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等老子逮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一聲怒吼從燕府內宅傳來。
“世子爺,世子爺,息怒,息怒啊!”
只見 院中一魁梧男子執堅披甲,就要飛身上馬,沒等跳起來就被一群下人緊緊抱住了。
“你們識相的就趕緊讓開,我要帶一隊鳳字營去把那混小子抓回來,讓他知道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頭懸梁錐刺股!翅膀硬了,敢偷家裡地契,家賊難防啊,父親還怪罪我弄丟了地契,我上哪說理去?!”
“鎮南,你別急,我已飛鴿傳書讓天良出去尋他了,不久就能把飛兒帶回來,他的身手,你還信不過麼?”一女子在一旁也是勸說著,將男子從馬邊拉了回來,那女子生的倒是俊俏,鳳眉細長,眼如明月,瓊鼻玲瓏,給人一種溫文爾雅,如沐春風的感覺。
“天良?你哥哥?你讓他去找那混小子?”原本稍微冷靜了一些的男子突然又緊張起來。
“怎麼,幾年不見而已,你還瞧不起你小舅子了?他好歹也是登上了冠絕榜榜首。”
“可是你們一家子都姓梅啊……”男子仰天長嘆一聲。
“再敢拿這個說事,我就毒死你!”
……
玉銘城
天下財富甲長安,長安財富甲江南,而這玉銘城便是江南地區的第一大城,這裡雖不及長安城,但卻是四大王朝買賣交易的交通樞紐,富商往來,雅士雲集。辦事的人若是不急,便會在這城中觀光做樂一番,玉銘雖然是朝廷的貿易要道,但畢竟遠於廟堂,在當地還是有著幾條地頭蛇的,最大的一條還是當屬金馬齋馬家了。
馬家坐落在城中最為繁華的地段甜水巷,小公子正是看到了這裡的商機,便是偷了家裡的地契跑來開了一間酒肆,與馬家比鄰而近。
他的酒肆時常飄香四溢,引得過路人駐足張望,想去討一碗酒吃以解酒癮。不過可惜,大多數人興致沖沖而進,敗興而歸,是酒不好麼?非也,,,,是太貴了。
一盞酒要二十二兩紋銀。
其他酒肆一盞酒也就幾兩碎銀罷了,也夠路過的富商巨賈喝一壺的了,掙點銀子不容易,又何必去喝那麼貴的酒。
自從那一日遇到師父,他已經學了八年的釀酒術,如今偷了家裡的地契遠在他鄉數百裡的地界做起了生意,還貼了一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廣進達三江”的對聯。
他對自己的酒很有信心,每天往櫃檯上一坐,靜靜地等待客人到來,過了幾天,站在門口等待客人到來,又過了幾天,直接上街跑去拉客了……
“大叔,嘿,大叔,砍肉揮胳膊累吧,進屋整兩口?”
小老闆屁顛屁顛跑去和屠夫套近乎。
那屠夫冷眼看了他一下,默不作聲,繼續切案板上的寸金軟骨。
“不收你錢還不行?就當交個朋友,我這人最愛結交朋友”小老闆一拍胸脯頗具豪氣的說道。
“咚!”
屠夫一記屠刀剁在案板上,用響亮的聲音回答了他。
“嘁”
小老闆邁著八字步悻悻地走開了,來到不遠處的裁縫婆婆這裡。
“嘿嘿,婆婆,別縫了!”小老闆親切的說道。
“啥?老婆子我好的很,可沒瘋!”老婆婆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大聲的回答道。
“婆婆,我是問你喝酒不!”小老闆貼在老婆婆耳邊喊道。
“
好嘞,等著啊,這就給你九匹布!”老婆婆繼續打岔。
小老闆拍了拍腦門,嘴裡碎碎叨叨的走開了。
正前方有個賣油郎,繼續推銷……
“小哥,賣油辛苦,去小店喝兩盅?”
賣油郎不答話,只是向左偏了偏頭,小老闆也向左偏了偏腦袋。
“小哥,喝點去唄!”
賣油郎不言,向右偏了偏頭,小老闆又緊跟著歪了歪腦袋繼續騷擾。
“小哥,你不喝酒賣油賣不出去的”
“滾開滾開,別耽誤我看花魁”賣油郎終於忍不住,一巴掌把小老闆推開,繼續欣賞蘭花亭上媚態叢生的俏臉花魁。
“呸,淫賊,遲早不舉!”小老闆低聲罵道。
“我好歹也是陌雲城大魔王,何時受過此等屈辱,等我稟告爺爺就把你們的鋪子全都拆了!他們買賣做的有滋有味,我這堂堂大生意人怎麼了。”
小老闆無奈,低頭走回小店,不知在想一些什麼,一陣嘈雜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只見一輛馬車衝在最前,兩側是八匹西域的大宛名馬,馬上人皆是身著黑衣,內穿軟甲。
“籲~”
車伕一拉馬繩,在小老闆的酒肆門口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招牌,低聲念道:“無故酒肆?”
小老闆見這些人必然不簡單,立刻笑容滿面,急忙走上前來打招呼:“各位大哥看樣子奔波許久了吧,不如在此歇歇腳,喝兩杯,一褪風塵”
“待我問過我家主人”
車伕回頭對簾子內的人不知說了什麼,然後只見車伕撩起簾子,從中走出一錦衣男子,面如冠玉,身形頎長,最為突出的是腳踏一雙繡著白鳳的鞋履,一步一步走向酒肆門口,微微一楞,隨即恍然,回頭看向小老闆:“小二?”
