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飛屏住了呼吸,再一次閉上雙眼,只是這次他沒有再睡過去,而是諸多的劍法一幕幕在腦海裡閃過,握著插在劍鞘裡君不見的右手愈發的緊了,愈發的緊了,在某一刻他的身體突然迸發出一股熾熱的氣息。
他睜開眼睛,動了,一個縱身右手揮灑,伸出去,折回來。
劍出。
劍歸。
燕南飛拍了拍手,回過頭看著那個銅人,那個不知被敲打了多少次的銅人在這次並沒有發出多麼震耳的聲音。
“都說了,簡單。”
來福也不知小公子說的是真的還是故意在晃他,但有一點值得確定,就是公子出手那一瞬間……很帥。
“公子,可是小的並沒看出這銅人有何變化啊?”來福回過神來,繞著那銅人走了兩圈,開口問道。
燕南飛晃晃悠悠的也走了過來,一蹙眉,伸出一隻手推了推銅人的頭部:“沒變化麼?”
“哎呦,疼死了疼死了!”
那銅人的頭部被燕南飛用手指輕輕一點,就滑落了下來,切口處光滑如平面,就是銅人頭掉下來的時候正好砸在了來福的腳上,讓他一陣疼痛。
“哈哈哈哈!”
密室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笑聲,燕鎮南轉過身看著那隱藏在梅花園下的精鋼大門被啟動開來:“誰在笑,真是吵死了?!”
一道人影飄落下來,不緊不慢的走到了燕南飛身前,微笑道:“我想找到人恐怕是找到了。”
“你是何人?”
燕南飛呼出一口酒氣,醉醺醺的問道。
“我姓傲。”
行法先生在此時摘下了一直戴著的斗笠,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傲姓,這在常人看來是一個再偏僻不過的姓氏,可是在北陽,這個姓氏卻很不一般,因為當今的北陽皇帝,也就是天地人當年的天主,也姓傲。
“梅花陣只有我燕家人會解,你是怎麼破的?”燕南飛雖已醉酒,但還有一些清醒意識。
“就像你說的一樣,簡單。”行法先生看著他:“問了我那麼多問題,你又叫什麼?”
“燕南飛!”
行法先生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燕南飛卻沒了動靜,又昏睡過去了。
此時那四大白衣近衛趕了過來,只不過再沒有先前的從容和風度,衣衫都有些許的破碎。
燕鎮南和梅天良問訊也以最快的速度趕至,看到眼前的場景都微微一愣。
燕鎮南嘆了口氣:“棋差一招哇。”
梅天良也苦笑的搖了搖頭:“怕的就是不止一招……”
行法先生察覺到他們的到來,回過身來躬身一拜:“多有得罪,還望世子爺見諒。”
“無妨,先生自便。”燕鎮南點了點頭,然後行法鎮兵兩位先生又跟著那位小廝向安排好的客房走去。
燕南飛躺在地上,可燕鎮南和梅天良都選擇無視他,而是盯住了那無頭的銅人像。
梅天良摸了摸那被切開的斷口處,如鏡面一般平滑,不由得感慨道:“學了幾日?”
燕鎮南露出一種難以理解的表情,沉聲說道:“三日而已。”
“天縱奇才!天縱奇才啊!”
“三
日學拔劍術能學到什麼?只能剛剛摸到拔劍的皮毛中的一根罷了,這種程度的拔劍,你用了多久?”梅天良依舊端詳著那切口,言語間充滿了震驚。
燕鎮南回過頭看著睡得跟死豬一樣的燕南飛:“一年。”
“夢元境的體質,不會錯了,我上次點過你說小燕子有夢元的修為,今日看來你也應該相信了吧。”
“為何我之前試探他,他卻表現得跟以前一般無二,絲毫看不出來有高手的修為。”燕鎮南的眉毛都快擠成一團。
梅天良想了想,然後看到一旁的來福,便問道:“來福,公子拔劍砍銅人之前,可做過別的事情?”
來福趕忙回話:“小公子什麼也沒做,只是一直在喝酒,喝了很多很多酒。”來福伸手一指,稍遠處的角落裡堆放著大小不一的酒罈,都快頂的上一個小客棧一天的酒水供應了。
梅天良點了點頭,對著燕鎮南說道:“跟上次在折劍谷的狀況一樣,在那他就是喝了很多酒之後用出了敢問上天,是否有仙。他的狀況似乎是在酒勁的作用下,才會激發出體內的夢元功力。”
“是藥修?!那個人做的?”
