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聖……
自九九玄功境中退出許久，楊獄心中仍是久久無法回神。
雖只是寥寥幾語，但他卻已牢記於心。
那可能是北斗大星君之後的前路……
“司法戰神……”
盤坐消化著玄功境內所得，楊獄心中自語。
前人的成道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代表的是前人對於位階的抉擇。
這對於他而言，意義自然不小。
位階如海，如何抉擇，本來就是一樁千古難題。
要知道，不是任何位階都有後續進階道路的，某些看似強絕的道路，也可能是絕路……
顯聖……
楊獄心中一緩，內觀己身，隨著海量物資的消耗，元磁五行山已經逼近了中品法寶的行列。
本命的提升，同樣反應在元磁法力之上，此刻，不必細查，他已知曉，這門功法的層級，已是有所提升。
嗡~
調息未多久，楊獄耳畔已響起淺淺的嗡鳴之聲，萬仙圖錄之內傳來波動。
“有訊息了？”
楊獄心中一動，已進入了萬仙圖錄之內。
嗡~
流光閃爍之間，楊獄再度見到了月餘未見的古神通，這位天理教的當代聖子，仍是含笑拱手：
“南嶺兄，幸不辱命！”
這位聖子沒有猶豫，直接掏出了一枚金燦燦的菩提子：
“這，便是‘大菩提’了！相傳，這枚大藥的煉製之法，是一萬三千餘年前，我聖教的一位聖子得自佛門涅槃山，乃是最為正統的佛門大藥之一……”
“古兄真乃信人也！”
沒有任何波折，大藥煉製之法已經到手，楊獄也不吝嗇讚許之詞彙。
【大菩提】
【等階：十都】
【評價：十都級大藥，供給煉化佛類位階道果之大藥……】
通幽一掃，確信無誤之後，楊獄才問起：
“不知古兄可敲定了人選？”
這個人選，自然是頂替的人選。
這對楊獄而言，毫無負擔，此間的宗門弟子，有一個殺一個，那或許有錯殺，但隔一個殺一個，那必然錯漏大批。
選哪個，對他而言，都沒有區別。
“此事，也不急。”
古神通反而有些猶豫了，他踱著步：
“道兄，你此刻，可是在南嶺？”
“這似乎與咱們的交易無關吧？”
楊獄反問。
“這交易嘛，有一，就有二。”
古神通微微一笑：
“若道兄身在南嶺，古某倒是有一樁大好事，要與兄共圖之……”
“不妨說說看？”
大菩提煉製之法到手，楊獄本無心思與他拉扯，但隱隱間，又覺得此事似乎對他頗有些好處？
楊獄對於自身的靈覺自然十分之相信。
“看來，道兄果然還在南嶺。”
古神通心中微定，道：
“道兄可知紂絕陰天宮？”
“紂絕陰天宮？”
楊獄心中微微一動，倒是有些印象：
“遠古傳說中，酆都山上的二十四陰宮之一？”
遠古之前，諸般大勢力匯聚天海之中，其中名聲最大的，自然是神庭、佛庭、妖庭。
次之的，就有幽冥。
相傳，遠古之年，幽冥之中有鬼神盤踞，其主宰自號酆都，宰執眾生生死。
其下轄三大府君，五方鬼帝，十大閻王，皆是兇名赫赫的陰神之王。
而紂絕陰天宮，就坐落於酆都山上，是二十四陰宮之一。
這一點，楊獄還是當時執掌生死簿殘頁之時，在鬼嬰口中得知的……
“道兄果然非尋常散人！”
古神通微微一笑，踱著步道：
“遠古之前，劫魔降臨，天道崩塌，幽冥破碎，這酆都山的內外二十四陰宮，據說也流落出來，其中之一，就在南嶺！
相傳，其內有著諸般寶物，上次開啟之時，曾有人在其中尋得極道位階圖……”
以他與秋長海的關係，求取‘大菩提’當然用不了一月之久，之所以拖到此間，還是與紂絕陰天宮有關。
