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的衣服很少, 在高中時期從來不需要擔心，畢竟大部分時間都可以穿校服，沒人會關注她校服裡面穿的是什麼。
上大學之後, 方灼那貧瘠的衣櫃幾乎要成為她的標誌。連於清江都說, 方灼是第一個，讓她掃一眼背影就能猜到是誰的人。
葉雲程很快發現了這個問題。尤其是在某次下雨天, 方灼特意去看，由於降溫比較嚴重，穿了件已經偏小，不知道是哪個年頭買來的舊外套。
們老葉家上一輩是很男輕女的，葉曜靈小時候從來沒有新衣服穿。
覺得造成一代人家庭不幸的最根本原因就是這個, 所以他賺錢，最大的動力是為了方灼花，怎麼能讓她也吃這樣的苦？
於是葉雲程方灼硬塞了一千塊錢, 敦促她趕緊去購置新衣, 買完後還要拍照留證，不然就自己去幫她買。
方灼覺得誤會了。自己並不是捨不得買衣服的錢, 而是真的不喜歡逛街。這比工作還讓她為難。果葉雲程願意幫她買, 她私下是很樂意的, 只是不大好意思。
方灼向展示了學校剛到賬的工資。為了避免擔心，還是克服本能, 決定去買一件衛衣或線衫，同時給葉雲程也買身過年的新衣服。
網路店鋪看不見服裝質量，價格也不參差不齊, 方灼蒐羅一圈覺得不太靠譜，長久的消費習慣讓她更傾向實體店。
嚴烈上周末約她出去，方灼說自己要去逛街。這個週末再約她, 她還是說沒有空，要去逛街。
嚴烈驚訝道：“你要買多少衣服？”
“還沒有買到。”方灼的心情不是很好，一想到要逛街，連著好幾天都會到疲憊。她和嚴烈分享自己的艱難經歷：“週末有半天的工作，還要寫作業、學習軟體操作，能逛街的時間大概是三個小時，不足夠去太遠的地方。上週把學校東邊的店鋪逛了一遍，衣服價格高、質量差，風格也和不大合適。這周先把西邊的店鋪逛一遍。果還是沒有買到，決定去城北的批發市場看。”
嚴烈沉默良久，問道：“等你東南西北都逛一圈回來，差不多一個多月過去了，天氣已經冷下來了吧？”
“是啊。”方灼想著高興起來，“有冬天的衣服！”
嚴烈：“……”
嚴烈見她有點小興奮的表情，覺得這樣不。不早點把衣服買了，們什麼時候才能有時間培養進一步發展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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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人有幾節共同的選修課，但上課期間方灼一直對愛答不理，態度堪稱冷漠。嚴烈試圖牽她的，也會被她掙開。
這些瑣，可真是太惱人了。
嚴烈她推薦了幾家店鋪，讓她有時間上去看。之後又找學姐問了幾家價效比較高的網店，一起給方灼發過去。
方灼表示晚上會反饋報告，說得鄭其事。
晚上十點多，嚴烈躺在床上，幾位室友在下面開黑，方灼的研究報告來了。
她的結論言簡意賅，且讓人哭笑不得。
小太陽：發現男生的衣服好買很多。
君有烈名：怎麼說？
小太陽：著都長一個樣。
君有烈名：……我覺得可能是你的打開方式不對。
小太陽：還是睡衣的款式多一點，顏色也好看。
嚴烈回憶了下，自己好像沒有她發睡衣店鋪。她是從哪裡跳過去的？
小太陽：【圖片】好看嗎？
小太陽：你買？
那是一套淺藍色的秋季睡衣。確實挺好的。但是嚴烈不缺衣服。
君有烈名：睡覺一般不穿衣服。
君有烈名：你要嗎？
小太陽：……？？
君有烈名：【二哈傻笑】
方灼不理了。
這人莫名其妙耍流氓。
方灼幾番抉擇不定，最後在幾位室友的幫助下，買了身比較日常的衣服。又在於清江的強烈建議下，買了件長裙。
理由是長裙便宜，不用額外買褲子。
快遞還沒到，劉僑鴻忽然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是鄉下起大風了，連續暴雨了兩天，路邊水田的水線直線上漲，即將淹沒她家的雞窩。
阿禿小命危矣。
正好到了週末，方灼收拾一下書包，趕緊跑回去檢視。
這段時間換季，a市天氣變化比較無常。
城區排水系統相對較好，影響不大。但鄉下地區一旦大雨，沒有修建過的山間路面就變得十分泥濘，要過好幾天才能乾涸。四面開闊的建築也更容易受到大風侵襲。
方灼坐早班車回到家，拐進路口，發現之前在小院裡搭建的黑色遮陽棚已經被風掀翻了，不知道飄向了什麼地方。
她站在門口數了數，雞少了三隻，應該是翻越土牆逃跑了。
