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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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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定v購買比例是百分之五十,防盜時間為24小時。到時自動替換  馮氏又同她說了會兒話, 直到有些乏了, 才放她離開。

等韋姌從馮氏的房中退出來。夕照過來道:“從宮中請來的兩位嬤嬤已經在花廳等著了,還請小姐過去拜見。”

“勞煩姐姐帶路。”韋姌客氣道。

幾個人走到半路,陽月發現自己腰上的香包丟了, 便跟韋姌說了一聲, 返回北院尋找。哪知道她剛跨進北院,就聽裡頭兩個侍女在說話:“那個山野來的臭丫頭,還挺有兩下子的,哄得夫人十分開心。”

“賤民就是賤民, 不過蹭了我們國公府的名頭罷了。”說話的正是之前在馮氏房中勸服湯藥的侍女,她狠狠道,“她想嫁給軍使,卻連我們二小姐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等二小姐回來,必定要她好看!”

“就是就是。野山雞還能比過鳳凰?軍使喜歡的明明是我們二小姐。”另一個侍女附和道,“到時候青禾你就可以跟二小姐一道嫁過去了。”

“不要胡說。”那個叫青禾的侍女羞紅了臉。

陽月心中不快, 卻知道寄人籬下, 不應該招惹事端。見那兩名侍女走了,她也不想再找什麼香包, 直接回了花廳。

韋姌在上課,正襟危坐。阿爹和阿哥自小也費心教她許多,但都是些自然風物,歷史故事,她的記憶裡,並沒有學過這些繁文縟節。韋姌長於山野,天性自由散漫,爬樹掏鳥蛋,偷酒烤野味,這些樣樣在行。但學著像千金小姐般一板一眼地坐臥行立,實在憋屈。

她每每露出一點不耐的神情,姓孫的嬤嬤就說:“姑娘是作為國公府的三小姐嫁給咱們大漢最厲害的男人,怎可以懶怠?”

另一個姓張的嬤嬤板著臉補了句:“到時候丟的可是國公府和蕭府的臉面。旁人會說姑娘是山野來的,不懂規矩。”

陽月聽了之後,聯想北院那兩名侍女嚼的舌根,心中更加難受,也越發地心疼韋姌。她知道這些漢人都看不起他們,認為韋姌是沒教養的野丫頭,上不得檯面。但韋姌在九黎時,也是堂堂的大巫女,自小備受呵護寵愛,便是那公子均,也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等兩個嚴厲的嬤嬤走了之後,韋姌一下子躺在塌上,捶著自己痠麻的小腿:“月娘,這兩個嬤嬤好可怕!我這兩條腿都快沒知覺了。你快來幫我捶捶。”

陽月默默坐到她身旁,替她捶打著,低頭一言不發。

“月娘,你怎麼了?”韋姌爬起來,看到陽月眼睛紅透,捧著她的臉問,“誰將我的月娘惹哭了?”

“巫女……巫女從小到大,幾時受過這種罪……”陽月抬手擦了擦眼角。

韋姌笑道:“瞧你,不過是被兩個嬤嬤說了兩句,我受得住的。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阿哥,免得他擔心,知道麼?”

“可是巫女……”陽月還是心疼。

韋姌抱住陽月,不知是對她說還是對自己說:“我明白。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一定會努力把它走好的。相信我。”

陽月破涕為笑:“嗯。”

“笑一笑才好看嘛。”

屋裡的歡笑聲傳到屋外韋懋的耳朵裡,他背靠著牆,心中百味雜陳。這條路,一開始他便知道萬般艱難。途中王汾改道青州,昨日堂上周宗彥對韋姌冷言相待的時候,他都曾想過把妹妹帶走。但此刻,為著妹妹的這份心意,他決定當做全不知情。

……

王汾有公務在身,還得回去覆命,在青州沒留兩日便領兵離去了。而韋懋怕韋姌不習慣,多停留了半月,直到九黎那邊來信說韋堃身體抱恙。他心中甚是掛念,也打算告辭回去了。

周宗彥出於禮節,還是備下許多禮物,要他帶回九黎去。韋姌親自將韋懋送出門,拉著韋懋的手臂不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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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懋也放不下韋姌,但事已至此,沒有退路了。他將韋姌拉到旁邊,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交給她:“我經多番打聽,知道三叔公剛好在鄴都一帶販賣藥草,生意做得挺大。你若有事便拿著這個找他幫忙,捎給九黎的信也交給他帶回來。自己人總歸放心些。”

韋姌將盒子收在袖中,奇怪道:“三叔公?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有這個三叔公?”

