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師弟...”
神魔府內。
張恆看著熄滅的命燈，喃喃道：“隕落了。”
“可是神雷尊者出手？”
劉戩甩著長鼻子，手託一盞蓮燈。
張恆微微點頭：“應是如此，非神雷尊者出手，只憑邱師弟手中法劍，雷域下不可能有魔神能攔住他。”
先天劍胎極善飛遁。
邱劍生以人劍合一之法，將自己隱藏在法劍之內，除非身陷重重大陣，又或者有對等的神魔巨頭出手阻攔，不然他就算打不過也逃得掉。
現在忽然殞命，連個訊息都沒能放出來。
不用問，肯定是在照面之間，電光火石之下便被斬殺，而能追上先天法劍，又能將邱劍生瞬間秒掉，除神雷尊者不做第二人選。
果不其然。
三日後，烈山魔神前來拜訪，開口便道：“邱匪已經被尊者扼殺。”
說完。
烈山魔神又有些嘆氣：“可惜邱匪狡詐，殞命時身無長物，也不知道將我們的法寶藏到哪裡去了。”
張恆一臉愁苦。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不然怎麼樣，總不能告訴裂山魔神大家丟失的法寶，已經被他妥善安放在寶蓮燈內了吧。
“對了，還有件事。”
烈山魔神又想到了什麼，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邱匪的來歷不簡單，不查不知道，此人方才四十出頭，當年擾得劍域大亂時，更是只有三十幾歲，這身本事和那先天法劍來的蹊蹺啊。”
“尊者說，邱匪恐怕並非我等神魔界生靈，而是來自域外，他可能來頭很大，在那勢力下也只是個後學晚輩，本身的修為也並不高，真難想象，什麼樣的勢力能給子弟配備先天靈寶，那玩意翻遍整個神魔界也找不出幾件來。”
“尊者還說，他懷疑咱們神魔世界，可能被某個域外天魔勢力給盯上了，邱匪的事可能不是個例，除他之外還有降世天魔隱於暗中，我等遺失的法寶不在邱匪手中便是證據，那些法寶可能被他交給了同伴。”
講到這。
烈山魔神顯得格外憂心：“我雖然不知域外天魔是個什麼意思，可看尊者的樣子禍事不小。”
張恆追問著：“尊者還說什麼了。”
烈山魔神想了想：“剩下的也沒什麼了，就是讓我們輕易不要落單，另外此事重大，尊者有意召集其餘尊者，一同商議對策以抗域外魔劫。”
張恆微微點頭。
沒有人是傻子，更何況神雷尊者這般，生而偉岸的魔神巨頭了。
只可惜。
神雷尊者還是算錯了一點。
相比神魔大世界，他們是來自域外，可他們不是邪魔。
這是更高等層次的存在，對低等層次的命令與征服。
“老劉，你怎麼看。”
等烈山魔神走後。
張恆將劉戩叫了出來。
劉戩甩著大鼻子，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那些沒有馬甲，如邱劍生一般瘋狂搞事的恐怕是慘了。”
什麼叫馬甲。
張恆便將速之神魔當做馬甲，套在了自己身上。
有什麼事都是速之神魔出面，速之神魔是老牌神魔，活了幾十萬年，什麼都有據可查。
一般情況下，任誰也不會懷疑，一個在域外天魔手上吃了大虧的本土神魔，會與那些天魔有關。
如此一來。
他肯定不是前期的重點篩查物件。
重點的是什麼人，當然是邱劍生那種，降生在五十年內，處處出風頭，謀財害命，一看就很不神魔的那種。
“先穩一手。”
張恆是個挨得住寂寞的人。
狂風輪，紅葉鎖，裂山錘，呼地扇，滅神針，囚天籠。
現在他手上已有六件後天靈寶，除去六四分成下，給邱劍生的兩件，自己也是四件後天靈寶在手，距離當初設想的，搞到五件後天靈寶就收手的小目標只差一線。
張恆需要急嗎。
不需要。
於是三十年間彈指過。
“南無歡喜，唯我獨尊。”
“殺！
”
三十年間。
世間各地起刀兵。
神雷尊者出面，約見各方巨頭，點破了天魔轉生的奧秘。
於是乎。
凡是在百年內降生，又過於優秀的天才全部上榜。
有殺錯，沒放過。
但凡有些蛛絲馬跡，覺得此人或許為天魔轉生者，全部由巨頭帶隊追拿。
慘烈呀。
辦法是笨辦法，效果卻出奇的好。
因為張恆他們這幫人，全都是在百年內降生的，查詢起來並不算難。
一打聽。
此人神之力三段，慘遭未婚妻退婚。
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發憤圖強，打上未婚妻家族一雪前恥。
不用問。
先抓了再說，若不是天魔轉生，怎麼可能在幾十年內從廢體飛速崛起，蹦滅一處高等神魔家族。
再打聽。
此人為神魔王朝皇子，與他國神女私通，被打入天牢。
前後五十年。
