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一縷縷炊煙升騰而起，於空中匯成一片，炊煙的照耀下，泛著澹澹的光芒。
大開的城門，一輛輛馬車如水般湧出，流向官道筆直通向的慳山而去。
南嶺，亦或者說龍泉界的所有城池，無不是依山依水而建。
慳山城，正如其名，比鄰慳山礦場，城中絕大多數的百姓，生計多在慳山之中。
採摘藥材、種植靈米、開採礦產、伺候靈獸，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卻又十分統一。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週而復始。
楊獄提頭緩行，他的周身，元磁扭曲，縱然擦肩而過，也無人可以看到他的身形。
無論是尋常百姓，還是神通主。
慳山城，一如之前，別無什麼太大變化，被誅滅的大小家族的空缺，很快就又被填補了。
唯一可以算作不同的，是祭城區內，多了一個新興的幫派‘武鬥門’。
“本派乃是於楊真人的傳承，本門主乃是第一代掌門，韓九！”
“本派門規，一忌欺師滅祖，二忌同門相殘，三忌欺辱百姓，四忌……”
“我門中沒有私傳的忌諱，但沒人指點，走火入魔也一概不管！”
……
楊獄駐足而望。
比鄰他那無名小廟，新起了一座佔地明顯巨大不少的小院，上有牌匾‘武鬥門’。
此刻，這武館之內，人聲鼎沸，各類拳腳破風與呼喝之聲不絕於耳。
“開武館……”
楊獄走進武館。
武館內，一方很是不小的演武場上，數百人在演練拳腳，上首處，韓九負手而立，很有了幾分威嚴。
從他的氣息上也可看出，其人已將他留下的一些換血丹藥吃完，居然有了換血五次的火候。
而除了他之外，演武場中換血成功者，也有十來人之多！
“有什麼好看的？”
楊獄好似看的津津有味，蹲在他肩頭的小蛤蟆卻覺得十分無趣。
這些凡人太孱弱了，它吹口氣，不說吹翻一大半，肯定也能吹翻一小半。
“你不懂。”
楊獄不曾現身，只是看了片刻，就自轉身離去。
“什麼？我不懂？！你……”
小蛤蟆頓時跳腳。
楊獄自不理會他，也沒回自己的廟，而是轉身走向了自己當年長租下來的小院。
小院內，有著濃郁的草藥味道。
當楊獄走入小院，就瞧見了一口熬煮草藥的大鍋，以及盤膝在灶前，與他八九分相似的‘無間化身’。
無間化身，也在看他。
“難怪你敢砍自己頭！”
一本尊一化身相顧無言時，小蛤蟆卻是恍然大悟，一跳三尺高：
“那魔童吃了你的大虧了！”
這一路上，小蛤蟆都很沉默，它甚至覺得自己有點怕了這小子。
連自己都砍的人，實在讓它有些驚悚。
但此刻卻是恍然大悟，心中也松了一口氣，這明顯是留有後手，不是真個心神扭曲的瘋魔。
“不然呢？”
楊獄關上院門。
源自於‘融兵煉體大神通’的‘無間化身’乃是他應對道鬼，或者說，以防不測的最大後手。
化身之妙，在於身死道消之後，可於化身上重生一次。
而兩界無間，可以讓他，在身死重生的剎那，就挪移穿梭，遁逃出界！
他敢暴露自己疑似極道魁星的身份，敢與那疑似遠古道鬼的趙財神打交道，敢深入萬妖窟腹地，敢與那魔童極限一換一……
除卻自身脾性，自然也是因為有這後手在。
他又不是莽夫。
“這熬的是，壯陽藥？！”
只瞥了一眼這口鍋，楊獄就知道，無間化身沒有半分缺陷的，執行了他的命令。
也就是，還願。
在他走後，無間化身不分晝夜還願的場景，也同時在楊獄心中浮現。
香火之力，是一種極為奇妙的存在。
信眾，可以選擇神靈，可以有諸般祈求，作為神者，同樣可以選擇信眾，選擇應誰而不應誰。
但當時，他為了煉製‘大菩提’，香火可說是來者不拒，這就導致他無形中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祈求。
