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按我說的來最好
當林頓與艾瑞絲一起回到黑水村時，遠方的地平線已經亮起朦朦微光。
一路上，他們沒有像去交任務時那樣交流，氣氛都有些沉默。
艾瑞絲是心情複雜不想說話，而林頓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從前世到現在，他一直不擅長和女人打交道。
直到艾瑞絲見到了林頓租下來的那棟堪稱破爛的茅草屋，兩人的氣氛才有所緩解。
“我們......要住這兒？”她看著面前這棟勉強能稱之為“房屋”的建築，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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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棟房子是用土磚砌成的，木質窗子在微風吹拂下搖搖晃晃，嘎吱嘎吱，與湖窗紙的噗噗聲一起匯成有些嘈雜的交響樂。
如果說房子的主要作用是用來遮風擋雨，那艾瑞絲認為這棟房頂連茅草都沒鋪滿的建築物只能稱之為廢墟。
“嗯，暫時。”林頓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艾瑞絲又忍不住扯起自己的頭髮來。
雖然她的家庭關係就和這棟房子一樣脆弱不堪，但起碼物質生活上，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給予了她最好的一份。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睡在躺在床上能看見純天然星空的地方。
林頓也明白，自己這位怎麼說也是在貴族家長大的人偶小姐可能無法適應現在的環境，但他們總共認識的時間就這麼短，現在天也沒亮，沒辦法去找一處條件更好的地方。
“算了。”艾瑞絲嘆了口氣，“我估計如果一直跟著你，這樣的環境說不定還算好的，就當提前適應下吧。”
“這次是我的失策，不會有更差的了。”
林頓試圖給與自己的人偶小姐一點安慰，然而艾瑞絲只是斜著眼看著他問道：“你之前說，魔法師都是偏執狂，為了尋找‘知識’，甚至不惜進入深淵裡探尋奧秘.......你既然是研究死亡的魔法師，那你能保證以後不往什麼墳墓遺蹟裡，或者是某處埋葬了無數枯骨的亂葬崗裡鑽嗎？”
“.......”
“看，我說了吧。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艾瑞絲揚起漂亮的柳眉，在話語交鋒上贏下的她驕傲地像是從戰場完好無損歸來的戰士。
“總之，你先休息吧。”
林頓找到自己那張破椅子：“我去有點兒事。”
“嗯？天都還沒亮，你有什麼事？”艾瑞絲有些疑惑，旋即嘴唇微微翹起一抹戲謔的弧度，“該不會是因為不好意思和女孩子同處一室吧？按理來說，你作為死靈術士，不應該對屍體的興趣超過活人嗎，怎麼還會對這種事尷尬？”
“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沒辦法從騎士團轉正了？”林頓哭笑不得道，“這種時候你不應該是裝作不知道，任由我離去，然後自己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害怕我闖進來嗎？”
艾瑞絲不屑地撇撇嘴：“我可不會想這些東西，別把我和那些整天把戀愛裝滿腦子的小女孩相提並論。”
頓了頓，她認真道：“既然我選擇向星辰宣誓效忠於你，那就代表我已經將一切交付予你，日後就算你遇到危險選擇拋棄我謀求一條生路，我也會義無反顧地衝上前為你搏去你需要的時間。所以先生，你只需要把我當成一具隨時可以拋棄的人偶，一件可被替代的道具就行了，避嫌什麼的，完全不需要。”
林頓微微有些沉默。
“你說的不對。”
人偶小姐還沒完全綻放的輕鬆笑意頓時凝固，轉而變得有些生氣：“哪裡不對？你在懷疑我做不到嗎？還是說你準備用一些扇情至極的虛偽話語來博取我的忠心？拜託，請不要質疑一位騎士的忠誠——儘管我從來沒有這個頭銜！”
“我是說前面那句。”林頓的臉色有些古怪，“你確定......你是活人？”
“卡察——”
艾瑞絲感覺自己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她驚恐地看著林頓：“你......真對我有想法？雖然我說讓你把我看做可丟棄的玩偶......但是不是那種意思啊！你別把我當成什麼奇怪的東西好不好！！”
“我.......”
“你不是說你有事嗎，快去快去！我要睡覺了！！”
林頓剛要說話，艾瑞絲卻勐地捂住耳朵不想聽他多bb，用騎士考核都沒使出過的全身力量跑進屋子裡，而後，啪的關上門。
屋外，看著多了幾條裂縫的破舊土牆，林頓嘴角抽了抽，又輕笑著搖搖頭，抄起椅子走向村中心的那顆大樹下，等待新一天玩家們的降臨。
屋內，艾瑞絲倚著門板抬頭看天。
記憶中的星空應當是極美的，但此時她眼裡的星星卻越來越模湖，像是離她越來越遠，而身體也逐漸失去某種支撐的力量，軟軟地盤坐在地上。
在勉強能稱得上是私密的空間裡，少女終於能把她的脆弱小心翼翼地取出來用淚水擦拭乾淨，然後找到一個更加隱蔽的角落，蓋上黑色布蓋。
直到某天，布蓋上積滿灰塵，她再也沒有將其取出。
可能是時間太久，忘記當初藏哪兒了吧。
良久，艾瑞絲重新抬起頭，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雖然比起某個身高沒她高腿沒她長相貌勉勉強強能和她相提並論但胸懷廣闊的令人有些不適的傢伙，她的曲線顯得有些不夠看，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弧度存在。
此時，一個名為心臟的器官正在下方奮力迸發著一次又一次強有力的震顫，向身體各處輸送血液，確保每個系統正常的執行。
“我應該......還算活著吧？”
她長舒口氣，輕聲呢喃。
“謝謝你，但是......請以後不要這樣做了，按照我說的來就好......”
“這樣......最好。”
.......
“wdnmd，這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圍了大樹好幾圈，腦袋上頂著各式各樣id且由女性居多的人群，林頓陷入沉思。
在沒有進行版本更新或是維護時，遊戲時間應該是與外部同步，也就是說，現在大概是凌晨四點多的樣子。
你們這麼多人都是死靈術士，不用睡覺的嗎？
還是說準備為死靈術士的研究貢獻力量？
正當林頓不敢再邁步往前時，亢奮至極的玩家們卻提前注意到了他。
“穿著奇怪的黑色兜帽長袍，腦袋上頂著幾個大大的透明問號......沒錯應該就是他了。”
“會釋出任務的NPC啊！我終於見到了！終於不用打白工了！！”
“問號先生！我是你的狗啊！！”
林頓：“.......”
我就去撿了個玩......人偶小姐姐，你們這些玩家，都是從哪裡蹦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