武道通玄，遇皇妹被王朝逼迫，嫁入他國，此人白衣出天牢，縱橫十萬裡，一人一武，殺入皇城，攜帶妹妹飄然而去。
不消說。
一個字就是抓。
再有。
人族老卒，百戰餘生。
年近花甲，鎮守邊關，言：“人族老卒，共赴國難，血不流幹，此戰不休。”
擺明了就有問題。
不管是不是，都認定你是了。
在這種情況下。
你最好真是，不然死的可冤。
當然。
也不是沒有反抗。
神魔本就子嗣不豐，有個成器的孩子更是艱難。
你說我兒子是天魔。
你說是就是啊，我黃沙百戰八萬年，就這麼一個兒子。
一句話你就要把他殺了，那我算什麼。
你說你是尊者。
巧了，我也是。
你劍利。
吾劍未嘗不利。
兒子我是護定了，你們別碰他。
“外面的世道亂了。”
“絞殺轉生天魔是一句話，落到實處，有沒有以權謀私呢，這種事很難說的。”
劉戩一臉感嘆：“不過這樣一圈下來，除了死掉的那些倒黴蛋以外，還活著的都學聰明了，一個個出門在外，更是身披馬甲，莫說那些本土神魔，就連我們自己也鬧不清了。”
張恆依舊澹然：“再看二十年。”
時間再次流轉。
轉眼。
張恆他們這幫人，降臨神魔界已有百年。
百年紅塵，是個什麼概念呢。
若是小千界下的普通人，此時應該五世同堂，成為家族壽老了。
放在神魔大世界。
他們這幫大派嫡傳身上。
百年，足夠從無到有，修回天仙之境。
再加上神通精妙，各持法寶。
一對一，神魔界下的羅天神魔，基本構不成威脅。
當然。
該低調還是要低調。
羅天神魔之上，還有太乙神魔。
太乙神魔不可輕辱，尤其是那幾位活了幾十萬年，同樣持有先天靈寶的神魔巨頭，別忘了邱劍生可是一個照面就死了。
邱劍生是劍修。
修為隨著劍道漲，那時候已經是天仙境了。
結果怎麼樣。
要知道在他們這幫人中，邱劍生能進前十，有幾個能說穩贏他。
低調，低調。
時間流轉，又是百年。
這一百年。
外界風平浪靜，世間彷彿又回到了往日般的安穩。
不過神魔一族這邊是這樣。
另一邊。
人族境內，卻有天仙打破枷鎖，於神魔時代下證道羅天。
人族普天同慶。
這是人族的第一尊羅天上仙。
雖說在神魔一族中算不得什麼，卻預示著人道紀元的逼近。
當然。
這些跟張恆他們沒什麼關係。
如他們這般大教弟子，已經初步脫離了族群限制。
人族也好，神魔也罷，哪怕是巫妖二族，不外乎時代更替罷了。
巫妖時代結束。
沒見媧皇一頭撞死。
自然，下次的無量量劫之後，人道紀元換成別的什麼，張恆這幫人也是高坐九重雲，蒲團了道真......彭祖無家，夢祖無國，既是悲哀，也是天定。
頂禮人族歷代先賢。
張恆出自人族，可他的跟腳與來歷也讓他註定，歸屬不到人族的核心祖地之列。
更別說，以他的身份哪怕他拋開一切，倒向三皇宮，三皇五帝也不會拿他當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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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不能把自己擺在尷尬的位置。
更有甚者。
下個時代屬於草木紀元，張恆也表示接受。
只要不是鬼道紀元就好，因為他比較懶，鬼道紀元的話他就太忙了。
“神速魔神。”
張恆正想著。
外面有侍者降臨，拱手道：“奉神雷尊者法旨，宣雷域下，所有羅天魔神前往神雷宮相聚，商討人族事宜。”
“尊法旨。”
張恆接下法旨，隨後與劉戩說道：“人族出了位羅天上仙，神魔一族也坐不住了。”
劉戩倒是高興：“渾水才好摸魚。”
說完。
又有些躍躍欲試：“當年我實力未復，幫不上什麼忙，現在不同了，哪怕火中取栗，也可博個一二。”
平心而論。
劉戩對能不能奪取後天靈寶不算太上心。
但是如果有機會，他也不介意試試，誰也不嫌法寶多不是。
張恆也理解他的心思，只是評估下風險後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域外天魔的事鬧騰起來，再想奪寶可就沒有以前那麼容易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急不得。”
說完。
張恆操控著神速魔神，領了法旨往神雷宮去了。
神雷宮內。
張恆來的比較早，他到時大多數神魔都還沒到。
不過也有早到的熟人，比如失了裂山錘後，孤傲不在，徹底倒向神雷尊者，成了神雷尊者麾下第一護法神將的裂山魔神。
“神速老弟。”
見到神速魔神。
烈山魔神顯得很高興：“一別百年，別來無恙否。”
“無恙，無恙。”
張恆也是開心，拉著裂山魔神詢問道：“尊者這次叫我們...”
