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現在,半人半屍,既有殭屍皮厚、不死、肢體僵化等特點,又保留著人的靈魂和知覺,會餓,會痛,會憤怒……
大戰在即,徐州城裡到處都瀰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味道。街面上行人稀少,多是行色匆匆。街邊的店鋪也都關了大半。
找人一打聽,方揚幾個在一條巷子裡,找到了徵兵處。
經過簡單的身體檢查,填寫了一份身份登記,方揚幾人就被分配到了新兵訓練營。
兩個月的新兵訓練結束後,方揚等人被分配到了前來支援的第二集團軍,一八六團一營。
由於訓練中的出色表現,方揚被直接任命為班長,唐廷嶽幾個則被分配到了他的手下。
“班長,聽說前線已經和小鬼子打得熱火朝天了,怎麼我們還在這裡閒著啊?”唐廷嶽擦著剛領到的七九式步槍,像往常一樣抱怨道。
“仗有你打的。要沒事就多打打拳,練練刺殺。”方揚正蹲著馬步,頭也不回地說道:“別到時候見了小鬼子的飛機大炮,腳就發軟。”
“我會腳發軟,我~”唐廷嶽一聽這話,就跳腳直嚷嚷。
“唐二愣子,你省省吧。”宋坤儒從後面推了唐廷嶽一把,走過來說道:“不過,班長。你教我們的拳法,沒說的,真是神奇!這兩個月練下來,我感覺力氣比以前大多了……”
方揚心中一動,孫毛兩位師傅都希望自己能把國術和道法傳下去……
“一營將士,全體集合!”營長粗獷的聲音打斷了方揚的思索,“接到上級命令,我們第二集團軍,全體進駐臺兒莊!現在各連排戰士聽命,立刻跑步回去收拾行裝,準備出發!”
“是!”
臺兒莊嗎?就算對歷史不太感興趣,可身為一個中國人,方揚對血戰臺兒莊的大捷,還是知道一個大概。更記得……
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伴。那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他們之中,又有幾個能從殘酷的戰場上,活下來?
我呢?
……
1938年3月23日,日軍磯谷廉介第十師團,在飛機大炮和坦克的掩護下,2000多名步兵開始向臺兒莊大舉進攻。
“嗡”
“轟轟轟~”
頭頂一架飛機低空飛過,投下數枚炸彈,所落之處,火光衝天,碎石橫飛。
城外的裝甲車部隊不知疲憊地連續轟炸,城牆上的磚石如同泥塑般,“噗噗”直往下掉。
雖然早就想過戰爭的慘烈,但真正身臨戰場,方揚還是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日軍剛一開始攻城,就有如此聲勢。在猛烈的炮火轟擊下,方揚等人連冒頭的勇氣都生不出來。
化勁宗師如何?殭屍之體又如何?在戰場之上,在歷史的巨輪面前,如此渺小!一把槍,兩把槍,方揚可以不在乎。成千上萬把呢?飛機大炮呢?
白銀屠城,黃金滅國!那又該是何等風姿?情報商人提過的一句話,在方揚腦海中一閃而逝。這一刻的恐懼之心,竟轉為了沖天豪情!
總有一天,我也會登臨絕頂!
回頭看了一眼宋坤儒等人。到底都是沒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一個個抖得連槍都拿不穩,還怎麼打仗?就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廷嶽,這時候都是臉色發白,手腳發顫。
深吸了一口氣,方揚首先撫平了自己的情緒。
“這就怕了?”走過去,方揚一巴掌拍在唐廷嶽的背後,拍得他一個趔趄。
“怕,怕什麼!”唐廷嶽一梗脖子,嘴硬道:“我怕小鬼子不夠殺!”
“有這氣勢就很好!”方揚指了指唐廷嶽正在打擺子的雙腿,“一會兒小鬼子就衝上來了,到時候千萬別尿褲子啊。”
“我,我這是……”唐廷嶽試圖狡辯,可一時間找不到理由,急得面紅耳赤、抓耳撓腮。
“哈哈哈~”見狀,宋坤儒帶頭鬨笑起來,“唐二愣子,我看你改名叫唐二猴子得了,瞧你那猴樣……”
被方揚一打岔,眾人的恐懼之意略減,雖然臉色依舊發白,好歹端起槍,能有一戰之力了。
“噠噠噠~”牆頭機槍聲響起。在炮火的掩護下,日軍的先頭部隊,已經逼近了方揚防守的這段城牆。
“砰~”“咔噠~”
“砰~”“咔噠~”
“砰~”
連續三聲槍響,三個鬼子應聲倒了下去,全是胸口中彈,一槍斃命。
望著戰果,方揚撇了撇嘴。老式手動槍機,每次射擊都需要手動完成上膛退殼,這讓習慣了現代化全自動槍械的方揚很不適應。
“嗡”
頭頂又是一架飛機示威性的劃過。方揚一頭趴了下去,卻沒聽到往常的爆炸聲,抬頭一看,天上撒下了大片“雪花”。
“呸!真晦氣!有這些鐵鳥在頭上盤旋,總擔心什麼時候會落下幾坨鳥屎。”方揚吐了口滿是泥灰的唾沫,再次舉槍幹掉一個靠近城牆的鬼子。
“那也沒辦法,人家可是在天上飛的。”宋坤儒的眼鏡斷了半邊,索性就摘下來,眯著眼睛舉槍射擊,“班長,您這槍法不賴啊。這都幹掉七個鬼子了吧。”
“砰~”“咔噠~”
“是八個。”方揚放下步槍,瞟了一眼宋坤儒,“你眼鏡沒事?”