“咳咳”
小老闆臉色登時變紅。
的確不假,來這玉銘城將近半月,銀子未掙得一兩,自然還沒僱人幫忙料理,所以他即是老闆,又是小二,還是後廚,也是保潔的……
錦衣男看著眼前十六七歲的小老闆,讚賞道:“小老闆年紀不大,生意門面倒是不小。”
“生意大不大,不在於人大不大,而在於這賣的酒好不好,喝酒的人會不會喝罷了”小老闆頭頭是道的說著。
“有理,下馬,進去喝一杯”
除了車伕沒有動之外。八名侍從皆是下馬相隨,真的是奔波久遠,眾人除卻領頭的錦衣男子之外,踏入店中,留下了一片一片的泥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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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闆皺了皺眉,錦衣男注意到這個細節,笑了笑:“酒錢加倍”隨即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菜譜,不,應該說是酒譜。
因為小老闆不會做菜,賣的是清一色的酒,荷花蕊,竹葉青,寒潭香,金莖露,羅浮春,桑葉落,薔薇露,君子湯,扶頭酒,茱萸灣,屠蘇釀,白玉菩
共有酒十二盞,盞盞二十二兩。
那錦衣男笑道:“小兄弟你可知這玉銘城中最好的酒樓雲兮樓中的花雕釀賣多少錢?”
“一盞二十兩”
“我的酒只比他的好喝一點,所以我賣二十二兩”小老闆神態傲然的說道。
錦衣男也顯然沒料到這小老闆有如此口氣,
“好!”
“每酒一盞,我且嚐嚐”
說完便是從懷裡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放在
桌子上。
“稍等片刻”老闆轉身回到後廚,只聽叮叮噹噹幾聲響,十二盞酒便是被小老闆放在桌子上一字排開,每盞酒都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錦衣男拍了拍身旁長凳:“老闆,我們九人再除去馬車中人還多了一盞,小兄弟若是不嫌棄,隨我一同飲酒如何?”
小老闆很樂意的坐下來還不忘拱拱手:“恭敬不如從命”
錦衣男隨意的將一杯寒潭香推到小老闆面前,小老闆面露惋惜,微微沉吟:“心斷寒潭酒,消愁鬥幾千,潭香美酒換十斤,咸陽遊俠多少年?此酒正適合各位長途奔波所飲,喝上一杯定不後悔。”
錦衣男微微一笑,將寒潭香收回,又推過去一杯羅浮香,小老闆又是皺眉低吟:“月照羅浮香,無忘酒共持。一樽春酒甘若飴,丈夫此樂無人知。此酒甘香醇厚,適合爾等遠途之人所飲”
錦衣男笑容倒是真摯了幾分:“沒想到老闆雖未至成年,卻堪比品酒行家,甚是佩服,那這些酒莫不是小老闆自己釀的?”
“那是自然,我八歲拜師學習釀酒術,至今已有整整八個年頭,我的酒雖然不比長安城的千杯不醉,但也勝過人間凡酒無數。”
錦衣男點點頭不在言語,將一杯金莖露喝下,男子眉頭一皺,隨即面色潮紅,雙目緊閉,那一杯酒下肚,牽引到了多年潛伏的暗疾,酒水有如烈火成龍,狠狠地衝向那暗疾之處。
頃刻,錦衣男額頭上出現些許細汗,真氣在體內執行一個大周天,微微舒了一口氣,困擾自己多年的傷竟是在一杯酒的作用下削弱了不少,怎能讓他不驚!
“此酒果真霸道,二十二兩,值!”
隨著錦衣男話畢,侍從們也都放下杯盞,各有所獲,一掃疲態,精神煥發。
“我剛才看見小兄弟這酒肆的招牌喚為無故酒肆,莫非小兄弟不是這玉銘城人士?”
“自然不是,只是家裡一間店鋪在這空閒,無人看管,家裡人見我年齡不小,便差我過來經營打理。”小老闆答道。
“哦?甜水巷的一間酒樓還一直空閒,那小兄弟家世背景肯定不簡單吧”錦衣男意味深長的看著小老闆說道。
小老闆將面前的屠蘇喝下,裝模作樣的閉上眼睛:“好酒,好酒啊”一副沉醉其中的樣子,卻精明的避開了上一個問題。
錦衣男也識趣,沒有追問下去,只不過換了個問題。
“小兄弟叫什麼名字?”
“姓南名飛雁”
錦衣男側頭想了想 “沒聽說有個南姓的家族勢力啊難道是什麼隱世不出的大家族?”
心思立即收回,當即客氣道:“小兄弟,在這裡開店可曾遇到什麼難處?我在這玉銘城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南飛雁一拍桌子:“真是貴人來了!我就不服了,這地契是我家的,酒肆我也是用心經營,但就是有不開眼的三番五次來我這裡搗亂,讓我從這裡滾,你說還有沒有天理了?!”
“嗯……的確過分了,不過,這麼多人來搗亂,小兄弟一個人怕是應付不過來吧?”錦衣男話雖如此,也不過是想探探南飛雁的虛實。
“鐺”
一聲金鐵交鳴之音在酒肆裡震盪開來,角落裡未曾受到關注的黑衣男子先是打了個哈欠,又狠狠地揉了揉頭,隨即看向眾人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將橫放在桌子上的寶劍用力的在地上碰撞一下。
南飛雁笑道:“的確,這裡並不止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