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飛此刻依舊沉浸在那種朦朧狀態,但是他知道,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洛陽城的首席大弟子,劍術無雙,而自己卻手無寸鐵。
思緒漸漸飄遠……
“燕南飛,你給我站起來!拿起地上的劍!”
一個面容威嚴,健壯高大的男子對著一個小童吼道。
小童膽怯的向後退去,他向母親跑去,想要躲進母親的懷裡,
可那壯漢一把把他拉扯了過來,狠狠地踢了兩腳,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王太傅家的小孫子自幼飽讀詩書,出口成章。陳太尉家的幼子才五歲,就精通高深的數算之法。可你呢,我燕鎮南的兒子,左相的孫子,你會幹什麼!成天不學無術,只會享福,吆五喝六!”
“我再說一遍,把劍給我拿起來!”軍伍出身的燕鎮南對家裡的這一根獨苗給予了太大的期望,可燕南飛對這些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絲毫興趣都沒有,小小年紀卻只喜歡飲酒。
最後,燕鎮南打了燕南飛一通,憤懣而走,燕南飛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要找爺爺,我要找爺爺!”
燕鎮南走到燕府門口,停下了腳步,回過頭,想了想,看著他的眼睛說道:“燕南飛,你不可能一直依靠爺爺和我,你也有長大的時候,你也有歷練的時候,將來若是不想被人害死,那就鼓起你的勇氣,敢於拔出自己的劍,即便對手是天下第一劍客,你,也要敢於亮出自己的劍!”
“爹,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燕南飛思緒迴歸喃喃說道。隨後手掌向外一伸,大喝一聲,
“劍來!”
“嗡嗡!”
“什麼?!”
厲雲歌手中的君不見錚錚作響,似要脫離他的掌控一般,發出歡快的聲音,彷彿尋到了真正的主人。
“快,壓制住它,不要讓它飛過去!”洛陽城的沈佺期長老急忙大喊,手中真氣匯聚,身影瞬間而至,一掌打向顫動不止君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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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見周深土黃色的光芒大盛,硬抗住了沈佺期的含怒一掌。
不僅如此,君不見乃是謫仙之劍,怎可輕易遭到褻瀆,劍光一閃,一道劍氣破空而出,直奔被逼退的沈佺期。
“無主之物,也竟敢如此放肆!”
沈佺期長老雙手結印,身前出現一座黃鐘大呂,
“鐺鐺鐺!”
劍氣直挺挺的斬了過去,激起一陣灰塵。
那道劍氣散盡,那大鐘卻也裂紋斑斑,謫仙品級劍只攻一下,就有如此威力。
“呼,呼,呼”
沈佺期壓制住翻騰的氣血,氣喘吁吁的看向厲雲歌和厲雄圖:“二位,經過這場比試才可定了這君不見的最終歸屬,如果謫仙品級劍參戰,那這比試不打也罷,我洛陽城必輸無疑。”
“這……”厲雲歌面露為難之色,心中暗道,謫仙劍竟然自己擇主了……但面上還要過得去。
“這件事還得問問當事人才好,燕小兄弟,你看如何處理。”
“也罷也罷,讓他們在本公子手下輸得心服口服,換一把劍就是。”
“呵呵,有意思,燕公子,接劍!”洛尋歡將手中的悠笛扔了過去,燕南飛單手接住,豪邁的一伸,向著蘇九煙說道:“出招吧!”
燕南飛在臺上是威風了,可臺下的梅天良焦急的不行,這小子哪裡會什麼劍法啊,這分明就是藉著酒勁,耍酒瘋啊!!
“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看劍!”蘇九煙腳下頻頻閃爍,手中的劍連連揮動,揮動過程中空氣都發出了陣陣的音爆。
梅天良臉色大變,如此剛烈的劍招,燕南飛的武術功底根本就接不住,他幾乎就要一掠上臺了。
可沈佺期沈長老調息完畢以後,伸出了一隻手搭在了梅天良的肩膀上:“畢竟是上了臺,那就做好下臺的準備吧,左相府的獨孫,武功什麼程度,我也有所耳聞……”
梅天良冷冷地說道:“沈老爺子,您應該還不是老糊塗吧,他要是受了傷,燕老相爺的鳳字營可就要去府上喝點茶嘍。”
沈佺期也同樣冷聲說道:“左相府自然不懼我洛陽城,可我洛陽城也不見得就怕了左相府。”
二人逞口舌之力的時候,臺上也已經交上手了。
“好快的劍法!”
臺下有人說道,蘇九煙的劍的確很快,有如鬼魅一般,往往聲東擊西,靈活的很。
那一套劍法便是蘇九煙的成名劍法,秋水落霞。
秋水落霞劍法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數十道劍氣只有一道是真的,就在大家都以為燕南飛躲不開這一劍,一招見分曉的時候,他卻身體後傾,重心向下,向後滑翔而去,不管哪道劍氣是真,哪道劍氣是假,躲過去就是了。
“嗝。”
“厲害,好快的劍呦。”燕南飛打了個酒嗝,摸了摸肚子,然後開口說道。
“這身法,是燕鎮南大將軍的飛馬踏燕吧?跟剛才追月門弟子的身法之快相差無幾了。”葉琳琅歪著頭說道。
蘇九煙同樣很詫異,然後正了正心神,又是一劍過去,速度比剛才還快了三分,還是被燕南飛輕鬆躲了過去。
“呼,是個值得我認真的高手,看的出來,你的武功應該不弱,但是你能不能出劍回擊,不躲了啊?”蘇九煙納悶的說道。
“啥?出劍?”燕南飛看了看手中的悠笛劍,是那樣的精緻,他緩緩的拔出了劍鋒,將劍鞘扔到一邊。
“可我不會劍術啊”
蘇九煙運足了真氣,正準備抵禦燕南飛即將出的一劍,,可他居然蹦出來這麼一句話,差點竄了真氣。
“兄臺,你過分了!”蘇九煙認為他一直不出劍是對自己的侮辱,渾身內力迸發,身隨劍走,竟是劃到了躲閃不及的燕南飛,身上的衣袖碎裂開來,流出了一條鮮紅的血線。
梅天良終於坐不住了,就要長身而起,可沈佺期那夥洛陽城的人同樣在看著他,一旦他要暴起,那些人一定會不計代價的阻擊他,影響他的救援。
雖然自己是冠絕榜人物,但對手也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硬碰硬自己討不到便宜,還會害了外甥。
梅天良冷靜了下來,渾身有淡淡霧氣繚繞,霧氣是那樣淡泊,縱然是沈佺期那樣功力高深的人,一時三刻也未必察覺到異動,霧氣就這樣在洛陽城那幫人四周肆無忌憚的飄過。
“還不出劍嗎?!”