“自是為了人族誕生羅天上仙一事。”烈山魔神也不瞞他：“眾位尊者也有些舉棋不定，畢竟時代輪轉乃是天道大勢，干預吧，恐怕是禍非福，不干預吧，長江後浪推前浪，也不甘心。”
張恆默默點頭。
電燈的出現，讓煤油供應商顯得格外尷尬。
他們大力宣揚電的危害性，想要挽留這個時代，又或者抓著些什麼。
可終究只是徒勞。
“大家都到齊了吧。”
不多時。
眾魔神紛紛到場。
手持煙袋鍋，如老農形象的神雷尊者也登場了：“說說吧，人族誕生了第一尊羅天上仙，我等又該如何。”
“殺！”
有背生雙持的高大魔神開口道：“豬狗一樣的東西，何德何能可與我等並肩，不就是一名羅天上仙嗎，殺了他，以後有一個殺一個，出兩個殺一雙，看那人族紀元如何降臨。”
一聽這話。
下面頓時有人不同意了：“我等秉承法則而生，天道便是我等父母，如今神魔時代終焉已成定局，你我不想退路如何，反要好勇鬥狠，我們就是再強，強的過天意如刀嗎。”
又有人接話：“殺是一個字，可又能殺多少呢，就算屠盡了人族，還有妖族，水族，草木靈族，難道要都殺了不成。”
“再者說，世代更替，乃是天道大勢。”
“我等逆天而行，必將遭天所厭，歷時天發殺機，人心浮躁，一點小事便起刀兵，搞的大家渾渾噩噩，自相殘殺，這也是沒準的事，更別說還有域外天魔藏於暗中，伺機而動了。”
一旁。
張恆聽的暗暗點頭。
昔年。
巫妖時代尾聲。
相互征伐了半個紀元的巫妖二族，也想過罷手言和，各管天地，一同阻攔人族紀元的到來。
結果怎麼樣。
一點口角，引得一名妖族與一名巫族衝突，進而引得雙方部落大打出手，從而滾雪花一般，再掀巫妖大戰。
後面大家也都知道。
夸父逐日而亡，后羿箭射九天。
剋制。
還剋制個屁呀。
給我打，怕死的還不做鬼哩...
自那以後。
一打起來，二族就顧不上人族了。
直到兩敗俱傷，山河崩碎，人道紀元也隨之到來。
今天也是一樣。
張恆相信如果神魔族真不管不顧，全面出動圍剿人族。
人族肯定頂不住。
可神魔族自己呢，也會像巫妖二族一樣，受天地厭惡，陷入內戰與殘殺之中。
到時候。
二族皆滅，妖族紀元到來。
沒準也能發明個感恩節之類的活動，以尊紀這片多情的土地。
“什麼是大勢。”
“那就是你明明感受到了，想要做些什麼去挽留，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看到眾神魔在臺上扯澹。
最終也是不了了之，張恆便明白世間真有無奈二字。
所幸。
張恆不是本土神魔，而是這些神魔口中的域外天魔。
面對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的一眾神魔們，張恆只想著一件事：‘回去後先封山百年，讓時代再飄一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