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若婭……我在做夢嗎?”克雷迪爾愣愣地看著那喃喃自語。
“不是做夢,”我淺淺一笑,“我回來了。”
克雷迪爾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幾乎是同時,我眉頭一皺,輕呼了一聲:“痛!”
“……啊!抱歉!”克雷迪爾慌忙鬆手,一臉的愧疚,“我一時……你沒事吧?”
“啊,不要緊,沒事的。”我說,事實上,也的確沒什麼大事。
“可是……芙若婭你不是……這到底……”
“傻瓜,”我用烏鴉的聲音笑嘻嘻地說,“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天哪!”克雷迪爾瞪圓了眼睛,好半天才會過神來,“你說的對,我真是傻瓜!”
“不,其實你一點也不傻,”我認真地說,“你只是從來不會去懷疑身邊的人罷了。”
“也許吧,嘿,”克雷迪爾顯然極為興奮,“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發自內心的讚美神,真想不到我每天晚上祈禱的事情會成為事實。”
切,神有什麼好讚美的,我心中暗暗不屑,奧丁這變態老頭可是讓我至今想起來還是恨得牙癢癢的呢。
“那麼芙若婭,”克雷迪爾又說,“我現在鄭重向你發出邀請,你是否願意在兩天後晚上的皇家舞會上做我的舞伴呢?”
“可以是可以,”我沉吟著說,“不過……還是有一個問題。”
“嗯?是什麼?”克雷迪爾緊張地問。
“其實……”我笑了笑說,“我不大會跳舞,你要教我。”
克雷迪爾走進了一家店鋪。
我在進去之前抬頭看了一下招牌——“懷特服飾”,那是寫在一塊大木板上的黑字,乍看之下沒有任何的不同。可是那字型有著一股一樣的魅力,那是一種只有細細看才體會得到的美感。
“這位大人,您有什麼吩咐?”笑容可掬的店員立刻上前彬彬有禮地招呼,雖然一貫低調地克雷迪爾沒有任何障顯身份的穿著,但在眼光老到的首都店員眼中,光是他那份氣質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懷特大師在嗎?”克雷迪爾問道。
“找老頭子我有事嗎?”店員還沒回答,從店鋪的內堂總出來一個瘦小的老頭子。
這老頭子貌不驚人,衣著也完全不華麗,但剪裁得體而合身。配合上他那股不卑不亢,篤定從容的氣度,卻令人有心折的感覺。
他並不是貴族,貴族與平民在著裝上有很多區別,從一些細小的地方很容易分辨,但論起對貴族禮儀的掌握和表現,很多號稱悠久地世家直系子弟恐怕也遠不及眼前這個老頭子。
這也難怪,如果不是對於貴族禮儀有著極深的瞭解,又怎麼可能做出被譽為將貴族禮儀的優雅和美感發揮到極致的禮服呢?
事實上。在來之前克雷迪爾就已經對我說過,我們要拜訪的人雖然只是平民身份,但在貴族裡卻得到充分尊敬,因為他正是王國首屈一指的大裁縫師,經他之手的服裝沒不被譽為經典的,甚上代國王雷奧一世也對他讚賞不已,所以其地位決非一般裁縫可比。參加宮廷舞會卻沒有合適的晚裝是一件非常失禮地事情,何況克雷迪爾現在最怕落人話柄,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帶我來到這裡。
“這位想必是懷特大師,”克雷迪爾上前說。“冒昧前來有些失禮了,事實上,我們急需一套女式晚裝,兩天後的晚上要用。”
“你在開玩笑,年輕人,”懷特揚了揚眉毛。“就算是我,難道你認為我只要兩天就能作出一套女式晚裝嗎?這種事情最起碼應該在半個月前預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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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會讓您為難,不過事發突然,能不能請您勉為其難。”
“年輕人你得知道,”懷特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克雷迪爾,“這並不是勉為其難就能做到的事情,這叫強人所難!”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克雷迪爾被他一陣搶白頗為尷尬,道了聲歉轉身欲走,失望之情見於顏色。
“等等。”懷特卻又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克雷迪爾回過了頭。
“我有說一定不做了嗎?”懷特看了克雷迪爾一眼。“雖然的確難以辦到,不過看在克萊頓那老小子的份上,我就考慮考慮要不要勉為其難一次好了。”
吃驚的不止是克雷迪爾,還有我,這老頭一口一個“年輕人”,原來他早就認出克雷迪爾的身份,而且聽他語氣,和克萊頓還有舊。
“您……認識家父?”克雷迪爾小心翼翼地問。
“那是當然,”懷特哼了一聲。“我和那老小子喝酒打架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不說這個了,後面的那位。就是要訂做衣服地人吧?怎麼包紮得嚴嚴實實連個臉都不露?”
“真不好意思,”我上前一步,摘下了蒙著臉的面紗,“只是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懷特看了我一眼,一貫冷靜的臉上也閃過了驚異的神色,良久才嘆了一口氣說:叫……克雷迪爾是吧?回去以後告訴你父親一聲:這次的打賭算他贏了,至於賭注,我會叫人給他送過去地。”
“大師與家父打了什麼賭嗎?”克雷迪爾問。
“你少管那麼多!”懷特不耐煩地揮揮手。
這句話可說極為無禮,顯然輸掉賭注令懷特心情不佳,但克雷迪爾既然知道對方與自己父親有舊,自然也不會在意,笑了一笑便不再說話,我卻好奇地問道:“大師和雷既然並不認識,為什麼第一次見面便把他認了出來?
“嘿,”懷特冷笑一聲,“且不說他的樣貌和那個老小子年輕時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他們武技的路數更完全是一脈相承,老頭子我不用見面,光是聽腳步聲也能猜他個**不離十。”
果然,我心中暗想,前面他說“喝酒打架”的時候我就在想,和克萊頓大公打架,這可不是一般人幹的活兒,這老頭子也是個高手啊,還和克萊頓是老朋友,可居然一個當公爵,一個當裁縫,這叫什麼落差啊?!除了人各有志,真是無法形容了。
正在想著,只聽懷特沉吟了一下對克雷迪爾說:“不過,你的武技似乎也參雜了一些其他的部分,這可連我也難以分辨端倪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非常了不起,不知是哪一位高人的教導啊?”
“長輩有問,本來不敢不答,”克雷迪爾面露難色,“只是……”
“不必說了,”懷特一抬手,“勝過你父親,並且又能對你傳授武技地能有幾人?這等難得的機遇既然給你遇上,就好自為之吧。你父親幼年頗多坎坷,直到二十多歲才開始修煉正宗武技,但就算再怎樣勤奮,終究也錯過了打根基的時機,否則他今日的成就又何止於此?不過相信他的遺憾不會在你身上重演了。”
“受教了。”克雷迪爾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懷特點了點頭,又看了我一眼說:“那麼小姑娘,隨我來吧。雖然我這把老骨頭很久不曾親自做活計了,不過似你這般人材,倒也值得我辛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