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老陸，如何？你們能跟上嗎？”
臺上，田晉中問道。
到了現在，他是徹底看不清了，沒了內炁強化雙眼，他的眼力也就比普通人強一點兒。
那些小輩之間的較量他憑藉過往的修行經驗還能看出門道，但是這兩位前輩之間的交鋒實在太過誇張，以至於他也和觀眾席上大部分人一樣，目力根本追不上兩人的行動。
陸瑾聞言搖了搖頭，答道：“不行，太快了！我也看不清兩位前輩的動作。”
原來他只知道陸青輩分極高、修為極高，但具體有多高、究竟有多強，他並不清楚，只有一個模湖的認知。
陸瑾修行的功法是傳自三一門的逆生三重，乃是以後天返先天之道，傳說練至第三重便可以將人重練回先天一炁，成就仙道。
如今，百餘歲的陸瑾修行逆生三重已經八九十年了，也才達到第二重的境界，開啟逆生三重後可以將自身短暫炁化，在這期間受到的任何傷勢都能透過吸收天氣之炁而修復。
在今日之前，陸瑾多少是有些自恃的，這天下除了老天師他捉摸不透，其餘人的本事，他都知根知底。
哪怕是陸青，在真正見識到他出手之前，陸瑾也只覺得他最多比老天師強一些。
畢竟，三重的逆生三重便可成就仙道，而自己已經修行至第二重極境，陸前輩即便是仙道中人，應當也不會超出自己太多。
然而，今日見到了陸青出手，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究竟有多天真。
他和陸前輩之間的差距，簡直宛如鴻溝天塹，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甚至，他連陸前輩出手的動作都看不清，這要是真打起來，自己基本就是被瞬秒的下場。
更關鍵的是，到目前為止，這兩位前輩之間的交鋒都止於拳腳，並未使用其他任何手段。
這其中的意味，只怕是有替拳術正名的想法！
陸瑾又想起之前自己對拳術的那番輕慢之言，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什麼叫坐井觀天，什麼叫夜郎自大。
其實，陸瑾跟不上陸青的動作並不奇怪。
別說他的逆生三重只練到了第二重，即便是到了第三重，也與現在的陸青差了一個層級。
逆生三重的第三重便是重返先天一炁，而陸青早在上個世界習得五雷煉身之法，完成五行周天的構建，成就半仙之後便達到了這一層次。
先天一炁，是凡間武道之極境，也是仙道之起始。
只是陸青走的不是傳統的丹道，而是人體大丹之道，所以並未開闢先天一炁的氣脈，而是選擇走五臟身神之道。
殊途同歸，雖然修行方式不同，境界卻是相通的。
以陸青此刻準仙境界，尚處於凡境的陸瑾自然是無法堪破他的身法。
倒是張之維因為補全了雷法，境界有所提升，所以勉強能窺得一絲蹤跡。
與其他人完全兩眼空空不同，他雖然也不能窺得全貌，但卻能看到些許殘影，甚至有時能看到一些招式的碰撞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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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多虧是十幾年前陸青為他補全了雷法，使得他久久不能突破的修為瓶頸有了些許鬆動，這才在往日境界之上更進了一步。
可惜的是，他補全功法的時候已經快一百歲了，身體的各項機能都衰退了大半，體內的先天炁種也被後天之氣消磨得差不多了。
所以即便補全功法之後又經過了十幾年的修行，依舊無法堪破最後的關竅，打破仙凡之隔。
若是再年輕一些，不說三四十歲，即便六十歲的時候他能得到這完整的五雷正法，習得後天五氣轉先天五氣的方法，他相信自己用不了十年就可以打破凡塵桎梏，踏上仙道。
一百歲，實在是有些晚了。
普通人到這個時候早就油盡燈枯了。
雖然他修為深厚，即便十幾年後的現在身體也依舊硬朗，但這也只是相對普通人來說。
事實上，他體內的先天炁種早就被後天之氣消磨得差不多了。
所謂先天炁種，就是人自誕生之時從母胎那裡得到的一絲先天之炁。
也就是說，每個人自出生之時就有一絲先天之炁。
若是沒有修行的人，在出生之時，先天之炁便是最強的時候，這也是為什麼嬰兒的臍帶血可以剋制陰邪煞鬼。
而一旦脫離母體，接觸到後天之氣，先天炁種便會一點點被消磨掉。
也就是說，在沒有踏上仙道之前，先天炁種只會隨著年紀增長而不斷消磨，最終徹底消散。
而當先天炁種消散之時，也就是凡人魂歸天地之時。
內丹道認為，仙人之所以能夠長生，就是因為體內的先天之炁極為旺盛，不但不會隨著歲月增長而消散，反而會隨著不斷修行而更加充盈。
而修行人，在踏上仙道之前，也只能延緩先天炁種的消散，而不能完全阻止。
畢竟，人的任何活動都需要消耗先天之炁。
所以修行人雖然比普通人長壽，但不成仙道，依舊會面臨先天炁種消散的壽終正寢之時。
張之維的先天炁種在近百年的歲月裡，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這導致他想以百歲高齡打破仙凡桎梏實在是難如登天。
一般來講，若是六十歲之前不能堪破仙凡之障，那之後基本就沒有機會了。
因為先天炁種一般只能留存一百二十年左右，到了六十歲，炁種已經消磨了大半，往後基本只能維持基本的生理活動，不太可能突破桎梏了。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因為這只是內丹道的修行法。
諸天萬界何其廣袤，無量世界中超脫凡塵的修行功法更是不計其數，未必就沒有其他的法門可以打破仙凡之隔。
只可惜，囿於世界的侷限，張之維若沒有奇遇，想要堪破仙凡之間的最後一絲阻隔只怕希望渺茫。
當然，對這件事，張之維也看得比較開。
修道修了百多年，別的或許不好說，“道法自然”這四個字張之維還是明白的。
所以，他既不像那些不成器的老家夥那樣汲汲營營地謀求什麼“八奇技”，更不像八岐大蛇那樣為了長生而卑躬屈膝自甘墮落。
在他看來，修道修得就是本心，若是為了成仙而違背了本心，便是因小失大。
即便此刻打破仙凡之隔，也不過是多苟延殘喘幾百年罷了。
因為本心一亂，修行之路就斷了，與行屍走肉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