儘管他劃破了燕南飛的衣襟,但他依舊留了餘力,“你若再不出劍,那就只能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了,破!”蘇九煙怒火上身,一身功力凝聚,衝著燕南飛直刺而去。
臺下梅天良的拳頭捏的越來越緊,葉琳琅等四個公子也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那麼多人此時聚焦的地方就在燕南飛身上。
到底能不能躲過?!!
而燕南飛的眼睛裡還是一片迷離之色:“我……我會劍術嗎?”
他輕輕閉上了眼睛……
那一天,他釀酒時日期滿三年,釀成了桂花瓊漿,高興之至,連飲十二杯,不知不覺沉浸在了睡夢之中。再醒來時,庭院中有一人白衣白髮白劍,帶著頗具仙風道骨的意境和幾分醉意,起勢舞劍。
劍起,滿樹桂花飛揚絕塵,漫天花色。
劍落,桂花跌入塵埃,鋪滿花香。
風是穿山過水拂面而來,花是零落成泥常開不敗
,雪是日出消融簷上落白,月是咫尺天涯千秋萬載。老人縱橫跳躍間,像是舞出了一個四季的輪迴,像是造就了一場迷人的風花雪月。
燕南飛朦朧之中看到了這一場景,不由得瞪大了雙眼,驚奇地問道:“師父,這也是你的幻術吧?”
“不,這一次,算是劍術。”老人仗劍而立,輕聲回答。
手掌扶衣袖,白衣拂弱柳。老人躍起,立於桂樹枝頭:“我只舞這一次,你能悟多少,全憑天意吧。”
老人就在那枝頭上,步伐亂中有序,劍如遊龍,樹枝就是那樣細,可他卻能走出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異象。
“吾有一劍,堪稱絕世!”
“何為絕世?不過無此人,無此劍,自當絕世!”
“若有朝一日,有此人,持此劍。”
“當姓燕!”
“哈哈哈哈哈哈!”
白衣老人輕輕撫摸了一下手中的長劍,隨後向天空中一扔,竟是化作了一柄長槍,然後又化成了一條銀龍飛入天際。
燕南飛抱著酒缸又痛飲了一大口,用衣袖擦了擦嘴,不在意的說道:“還說不是幻術……”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蘇九煙的秋水落霞已經到了面前,可燕南飛眼神中的迷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表,清澈透底的明朗。
“我記起來了!”燕南飛厲喝一聲。
手中悠笛旋轉,抬手一放,就擋住了蘇九煙的功擊路線。
“咦,擋住了?”葉琳琅驚奇地說道。
“呼,擋住了。”梅天良手心當中已經佈滿了汗珠。
“什麼,他能擋住?”各式各樣的聲音傳到燕南飛耳中。
“對,沒錯,就是這套劍法,我會舞劍,我會劍術的!”燕南飛眼放精光,手掌迴旋,悠笛劍猛的向前刺去,竟是逼得蘇九煙向後重重的退了三步。
蘇九煙心中大驚,那一劍來的太快了,完全是憑著多年的經驗避開的,他甚至根本就沒看清那把劍。
“是了,是了,沒錯,就是這樣,師父,我學會了!”燕南飛像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人慢慢找回了記憶碎片,手下的劍術越來越有章法,越來越流暢,也越來越有威力。
他不再去想如何用劍,而是盯住了蘇九煙,身隨劍走,渾然天成的劍術,燕南飛向前踏了三步,一步一生蓮,同樣走出了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嗡嗡嗡!”
剛安靜下來不久的君不見又開始振動起來,甚至比剛才的頻率還要大。
“你們怎麼了?”
葉琳琅看著身邊的二人,呂墨陽背後的巨闕發出沉悶的顫抖,壓的他也是一顫一顫,但還是壓不住他那滿臉吃驚:“這劍術……”
風華公子的馬車也是抖動不停,邱晨軒撩開門簾一角,他手裡的陌上如玉也不安分,“看樣子真是傳說中的劍術……”
洛尋歡負手而立,感慨道:“我的劍,沒白借,值了!”
沈佺期沈長老大驚失色,跌坐在椅子上:“這,這,怎麼可能?!”
梅天良也激動的站了起來,似乎不敢相信:“不可能,沒道理,沒道理啊!”
莫惜言的眼睛隨著燕南飛的劍術起起落落,驚歎道:“沒什麼不可能,我曾聽師尊提起過,他老人家所描述的和燕公子此時的狀態一模一樣!這套劍法共十三劍,而他所用的這一套劍法,正是十三劍合一的最後一式!”
厲雲歌低聲問道厲雄圖:“當真是那劍術?”
厲雄圖痴痴的說道:“是那人年輕時候的劍術。”
“敢問上天,是否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