蒙在公雞眼睛上的墨鏡也再一次消失，導致身嬌體弱的阿禿在這段時間裡又被同伴啄禿了屁股，只能委委屈屈地縮在角落，著特別可憐。
好久沒見，雞祥物還是那麼的沒出息。
方灼回屋找了段長繩，將雞腳跟雞翅膀都綁起來，一隻只拎回家裡，放在廚房的小紙箱上。
家裡已經許久沒人回來，落了不少灰塵。方灼快速將要住的臥室打掃了一遍，然後跟葉雲程商量這群雞的去向。
們現在不用靠賣雞蛋賺錢，也沒什麼多餘的時間照料，總是麻煩劉僑鴻過來投喂怪打擾的，不乾脆取消這項業務。
葉雲程覺得可以。跟她打了半個小時的語音電話，問她會不會殺雞，不會的話就去前面的集市找人幫忙，殺只雞大概是五塊錢的辛苦費，數量多能講講價。
方灼是絕不可能去的，當下表示自己可以。
等結束通話語音，方灼的機背面已經開始發燙。她點亮螢幕，見了嚴烈發她的幾條留言。
君有烈名：你怎麼忽然回家了？丟下男朋友不管了嗎？
君有烈名：【二哈呲牙】要難過了。
君有烈名：女朋友人呢？【驚恐】
君有烈名：願意交贖金，請讓她儘快聯絡我。【嚴肅】
方灼笑了下，指按動輸入回覆。
小太陽：【圖片】阿禿變成這樣了。
君有烈名：你怎麼突然回去了？
方灼走到窗邊，拍了段玻璃被風晃得陣陣作響的視屏，對方發過去。
小太陽：村裡大風，雞窩被掀了，雞也跑了，回來看。
君有烈名：……有危險嗎？
小太陽：不危險，沒有避難提示，只是房子太舊了，窗戶有點鬆動。
小太陽：明天回去。晚上吃雞。
君有烈名：【皺眉】
之後嚴烈沒有回覆，方灼將機插上去充電，擼起袖子，去廚房燒熱水。
方灼沒有殺雞的實操經驗，但畢竟在鄉下待了那麼多年，理論知識還是很豐富的，過不少次完整的步驟。
放血、拔毛、清洗內臟。
開始因為不大熟練，她的臂被燙傷了一塊。
阿禿作為唯一的倖存雞，蹲在廚房，見證了自己兄弟的離去，“喔喔”地亂叫著。
等全部處理完，已經差不多是傍晚。和夏天的日頭比起來，夜幕提早了一個多小時。
家裡的冰箱塞不下。方灼將其餘的雞裝進大箱子裡，吭哧吭哧地往劉僑鴻家裡搬。
大晚上的，見方灼過來，劉僑鴻被她嚇了一跳。將她留下來吃了晚飯，再騎著電動車送她回家。
方灼坐在後座，打趣道：“居然換裝備了。”
劉僑鴻嘿嘿笑了兩聲。
夜裡的風更大了，過了八點，還開始下起雨來。
方灼洗了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坐在桌邊預習課程。
a大的期末考試並不難，從流出的往年真題來看，方灼的水平可以穩拿高績點。
但是他們的任課老師是一位老教授，對學生要求很高，經常佈置些超標的課外題。倒是隨意他們做不做，只讓們自己思考。
方灼今晚思考不進去。
玻璃窗時不時傳來一聲巨響，動靜大得彷彿有人在外面用石頭砸小窗。雨水從無法嵌合的窗格縫隙裡滲進來，淌到書桌上，險些弄溼她的課本。
方灼拉開窗簾，透過玻璃向雨幕中的黑影。不規則的建築和古樹，在悽風苦雨中增添了幾份鬼祟，好似多出了幾雙狂舞的爪牙。
方灼看不進書，拿過機，盯著停留在【皺眉】這個表情包的聊天記錄，隱隱覺得有點違和。
小太陽：你在幹什麼？
過了五分鐘嚴烈那邊才回覆。
君有烈名：有點害怕。【忍住】
小太陽：？
小太陽：你怕什麼？a市也下雨了嗎？
方灼給發了個語音邀請，嚴烈沒接。
過了五分鐘，正當她準備撥電話過去的時候，訊息框終於跳出一條。
君有烈名：你快開門，來了！
方灼驚得起身，快步走向側門，推開客廳的燈光，將門開啟。
嚴烈敏捷地門縫裡鑽進來，不敢回頭看，迅速關門落鎖。
渾身溼透，頭髮和衣服都在往下滴著水珠，面色慘白，眼珠又有點發紅，鞋上和褲腿都沾滿了泥漬，顯然是一路從村口跑過來的。
損壞的路燈至今沒有修好。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此時全身都在打著冷戰。
嚴烈抹了把臉，見到方灼，才松了口氣，張開臂，聲音悶悶地撒嬌道：“快抱抱我。”
方灼剛洗完澡，動作有一瞬猶豫，抬手碰上的臂，發現對方皮膚一陣冰涼，肌肉用力繃緊，每一個細胞都寫著委屈。
嚴烈又主動將她推開了，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先去洗澡。完了你快安慰我。”嚴烈哆哆嗦嗦地往裡走，“嚇死我了，怎麼會下雨？真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