韋懋握拳在嘴邊,清了下嗓子:“是遠房親戚,按照輩分我們該喊聲三叔公。他早年跟家中鬧了些不痛快,獨自出外闖蕩,如今也算是小有名堂。他離家時,你還不記事。不過他性格有些古怪,但從前欠過阿孃一份恩情,總之你有事去找他,他必定肯幫忙。”

“好,我知道了。”韋姌點了點頭。

韋懋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唯恐自己不忍心,便迅速上馬,吩咐隊伍啟程。

“阿哥,你多保重,替我問候阿爹!”韋姌用力地揮了揮手,韋懋抬手示意聽到了,卻再沒有回頭。

韋姌呆站在府門前,目送韋懋離去。從今以後,舉目四望,她當真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陽月痴痴地望著韋懋的背影,強打起精神,拉著韋姌的手道:“巫女,咱們快進去吧。外面天冷,別凍著了。”

韋姌回握住她的手,笑了笑。還好,她還有陽月。

夕照在旁邊咳嗽了一聲,皺眉盯著陽月。陽月連忙改口:“瞧奴婢,應該喊小姐的。”

夕照滿意地點了點頭:“小姐該去夫人那裡請安了。”

韋姌最後望了眼韋懋離去的方向,斂起傷情愁緒,跟著夕照進府了。

……

北院裡頭,馮氏正坐在銅鏡前,幾個侍女給她梳妝。韋姌給她行過禮,她溫和地笑道:“小姌,我今日好多了,想出門上香,你可願陪我同去?”

“當然願意。”韋姌擔心道,“只是您的身子……同父親說過了嗎?”

“這段日子我好多了。不過是出門上香,不用同你父親說。天緣寺今日有一場法會,我每年都不落的。”馮氏旋即轉向夕照,“你還愣著幹什麼?快給小姐換身出門的衣服。”

“是。”

夕照給韋姌換了身出門用的大袖水色繡銀色連枝紋裳裙,外罩披風,戴上幃帽。

馬車早已經等在府門外,還有一小隊士兵跟隨。

韋姌先扶著馮氏上了馬車,然後自己才坐上去。

馬車行過鬧市,今日晴空萬里,街上比韋姌剛來那日熱鬧許多。馮氏執了她的手,跟她說起天緣寺的法會。天緣寺古剎坐落在風景如畫的泰和山上。那裡山路坦闊,重巒疊翠,香火鼎盛。每到正月,周邊的百姓便會湧到天緣寺進香,將道路堵得水洩不通。

過了午時,馬車到了泰和山腳下,韋姌和馮氏換乘一人一頂小轎上山。

天緣寺便是在平日裡,香火也是不斷的。韋姌扶著馮氏進了寺院,因為排場很大,周圍的百姓都難免側目議論。

馮氏在正殿拜訪了住持方丈,捐了香火錢,然後又跪於蒲團上進香禱告。

九黎並不信佛,所以韋姌只是和眾隨從一樣候在旁邊,四處打量。

等馮氏上完香,住持特意安排了西院僻靜的幾間禪房供他們休息,寺裡也備下了可口的齋菜。因為下午才有法會,中午眾人便各自小憩。韋姌提前詢問馮氏,下午是否能不參加法會。她實在沒什麼慧根,聽那些佛法恐怕會聽到打瞌睡。馮氏豈會不知道她的心思,便笑著應允了。

韋姌放鬆地睡了個午覺,起身的時候,法會早已經開始了。她打開門出去透透氣,聽到正殿那邊傳來僧侶說道誦經的聲音,和雅清澈,周遍遠聞。

院子裡,一個白鬚直到胸前的老僧正在掃地。

韋姌跟他打了聲招呼,老僧抬起頭來,看見韋姌時,驚得“阿彌陀佛”了一聲。

“大師這是怎麼了?”韋姌疑惑地問道。

老僧豎起手掌,低頭道:“貧僧不過一掃地僧,擔不起大師二字。不過貧僧略通於相面判命格,貴人這命格為貧僧生平所僅見,是以驚愕不已。”

陽月正端了盆水過來,聽到掃地僧的話,頓時來了興致,追問道:“大師看出我家小姐是什麼命格?”