“我看得清楚,戴眼鏡主要是為了看起來有學問。”
“砰~”
方揚手一抖,一槍射偏了。瞄準的胸口,卻射中了另一個鬼子的腳面。
……
夜幕降臨,鬼子暫停了攻勢,集結待命。方揚等人也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
吃過乾糧,蹲守在牆頭的方揚,抓起一張白天日軍飛機,丟進城裡的傳單,若有所思。
“班長,幹嘛呢?”一旁的宋坤儒,湊了上來,“你不會是想~”
“滾犢子!”方揚一翻白眼,摸了摸懷裡的上清道訣,一個念頭在心裡升起,“我去城外收集點戰利品。”
“你瘋了!”宋坤儒一把拉住方揚的胳膊,“擅自行動,被排長知道就麻煩了。再說,萬一遇到小鬼子……”
“沒事的,我就在城牆下面走一圈。”方揚一把拂掉宋坤儒的手,淡淡的說道:“我們彈藥雖然還充足,但萬一戰事陷入膠著……還是未雨綢繆的好。”
話雖然這麼說,方揚其實有著自己的私心。一把槍,一顆手榴彈,改變不了戰局,但能多一分希望。至少身邊這幾個,方揚想把他們,都活著帶出戰場。
趁著宋坤儒的猶豫,方揚縱身跳下城牆。
城外滿地都是日軍的屍體。方揚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目標明確,專找手榴彈。
“嘿,大名鼎鼎的歪把子,今天終於見到活的了。”把一具俯躺的鬼子屍體翻過來,方揚意外的發現了一挺輕機槍。
一番忙碌,方揚找到了五十幾枚手榴彈,還有八挺輕機槍。拿衣服一裹,背在背上,再多可就影響行動了。
方揚抬頭看了看遠處細微的火光,那裡就是日軍駐地。
自嘲地搖了搖頭,方揚隨即就打消了愚蠢的想法。日軍可不是警惕性差的土匪窩,隨隨便便就能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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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有夜襲計劃,也該由指揮部統一排程。自己一個人沒頭沒腦的衝進去,就是十條命都不夠機槍突突的。
又順手撿了一堆鋼盔,串在一起,搭在肩上,方揚回到了城牆下面。
搓了搓手,方揚十指用力,如鉤爪般扣住牆磚縫隙,像壁虎遊牆一樣,“蹭蹭”爬了上去。
“方班長,擅離職守,你幹什麼去了!”剛登上牆頭,腳還沒站穩,身後就傳來一聲怒喝。
方揚硬著頭皮轉過身去,就看見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一營營長姜長泰,正怒目圓瞪地站在自己身後。宋坤儒則滿臉焦急地站在營長身後,不斷給方揚打著手勢。
“營座,什麼風把您給吹來啦?”方揚扯出一臉難看的笑容,湊了上去。
“我要是不來,能看見你的好事?”姜營長斜瞟了一眼方揚背後鼓鼓囊囊的布包,“做賊去了?”
“哪能啊,我這不是提前撿點戰利品嘛。”方揚放下布包,陪笑道。
“你可知道,這擅離職守是什麼罪過?”姜營長眯起眼睛,抬頭看向天空。
“那什麼,我在城牆下面,撿到七挺歪把子。”方揚苦笑著搖了搖頭,哪裡還看不出來,姜營長這是在趁火打劫,“營座你要是喜歡,就拿去?”
“算你小子識相。還有鋼盔,你們一人一頂,其餘的都給我。”聽到這話,姜營長展顏一笑,拍了拍方揚的肩膀,“有你的啊!”
……
“班長,你不生氣了?”換防的時候,宋坤儒跟旁邊,小心翼翼地看著方揚的臉色,“那畢竟是你冒著生命危險拿回來的,就這麼被姜營長拿走,也不說記個功啥的……”
“我為什麼要生氣?都是為了抗日救國。”方揚淡淡地一笑,“再說,如果我不想支援其他弟兄,拿那麼多機槍和鋼盔幹嘛?總不能是賣錢吧。”
“那你剛剛還一副被打劫的樣子?”
“裝的。”
……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日軍猛烈的炮火聲,再度響起。
“轟轟轟~”
“全營戰士,隨我出城,衝啊~!”在姜營長的帶領下,方揚等人衝出城門,與進攻的日軍展開了慘烈的白刃戰。
“噠噠噠”
唐廷嶽個二愣子,居然一晚上時間,就學會了擺弄操作不便的歪把子。還軟磨硬泡,愣是從方揚手裡,把那唯一一挺歪把子弄了過去。現在正樂滋滋地抱著,衝在最前面,槍口火舌噴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