“不清楚,我也想去查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被攔了下來,書狂墨筆,也就是你口中老相爺安插的影密衛。想要查清一切,老相爺的想法很重要。”梅天良分析道。
“前些日子他說他並不知道大唐槍仙寄身於陌雲。”
“那是前些日子,現在恐怕他已經知道了。”
客房。
待那小廝告退之後,鎮兵先生對著行法先生問道:“你行走江湖不是最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嗎?這次怎麼破例自報家門了?”他一邊說著一邊也摘下了討厭許久的斗笠,露出了那一雙劍眉星目,玉石雕琢的英俊面龐,赫然是燕南飛在熟悉不過的人,葉琳琅。
“凡事都有例外,這次除了奉師父的命令之外,我還有一份差事,要想順利的辦成就得在這左相府表露出我真正的身份。”行法先生坐在椅子上,泡了壺茶,給葉琳琅也倒了一杯。
“你是怕左相為難你,才表明身份的吧。”葉琳琅也坐了下來,接過那杯茶水。
“不錯。”
“我賭又是跟朝堂有關的事,算了算了,我可不跟你操那心,你自己煩就夠了。今天看到我那小兄弟,感覺怎樣?”葉琳琅咧嘴一笑。
聽到他的話,行法先生眼睛也亮了幾分:“在他身上我好像看到了師父的影子,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我感受到的那一股劍意應該就是他迸發出來,但是劍意不純。”
“不純?”
“他的劍意不全是劍意,似乎還有一縷仙意。”行法先生嚴肅的說道。
“不會吧,他才多大,就能碰到你才接觸的門檻?你可別蒙我。”葉琳琅又露出一副別拿我當白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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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沒開玩笑,見到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酒中仙,除了師父就當屬他了。”
“就是不知他釀的酒如何?”
“哎,我喝過,你還記得那一次在江南甜水巷不,他開了一家酒肆,我在那喝了好多好酒,那滋味當真是一絕,絲毫不差長安千杯不醉呀,尤其是那酒香……”葉琳琅老毛病又犯了,一說就打不住。
“你住嘴。”
“我偏不。”
“……”
燕府正廳。
啪!
“什麼?還是見到了?”燕迴天一襲黑色長袍坐在上位,臉色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把手邊的茶盞猛的摔在地上。
“是兒子大意了,我以為把燕南飛藏在密室了就能避免與他們產生交集,可沒想到行法先生察覺到了燕南飛的存在,幾個呼吸間就破開了梅花陣接著又連敗我四個貼身近衛。”燕鎮南垂首說道。
“唉,我燕迴天逆天而行,從不信奉天賦人權,天人合一之說,可今日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天意嗎?”燕迴天喃喃道。
他只是想讓自己的寶貝孫子在一個沒有紛爭沒有爾虞我詐的環境裡成長,娶妻生子,延續香火,可這個幻想終究還是破滅了,不該躲的,怎麼也躲不過去。
“學宮使者中除了行法先生之外,還有一個鎮兵先生需要注意,應該是葉皇閣的高手。”
“鎮兵?是盡言公子葉琳琅,隴西那彈丸之地能被李先生看中的也就是這個話癆了。他倒是不用擔心,與我寶貝孫子交好,他在的話,還可以幫襯著點。”燕迴天擺了擺手。
“我寶貝孫子醒了嗎?”
“應該還在昏睡當中。”
“梅天良的五毒神功能夠催醒他,讓我寶貝孫子速來正廳,有些事還是抓緊問明白,免得夜長夢多。”燕迴天吩咐道。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燕南飛被幾個小廝用步輦抬了出來,他坐在上邊打了個哈欠:“大好時光不讓人家睡覺,折騰我幹什麼啊,又要把我關到密室砍銅人嗎?”
“寶貝孫子。”燕迴天只要看到這個孫子,就什麼煩惱都忘記掉了,不過今天的事情他可不敢忘。
“爺爺?您回來了。”燕南飛一愣:“記得老爹說過爺爺要好久才回來的。”
“呵呵,怎麼,爺爺提前回來你不高興啊,我不是怕你父親又虐待你,你又找人給我報信,我才特意快點處理完事情就回來了。”燕迴天像個老頑童一樣同孫子打趣。
“爺爺真好。”
“寶貝孫子,爺爺問你,今天那人都和你說了一些什麼?”燕迴天一步一步將話題引到正事上。
“他跟我說什麼他想找的人終於找到了之類的,說的好像我跟他多熟似的。”燕南飛想了想開口回答。
燕迴天和燕鎮南對視一眼,又繼續問道:“還有沒有說其他的,比如……他有沒有說自己是誰?”
“噢,對對對,他介紹了自己,他說他姓傲!”燕南飛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
“姓傲!”燕鎮南反應極大,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燕迴天喝了一口茶水,苦笑道:“傲,行法,難怪啊難怪,學宮裡也不是清水一潭吶。寶貝孫子,這幾天你可以不受拘束,喜歡去哪裡玩就去哪裡玩,最好是半夜三更才回家。”
燕南飛一聽都快樂開了懷:“妥嘞,妥嘞。”
深夜,秋意更甚幾分,守夜的僕人們都紛紛換上了稍厚的裝束。
一間客房,仍有燭火通明,行法先生捧著一本策論一動不動已經看了將近一個時辰,桌子上有兩盞熱茶,似乎在等待一個必定會來的人。
良久。
屋外終於響起了腳步聲。
門外有人通報,敲了敲門:“先生,相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