掃地僧琢磨著:“龍潛於淵,鳳祥於天,雙龍相爭……乃是極貴的面相。”

陽月笑出聲來:“龍和鳳……莫非指的是帝后?大師肯定看錯了,我家小姐已經許給蕭軍使了。”

掃地僧一凜:“蕭軍使……可是天雄軍那位?難怪,難怪。善哉善哉!”他說完這句,便專心地掃地了,無論陽月再怎麼追問,都不再開口。

回到禪房,陽月對韋姌說:“這掃地僧也是有趣,話說一半,故意吊人胃口。不過啊,八成跟那些江湖術士一般,見小姐好看,就胡言一通罷了。”

從前韋姌在九黎山時,每到山下鎮上採買,總會有幾個自稱算命的術士前來說一堆命格奇異的話,韋姌也聽習慣了。這世間集大成者,或有最後看破紅塵,隱於山寺之中的。這掃地僧的來頭也許並不簡單。但他所判的命格卻委實荒唐了些。韋姌並不放在心上。

韋姌簡單地梳洗了一番,便和陽月上炕休息。因外頭天冷,坑頭燒得火熱。禪房裡只有一個炕頭,陽月與韋姌同寢。

“月娘,你給我唱九黎的歌吧。”韋姌抱著陽月說道。

“小姐這可是想家了?”陽月摸摸她的頭,輕輕地唱了起來,“哎~~~月亮出來照半坡,望見月亮想起我阿哥喲。一陣清風吹上坡,哥啊哥,你可聽見阿妹,叫阿哥。”

陽月怕驚擾旁人,聲音不大,歌聲卻極好聽。韋姌閉著眼睛,腦海中浮現在九黎時無憂無慮的日子。韋堃,韋懋,王嬙,王燮,一個個人影從眼前閃過。她不過離家幾月,卻覺得恍然如隔世。

忽然,後門的外頭悶響一聲。陽月警覺地起身,問道:“誰?”

只有呼嘯的北風回答她。

桌上蠟燭的火苗歪了歪,瞬間熄滅。陽月只覺得一股怪味飄過來,她瞬間便有點昏昏沉沉的。昏過去之前,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身邊。完了,空蕩蕩的。

……

“軍使,屬下當時聽到有人唱歌,就順勢摸過去,將人擄了回來……沒想到……請軍使治罪!”

“……罷了。你再出去查探一番,切記不要暴露行蹤。”

“是!”

韋姌迷迷糊糊之中,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她只覺眼前一道黑影閃過,茫然睜開眼睛,嚇了一大跳。

這裡不是天緣寺的禪房!身下是乾燥的枯草,周圍都是凹凸的石壁,像是一處洞穴。她舉目四望,猛然看見洞中還有一個男人,驚叫出聲。

那人淡定地坐在草垛之上,跟她隔著一個篝火的距離。他穿著夜行衣,手裡拿著一個藥瓶,似乎正費力地往左肩抖。他的身材勻稱適中,只是筋肉結實,將緊身的夜行衣撐得鼓脹。

韋姌抱著手臂,驚惶地問道:“你是誰?為何將我擄到此處?”

男人似乎正在療傷,聽見韋姌說話,抬眸看過來:“不用驚慌,我沒有惡意。”

這張臉生得稜角分明,細細看,英眉斜飛入鬢,雙眸沉靜,鼻樑高挺,眉宇間隱有威勢。竟然絲毫不輸給號稱後蜀第一美男子的孟靈均。

韋姌顯然不信他的說辭,將自己縮成一團。天緣寺有周家的私兵,這人居然能越過守衛將她擄來,身手必定不凡。只是他有什麼目的呢?她不過是周宗彥認下的女兒,在周宗彥心裡沒有一點分量的。

她低頭時發現身上竟裹著件厚重的玄色披風,裡頭是她就寢時穿的那件單薄中衣。這披風顯然不是她的,但她此刻又不能脫下來。脫下來,那單薄的裡衣根本就遮掩不住她發育得還算不錯的身體。

洞中沉默了一會兒,男人將旁邊地上丟著的一支箭撿起來,拿在手中細看。那箭比普通的□□粗上幾倍,箭頭打磨得鋒利還帶著倒刺,滿是血跡。

韋姌本能地皺了皺眉頭。

這個時候,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走進來,手裡提著一隻不斷掙扎的野雞。他衝韋姌咧嘴笑,韋姌驚得又往後挪了幾步,不敢看他。

大漢撓了撓頭,無助地看向男人。男人淡淡道:“先弄些吃的吧。”

大漢殺雞烤肉的動作十分嫻熟,韋姌只聽到那野雞連悶哼聲都來不及,便一命歸了西。她縮在角落裡頭,聽他們旁若無人地說話。

大漢抱拳道:“軍……呃,主上,屬下剛才想遣回天緣寺探探情況,但雪下得實在太大了,目不能視物,只能返回來。屬下不懂,為何我們不乾脆躲在寺裡呢?好歹有個暖和的棲身之所,還有溫熱的飯食。好過在這裡挨餓受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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