“所以，你要圖謀陰天宮，還要與我共圖之？”
他說的正色，楊獄卻覺有些古怪：
“咱們的關係，還未如此之好吧？”
天理教，屬魔道魁首，當代聖子，其地位之高，遠非方擎之流可比。
這樣的人，無論表現的如何人畜無害，他心中也終是提著小心的……
“道兄還是不信古某，也對，魔道聖子，臭名昭著，哪有那麼容易取信於人？”
古神通輕聲一嘆：
“道兄若是信我，且真個在南嶺，那麼，就前去南嶺東南，乾元之地，不日裡，紂絕陰天宮必然問世……”
話至此處，他也不再多言，只是提點著楊獄煉製大藥的注意事項，微微一拱手後，已消失在此間幻境。
“紂絕陰天宮……”
退出萬仙圖錄，楊獄心中暗忖。
他早懷疑慳山城附近必有大事，否則不會吸引這般多的高手匯聚，此刻聽得古神通所說，心中倒是信了一半。
只是……
“如古神通所說，這紂絕陰天宮不是第一次現世，那麼，滄江門，亦或者其他宗門，就肯讓這麼一方玄功境界流落在外？”
楊獄有些懷疑。
不同於山海界，龍泉界是個被瓜分的天地，這方天地之內，上到群星，下到地脈，靈炁，資源，無不被瓜分完畢。
一方獨立於外的玄功境，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除非……
“除非這方玄功境界十分之特殊，上次問世之時，諸宗門也無法將其收束搬走……”
心中默默轉念，楊獄沒有過多思量，若古神通別有圖謀，那麼之後必然也會另有動作。
“人仙……”
楊獄心中自語，已浮現出了‘大菩提’的煉製之法。
大藥非丹藥，其煉製之材料，法門，也與後者完全不同。、
比如這大菩提。
【大菩提：菩提果，正覺果……此大藥非藥，實境也！
大徹大悟為菩提，明心見性為菩提，涅槃正法，無上覺悟為菩提……
心無一念為菩提……】
這枚大菩提，有三種煉製法門。
其一為實相菩提，在於自身，悟實相理化真性菩提。
其二為實智菩提，亦在自身，講究悟契合理之智慧，其三，則為方便菩提，悟自在教化眾生之作用。
而正常而言，煉製此大藥者，也多以第三種法門。
“萬家燈火化菩提……”
楊獄自語。
比之一二法的虛無縹緲，第三種，顯得直觀許多，但直觀，並不意味著簡單。
菩提為教化，求諸於萬家燈火者，必回報於萬家燈火。
“這倒是有幾分傳說中，佛門宏願的意思……”
楊獄思量著。
佛門宏願，先發先成，而後踐行，遠古之前，諸佛皆行之。
這大菩提的煉製法門，頗有幾分這個意思，先求之於萬家燈火，以化菩提，後行之以庇護。
某種意義上而言，算是交換？
“試試看……”
楊獄心中起念，就沒了閉關的心思，起身，走進了繁華的街道之中。
……
萬家燈火，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燈火，其借的，不是火，而是心。
萬家燈火，又喚萬家心燈。
這個過程，並不難，至少對於楊獄而言，並不難。
他在慳山城中所立之廟宇香火雖然不旺，可到底還是有著的。
而藉助於自己的這座神像，楊獄借這燈火，就遠比這大藥煉製之法中提及的要簡單許多。
前後不過十餘日，楊獄已借來了第一盞心燈。
“這，便是心燈嗎？”
小小的院子裡，楊獄手捧燭火。
如豆燈火搖曳之間，他甚至可以看到其內的人影、聲音。
恍忽之間，這燈火之內，似有一書生秉燭夜讀，頭懸梁錐刺股，苦讀詩書典籍，忍耐飢寒，希冀謀得前程.......
