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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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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禎十年,雖天災人禍不斷,更有妖魔之流時常入世作亂,但蜀中之地卻是這世道中少有的淨土。

一來自李冰修建都江堰以來,這蜀中便被譽為天府之國,其次入蜀之路艱難,故而蜀中向來於外界溝通艱難,雖然頗有固步自封之嫌,但也不易被外界波折打攪。再加上有正道大派峨眉坐鎮此地,甚少有妖魔敢入蜀中作亂,這才造就了這一方淨土。

蜀中歷來道門興盛,鄉野山間時常可見道觀,不過人來人去,其中多有廢棄之所。似小河村邊的荒山上便有一廢棄數十年的道觀。在村中老人的印象裡,他們幼時這道觀中還有一白髮老道操持其中,但後來老道羽化,此地荒涼,又無道人願意來此,便逐漸荒廢了下來。

但最近卻有一遊方道人不知怎地來到了這小河村,竟是在那荒山道觀中落了腳,前不久還花錢請了村民將那道觀修整了一番,卻是成了小河村近來難得的談資。

而那道人入住道觀後,既不受香火,也不接承法事,獨自悶在那觀中甚少外出,卻是令人嘖嘖稱奇。

那道人自然是跨界而來的陸淵,他當日渡劫昇仙後,在聊齋天道的催促下,帶著敖禪以太極寶鍾破界而去。敖禪到底修為不足,又非太極寶鍾之主,陸淵雖用心護持,卻還是受了重傷,被陸淵收在寶鍾內修養。

而一入此界,陸淵便立刻察覺到了不同於以往的感受,那便是來自世界的注視與排斥。這是陸淵從未遇到過的情況,在他的感知裡,整個世界在天道的控制下,編織成了一張極為嚴密的大網,每個人在這個網中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於走向。

而陸淵作為一個外來者,自然就顯得格格不入。陸淵只能藉助太極寶鍾的先天位格將自己勉強遮掩,暫時脫離出天道的視線,隨後便扮作一算命解籤的遊方道士,藉此機會收集眾生因果,再以之為憑,為自己在天道之網中為自己也造了個身份出來,這才尋了一處清淨地,先準備潛修一番。

卻是在遊歷四方的過程中,已然瞭解了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正是那御劍青冥,斬妖除魔的蜀山世界。

對於這部傳奇小說陸淵並未瞭解過太多,只看過《蜀山傳》這部電影,其餘就是些零碎的資訊。而其中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是這個世界中命數與因果之道。自長眉真人留下峨眉道統,飛昇靈空仙境之後,這個世界中所有的一切便都有了定數。上至峨眉大興這樣的天下大勢,下至一件法寶,一本道書的歸屬。

就像一本書一樣,一旦作者落筆之後,所有的事情就都成了定局,不管書中人物如何作為,都再難改掉那既定的事實。

之前還是個看客之時,陸淵對此並無太大的感觸,但當身入此界之後,陸淵才感受到這其中的恐怖之處。命運與因果交織成一張大網,每個人在其中都有其既定的位置與走向,不管作何選擇,總會在某一個節點迴歸到定好的結局與道路之上。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陸淵這個界外之人闖入其中後,才會引起天道格外的關注,用一個爛俗的詞語來解釋便是異數。對天道來說,陸淵的存在,無異是對命運的褻瀆與違背,她怎可能允許有人脫出自己的掌控。

但從陸淵能以取巧之法躲過天道感知的結果來看,這個世界的天道本質上來說其實並不能做到這種地步。而對於此,陸淵也有了自己思考的結果,那就是這一切都是歷代高人推動的結果。從書中來看,所有留下寶庫、傳承的前輩高人幾乎都會以推算之法留下箴言,來告訴後人自己的這些東西主人到底是誰。

而這在無形中就成了一條跨越千百年的因果之線,而天道也會在背後主動的推動這樣的事情發生,而後便藉助這些因果之線逐步的蔓延開來,從而掌控更多人的因果命運,直至編織成一張籠罩眾生的命運大網。

對於沒有自我意識的天道來說,這一切不過是本能的利己行為,而那些個正道高人則是樂見其成。就像長眉真人一樣,洞察天機,主動結下因果,從而推動天道定下峨眉大興,道長魔消的大勢。一時間倒也說不清誰才是掌控世間之人。

當然這也只是陸淵的一家之言,他也沒有探究背後真相的想法。對他來說,蜀山世界不過是他更進一步的階梯而已,他並沒有興趣參與進這個世界的正邪之爭。以往在看一些關於蜀山的評論之時,不少人都對峨眉這個正道支柱多有鄙夷。

主要原因就是峨眉太過於霸道,自恃天意,天下機緣幾乎都是峨眉一家之事,在有些人的眼中峨眉比之魔道還要惡劣。陸淵自然不會這般偏激,當然也稱不上對峨眉有甚好感。但相對於此界中動輒屠戮眾生,修煉邪法,煉製魔寶的魔道中人,峨眉從立場上來說還是極為正派的。

常有人說功法無善惡,能分以善惡的唯有人心。此言若是在低武世界還有幾分道理,但到了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此言便是完全的狗屁不通。只說此界中的魔道法門,大多都要藉助生靈血肉筋骨乃至魂魄方能修行,但凡是個積年老魔,哪個身後不是屍山血海。

若是真能峨眉大興,不說修行界中如何,只對萬千生靈來說,這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功德之事。便是基於這一點,陸淵也不會平白無故的跳出來同峨眉作對。

而今,敖禪傷勢未復,陸淵自己也在突破後倉促離界,也需些時日來穩固修為,梳理突破之後的所得所悟,故而才尋了處少有人煙的荒山道觀,好安心修行。

道觀之中,陸淵坐在三清道尊的神像前做著早課,體內雄渾的法力緩緩流動,一點點沖刷著體內的不協之處,將略有些虛浮的修為沉澱下來。園中有一新挖的水池,方圓不過丈許,池內波光粼粼,幾片荷葉映襯這荷花隨著微風擺動,而一尾金鯉在遊蕩在荷葉之下。

這金鯉正是受傷昏迷的敖禪。陸淵以睡仙妙法讓其元神陷入沉睡之中,再將其化作金鯉之身,只憑本能行動,又在池中佈下聚靈之陣,使其可於無意之間藉助天地靈氣調養己身,待其醒轉之時,更可藉此再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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