶等人所在的廂房,笑著打趣道:
“單小姐,有人要搶你的男人,你不讓她試一試你的劍嗎?!”
若是沒點反應,以後豈不是誰都能騎在我頭上了?
這還了得!
單婉晶從楊慶懷裡起身,冷著俏臉走出廂房,然後飄身而下,落在橫跨園中魚池的小橋上,嬌喝道:
“淳于薇下來吃我一劍!”
眾人聞言,都忙不迭地湊到窗邊,欣賞這位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美人。
淳于薇沒有理會師兄拓跋玉的勸阻,也以高明的輕功穿窗而出,落在單婉晶身前一丈處。
很快,在氣勢比拼中落敗的淳于薇,主動拔出彎刀,對單婉晶發起了進攻。
就在這時,清亮昂揚的笛聲驟然響起。
與王通壽宴上、石青璇以簫音止戈不同,楊慶吹奏的《仙劍奇緣》讓在坐眾人都有了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在楊駙馬夜以繼日的辛勤勞作、以及附帶靈力功能的長生真氣的強化下,單婉晶的生命本質得到了巨幅的提升。
現在的她,就像是經過了和氏璧異力與邪帝舍利元精的雙重強化一樣,功力進入了爆發式的增長階段。
而她本來就相當高明的劍術,更是在祝玉妍的教導下登堂入室,愈見精微。
所以,在笛聲停下的同時,單婉晶也擊飛了淳于薇的彎刀,將東溟劍橫在她的喉間,用不屑的語氣說道:
“只看你的稀鬆武藝,便可知畢玄浪得虛名,比不得我家相公!”
四周頓時爆發出熱烈的叫好之聲。
今晚的主人公王薄,更是不吝誇讚道:
“好,東溟公主非但美貌冠絕天下,劍法更是超凡入聖。”
上官龍的馬屁,自然也不能落於人後:
“楊公子的笛聲令我如聞仙宮之音,單小姐的劍術使我如見神女之舞……兩位真是天作之合啊!”
曲傲曾敗於畢玄之手,此時見他的弟子落敗,也陰陽怪氣道:
“淳于薇你技不如人,應當遵守諾言,去東溟公主身邊做個端茶遞水的小丫頭!”
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紛紛盛讚單婉晶,同時貶低淳于薇、以及她背後的畢玄。
一滴晶瑩的熱淚,劃過淳于薇的俏臉,落在單婉晶劍上,發出了叮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