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正式軍訓開始, 跟威懾似的,三伏天結束的a市還有38度的高溫,曬得人頭暈目眩。
軍訓的小隊, 前期是按照男女分開進行訓練的, 等後期臨近閱兵,按照班級和專業重新整合。
教官訓練男生的方式比較粗糙。不合標準的就拉到太陽底下暴曬, 犯錯誤就趕到操場上跑步。
待女生比較沒有原則,經常給們放水,站軍姿不到五分鐘就領著們去陰影下休息。正步踢得拖沓在旁邊拍手鼓勵。
饒是此,缺乏運動量的學生們還是有點熬不住。
方灼力可以,但出汗量太大, 每天解散的候都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短短幾天就把暑假長出來的肉瘦了回去。
想想大學裡的高消費,不由更憔悴了。
其實上有錢。
暑假打工賺的錢, 交完學費後還剩了幾千。奶奶給攢的兩萬塊分文未動, 葉雲程還在開學前硬給塞了兩千。準確來說現在富有得不敢想象。
只是還沒能習慣自己暴富的事實,總擔心會有什麼突發狀況, 讓這個風險抗壓能力極低的家庭出現什麼動搖。
而且迫切地想要攢錢。
方灼去諮詢過, 小腿機械假肢比較便宜, 最普通的只要幾千塊錢。但是想買個稍微好點的,活動度跟匹配度要能跟得上, 這樣葉雲程可以獨立去更遠的地方,才不會覺得太難受。具要去醫院檢查後才能決定。
跟葉雲程提過兩次,都被斷然拒絕了。
葉雲程比更謹慎, 認為一個有學生的家庭,不能將全部的積蓄都投入到不必要的事情裡去。假肢需要維護、更換,是長期的高額支出。他現在有小牧幫忙, 能扛得住日常勞動量,沒有購買假肢的需求。
他說要有五萬存款才會考慮這件事情。
方灼現在的目標就是攢夠五萬塊錢。
午休期間,方灼接到了劉僑鴻的電話。
訊號接通後,方沒有馬上出聲,背景中是一陣紙張扇動的雜音。
方灼等了會,叫道:“喂,劉叔。”
“哦,方灼啊!”劉僑鴻立馬了出來,問道,“開始軍訓了嗎?”
方灼說:“訓著呢。”
劉僑鴻樂呵呵地說:“好,我跟校友打聽了一下,把你能申請的獎學金資料發你郵箱了。然後他說,a大每年的名額比較多,你的情況是可以報勤工儉學的。我讓他幫忙給你安排個清閒點的工作。比去食堂。不用花很多間,按照你的課表,自己跟工作人員商量排班就行。每個月還能領點營養奶和補助費,比在外面打工自由輕鬆得多。”
方灼道:“謝謝。”
劉僑鴻說:“跟我謝什麼?你跟葉哥都太客氣,真是。”
見他要結束通話電話,方灼想起件事,順口問了句:“劉叔,你們個短影片的賬號做得怎麼樣了?”
劉僑鴻沉默了,片刻後報了個名字,讓自己去看。
方灼開啟軟體,順勢搜尋出使用者,點選關注,然後切換到作品欄。
不大行的樣,熱度普遍低。
隨意選了條,鏡頭中一個長淳樸皮膚黝黑的中年人,操著口濃重的鄉音給眾人介紹道:“超級甜,我們村種出來的橘,個頭大,味道甜,精品只要三塊錢一斤!快來購買吧!”
方灼:“……”
???
這種型別的影片還算是熱度比較高的了,應該是特意學的土味風格。
方灼往下翻了點,看見了劉僑鴻前段間剛拍的片。他是主持人,在直播一場節氣活動。
這種片剪輯的風格就正經多了,有種紀錄片的味道。
方灼饒有興趣地看了兩眼。
劉僑鴻有沒有用給的霸王防脫不確定,但是肯定去染髮了。
原本他就有點娃娃臉,配上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整潔面的西裝,瞬間年輕了不少。連評論區的網友都在說,這個扶貧幹部染個頭跟整了容一樣。
方灼往前翻,想看看他是什麼候染的頭髮,翻到一條劉僑鴻不修邊幅站在田埂上的短影片。
點開評論區,在最顯眼的位置,掃到一條網友的吐槽:“這男的才三幾歲?看著能有四多了,棕色夾克太土了吧,一點都不像鄉鎮幹部。”
底下有網友罵他:“我還看你不像個人,以你是個什麼東西?”