這是他經由無名神像借來的燈火，那書生，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幾個信徒之一……
“這大藥，與其說需要萬家燈火，倒不如說，需要的是紅塵百態……”
看著燈火中的人影，楊獄心中升起明悟：
“這信徒信我，也甘願借出燈火，但，並不是因為崇敬亦或者其他，他，只是單純的有所求而已……
所以，我借來了他的心燈，未來，至少要回報於他同等的回報……”
楊獄漸漸琢磨到了這大藥的精髓，也更為真切的體會到了，立廟封神的重要性。
香火之妙用，簡直深入到了各個方面！
“香火，不可輕棄！這小廟，必須要維持好……”
接下來的日子，他不再每日出門，正常修持之外，關注著自家的小廟。
沒有了自己這個觀主的掣肘，從小就學了一身廟祝本領的元本，把小觀打理的蒸蒸日上。
雖然香火仍然無法與那些個大廟相比，可也不再是如之前的門可羅雀。
以至於，楊獄最終熄了自己現身的心思。
因為燈火日多。
前後不過一個多月後，楊獄已借了千盞心燈到小院，夜色之中，熠熠生輝。
這意味著，他那小廟小神，在這一月之內，竟然就有著超過一千個信徒！
且不是為了米麵而來，而是真個有著所求的信眾！
呼呼~
夜風之中，燈火如星。
楊獄凝神感知，隱可覺其內千盞心燈中的人影，聲音……
有老農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日裡兢兢業業，卻食不果腹……
有信徒好吃懶做，一年到頭，全憑藉著各個寺廟的佈施來養家湖口……
有貧賤夫妻相對垂淚，無聲哭泣......
有孝子侍奉老母，有老母照顧小兒......
也有好色之輩，日夜祈禱，三妻四妾……
……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是紅塵百態，也是眾生千相。
一千盞心燈之火，背後就是千種不同人的不同遭遇，不同心境……
“真術業有專攻，若非元本，靠我自己，只怕此刻未必能有十分之一……”
借東西，可不是說說而已，錢難借，燈火更難十倍。
楊獄本來都做好了三五年的時間去借燈火，這有意外之喜，自然也樂得接受。
接下來的日子，他仍是與韓玄童做著交易，以海量的金鐵玄石為根本，將元磁五行山推舉至中品行列，並向著上品而去。
同時，他每日裡推敲著人仙之境的奧妙與難處，反倒是蒐集心燈的事情，全交給了元本。
元本當然不知自家觀主在後面等著自己，他只是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廟祝的活計。
沒有了自家觀主掣肘，他做的十分順利，哪怕不佈施米麵，每日裡，也或多或少的有著信眾前來上香。
日起日落，時光荏冉，轉瞬間，又是一年多過去了。
祭城區的無名小廟香火日盛，而下北城區的小院之內，一盞盞燈火已經堆滿了各個屋子。
一到夜晚，燈火如林，風一吹，整條大街都飄蕩著燈火的氣息。
“我神，信眾張三虔誠禱告！弟子家境殷實，萬物不求，只求一杆不倒金槍……”
如豆燈火間，有信徒在虔誠叩首，意念之強烈，足可壓過附近的諸多燈火。
“萬家燈火，齊了！”
如林燈火之間，楊獄盤膝而坐，心中平靜。
萬家燈火，自然是虛指，事實上，這枚‘大菩提’的煉製要求，是多多益善。
越是燈火繁多，其煉製之大藥，品質越好，一萬盞燈火，僅是最低要求罷了。
但以他如今的條件，也只能如此了。
若要比如今有著質變，那至少得十萬心燈，那，可不是三五年能夠辦到的了……
“呼！”
心念流轉之間，楊獄深吸一口氣。
嗡~
夜風呼嘯而至，萬盞燈火齊齊傾倒，猶如流水一般，向著楊獄的口鼻之間流去。
那點點燈火入體之後，無形之中就被牽引著，於其心肺之間匯聚……
漸漸地，楊獄只覺心頭一片溫熱明亮，一盞實質的銅燈，在他的心海之中亮了起來！
……
……
“時候，差不多了！”
碧波潭水晶宮內，燈火通明，某一剎，分水龍將長身而起，一聲龍吟，隨之響徹在碧波潭外。
轟！
轟隆隆！
夜色之中，有人盤坐於深山之中，有人泛舟於寒潭之上，更有人於雲海中靜坐。
此刻，皆望向那龍吟響徹之處。
只見得碧波潭上風雲匯聚，穹天盡墨，電閃雷鳴之間，一條蒼金色神龍怒而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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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龍威彌散之地，天穹好似破空一方大洞，次元之下，似有一方烏黑幽沉的宮殿起起伏伏。
“紂絕陰天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