比如說這壯陽藥。
城中一書生，不求財，不求富，只求一夜不倒七次……
這就使得他用了兩門大神通才締造出來的化身，苦兮兮的蹲在院子裡熬壯陽藥……
“香火，真有毒啊……”
也就是此刻無頭，不然楊獄眼角都得抽搐一下。
無間面無表情，化身不是分身，沒有自我靈慧，此刻，自然是在詢問他。
‘這藥，還煉不煉？’
“……繼續。”
楊獄有些無言，卻也只得讓其繼續，心裡對於香火之力的瞭解，卻更深了。
為何遠古諸神各有側重，什麼送子、求財、求平安、求風求雨求五穀豐登的神，都不是一神了。
這只怕根本不需要誰人分配。
沒有那份神通而硬要吃那份香火，結果不是走火入魔，就是和無間化身一般，苦哈哈的煉藥，奔波……
而他若有此類對應神通，只需一念動就可完成互動，哪裡還需要這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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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無間化身在外煉藥，楊獄走入屋內，提著頭顱坐於床榻之上。
“對了！”
小蛤蟆蹦蹦跳跳的跟了進來：
“你說的造化，是香火之力？你該不會要走香火道吧？這條路，可不好走……”
楊獄不語，只是抽出兩刃刀，將其橫在眉眼緊閉的頭顱之上。
“還是說……”
小蛤蟆來回踱步，它太好奇了，幾次猜測之後，勐然想到了什麼：
“難不成是那什麼武館？”
“為何不能？”
楊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盤膝入靜。
趕路的這幾個月他自然也沒有閒著，此刻，除卻頭顱之外，他的血肉、臟腑、筋肉已盡數衍生出來。
到此，千變萬化之血，也消耗了大半去，好在人種袋中紅法兒火氣越來越大，倒是又補充了一些回來。
嗡！
心海之中，北斗位階圖獵獵而動，一枚枚道果環繞流轉，其中赫然有著兩枚新的道果。
若非兩刃刀煉化了殺破狼，他此刻就集齊了北斗位階圖所缺的七枚道果！
“烽火、來龍！兩枚九耀級道果，招之即來……”
時至如今，每每響起那魔童招手呼喚道果而來的一幕，楊獄心中仍覺震動。
這樣的手段，龍泉界百萬年裡也沒有發生過，至少，沒有任何記載！
這樣的修持，已經超過了他迄今為止所遇到的任何人！
呼呼~
心海之中漣漪如浪般翻湧著。
這不是他第一次在心中覆盤當日的爭奪戰，卻每每都有些心季。
除卻無間化身之外，與那魔童的爭奪戰裡，他幾乎沒有什麼保留。
但仍是無從抵抗。
這是境界、修持、意志的全面潰敗，非無窮歲月不可拉平的巨大鴻溝。
數月裡，他覆盤多次，但無論他以何種手段應對，結果卻都一樣。
只有以命搏命，拼著本體身隕之危險，逼其離開身軀。
最後，以人仙武道完成反殺！
這不是說人仙武道強於神通，事實上，三千年傳承之武道，要與秉承於天地大道，傳承不知多少億萬年的仙佛大道相比，還差了不知多麼遙遠。
但這卻是他如今最大的依仗！
“人仙武道！”
深吸一口氣，楊獄招手，再度選擇煉化‘三尖兩刃刀’。
點點幽光在他的心頭不住翻湧，這是他與那魔童的意志交鋒之時，自其心中窺見的幾縷殘破記憶。
而他之所以折返回慳山，也正是因為這幾縷記憶中提及到的東西……
“劫起劫滅間，生大運！道起道滅間，演新道！”
“大運，新道！”
“……於二劫之交時，開道闢路，即是諸劫以來，最大的造化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