“兄弟不會說話就把嘴捐了吧。”
“你以為人家是故意穿成這樣,拿著高學歷下鄉種地,圖好玩是吧?”
方灼有點難過,知道劉僑鴻肯定是看見了。
就算有一百個人幫他說話,很難抵擋狠狠刺來的一刀。
倒回去截了張帥氣的圖片,給劉僑鴻發過去。
小太陽:這個超帥的。大好青年誒。
一隻大雁:當然,我才三出頭呢。【害羞】
小太陽:【抱抱】
一隻大雁:嘿嘿,我這裡有個好消息,等確定了告訴你。
小太陽:【好奇】
一隻大雁:好奇了,趕緊去軍訓,沒事就去圖書館逛逛,不要虛度大學四年的光陰啊。
a大挑了個陰沉的天氣舉行開學典禮。
教官難得手下留情,早上讓大家留在陰涼的地方練習軍歌,下午帶他們去育館獻醜。
一排排新生嘶吼著合唱,雖然不大好聽,但足夠壯觀。
進入領導講話的環節,眾人縮在座位上悄悄玩手機。
教官們在部隊裡不能攜帶手機,此坐在邊上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豪爽的男生主動與他們分享,並不抬手鼓掌,以表示自己開學典禮的支援。
新生代表上臺的候,方灼努力朝高臺上望去。可惜太遠了,沒能看清嚴烈的臉。
周圍響起的掌聲比平常更加熱烈,帶著點起鬨的意味。青年開口說了兩句,才漸漸小去。
等幾位受邀的成功校友上臺分享完自己的經歷,激勵在校學,開學典禮終於結束。
各班級有序退場,就地解散。
方灼站在育館外的陰影處,低頭回覆嚴烈的簡訊,告知他自己在的位置。
於清江摘下帽,邊走邊回頭,問道:“晚上你們想吃什麼?”
方灼回了句:“我跟人一起吃。”
於清江停住腳步,警覺問道:“你男朋友嗎?”
方灼淡淡“嗯”了聲。
於清江頓來了興趣,跟另外兩位室友一起,守在方灼邊上,想看看位傳說中的帥哥究竟長什麼樣。
此人群還未完全散去,亂糟糟地聚在一起。
於清江單手搭著方灼的肩,拿帽簷當扇用,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目光則在路過的男生臉上不斷巡視。
面向某個方位,眼神閃了一下,將臉湊過去跟方灼耳語道:“就是新生代表。”
兩位室友激動地問:“在哪裡?”
嚴烈個夠高,軍訓了幾天臉沒被曬黑,從人群中穿行走來,極為醒目。
不用於清江詳細指示,兩個女生已經憑藉感覺找出嚴烈,仗著雙方距離遠,肆無忌憚地打量一陣,頷首評價道:“確實不錯誒。我說材。”
“他跟初中比起來變化有點大。”
“初中就是小孩,當然不能比。”
“有些人你會覺得離譜,好像他什麼都有。”
“姐妹,我跟a中的朋友打聽過了,嚴烈高中是單。”
方灼說了句:“他現在不是單。”
周圍一排都是穿著綠色軍訓服的學生,嚴烈掃了一圈,沒找到人,又被幾個認識的朋友攔在了中間。
方灼正在給他編輯資訊,被於清江按住兩頰強迫地抬起了頭。
“看見了嗎?小姐姐,這樣的標準才叫超級帥。”
方灼轉動眼珠,瞥向的臉,欲言又止,不免有點同情。
在思考,要怎麼才能保留於清江的尊嚴,讓在三分鐘之後不產生換個城市生活的念頭。
嚴烈終於找到方灼,婉拒了一個跟他要聯繫方式的女生,徑直朝著們走來。
四人站在原地。
一室友察覺不,古怪問道:“他是不是在朝我們這邊過來?”
於清江提醒:“人生三大錯覺。”
直到嚴烈停在不足半米的距離,於清江的錯覺破碎了。
嚴烈看著,得有點頭皮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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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清江心說不能夠吧?嚴烈難道喜歡這種型?怕不是有點毛病。
嚴烈很和善地抬起手,抓住的手腕,輕輕從方灼上拿了下去。
之後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點像絞刑前最後的宣言。
“我女朋友臉皮薄,不要捏的臉。”
於清江半晌沒消化掉這句話的意思,瞠目結舌地瞪著他。
“其實他就是我男朋友。”方灼頓了頓,道,“你們一直聊他,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
於清江:“??”現在你就知道了?
方灼補充道:“不過你們說的些話,我沒告訴他。”
“說我什麼?”嚴烈容滿面道,“說我是個渣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