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 人類對於受害者的要求其實很高，雖然在這件事情上戚妄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受害者，但正如同沈秋平之前所說的, 人類對受害者的標準十分苛刻, 如果受害者不夠完美，似乎就不配成為受害者, 加害者對他的傷害就是他自己罪有應得。
如果戚妄上來就說他想要向謝衍復仇的話, 很難激起人類的同情心，畢竟謝衍才是人類，戚妄只是一個異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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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戚妄卻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深情不悔的人，謝衍虐他千百遍，他對謝衍依舊一心一意, 沒有半點憎恨。
如此一來，謝衍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合該遭萬人唾棄。
沈秋平將戚妄的做法細細地給沈秋安分析了一番，讓他知道戚妄這一招的殺傷力到底有多大。
然而沈秋安還是不太明白沈秋平的意思，他看著自己的哥哥, 小聲開口說道。
“雖然戚妄是個機器人, 但這事兒本來就是謝衍對不起他，戚妄不管如何復仇都是正常的，怎麼現在看起來，哥哥你似乎不太贊成他的復仇方式？”
明明這種法子非常帶感的，怎麼自家大哥反而一副不太喜歡的模樣？
聽到自家弟弟的話之後，沈秋平噎了一下, 總覺得自家弟弟的理解能力實在是讓人堪憂，他深吸了一口氣，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生氣, 這是自己的親弟弟，他得好好教……
“沈秋安，你是不是覺得戚妄的這種付復仇方法其實很正常，並沒有什麼不對的？”
沈秋安點點頭：“是啊，我覺得他這樣子很好。”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被對方背叛了就該狠狠地報復回去，將對方踩在泥潭裡面，永遠都不能翻身，渣男虐他千百遍，他卻依舊摯愛對方，這不叫愛，這叫賤。
“我沒有說他這種復仇方法不好，就是因為太好了，所以我說不好，要知道戚妄是被人為賦予自我意識的，你不覺得他成長得太過可怕了嗎？”
機器人做事是遵循程式設定行事的，他們的智慧程式其實並不算太高，跟人類相比較起來，更是天差地別，根本無法相比。
人類最引以為傲的便是人類的智慧和創造力，憑藉著這兩樣，人類才能在這顆星球上做了那麼久的霸主，在異變發生後，人類也是靠著智慧和創造力，創造出了機器人來保護人類，讓人類這個種族免於滅族。
擁有自我意識的戚妄所展現出來的智商太過驚人。
如果一開始他就擁有這樣子的智商，哪裡還會被謝衍坑害，他的成長速度太快了，智商增長已經到了一種非常可怕的境地，如果他繼續成長下去，智商越來越高的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一開始沈秋安還並不覺得事情有多麼嚴重，但是聽到了沈秋平的這些分析之後，沈秋安方才回過神來。
是了，沈秋平說得對，戚妄太過聰明了，他的成長速度也太過驚人，他的存在其實釋放出了一個很不好的訊號——一旦機機器人擁有了自我意識，他們會不停地進化，智商也會變得越來越高。
而高智商的生物如何願意別另一個物種所奴役？尤其是在另一個物種各方面能力都不如他們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可想而知。
“可是戚妄也不是依靠自己進化出自我意識的，他是因為謝衍賦予了他自我意識的，所以才變成這種樣子的，那你怎麼能確定在沒有人類幫助的情況下，機器人能擁有自我意識？哥，我覺得你是杞人憂天了，你所擔心的情況應該不會存在，畢竟戚妄只有一個而已，也許這中間產生了什麼異變也說不定，若是所有的機器人都能像是戚妄一樣這麼變異，那麼人類真的就一點活路都沒了。”
聽著沈秋安所說的話，沈秋平不置可否，並沒有試圖去說服自己的弟弟。
沈秋平所擔心的其實就是可能會有的情況，雖然機率很小，但是既然已經存在了一個，那就代表可能會又更多的存在，由不得他不擔心。
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誰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未來也許會更好，也許會更差，不確定性太多，誰也無法保證未來就會像是他們所預想的一樣發生演變。
他們沒有發現不妥也就算了，但是既然他們發現了不妥，那就要將其徹底扼殺在搖籃之中，不給其成長的機會。
原本沈秋平和沈偉成是一個意思，他們都想要將戚妄留下來進行研究，畢竟他是唯一一個擁有自我意識，但是卻可以控制自我，不會濫殺無辜的機器人。
如果可以研究出他身上的奧秘，那麼對機器人智慧的改進，會有很大的幫助。
但是現在沈秋平覺得他們還是不要繼續研究戚妄得好，誰知道研究到最後會發生些什麼？
此時沈偉成正好從房間裡面出來，沈秋平看到自己的父親，立刻快步迎了上去，將自己剛剛和沈初安的對話告訴了沈偉成。
“爸，我覺得戚妄的存在非常危險，我們應該儘快將他銷燬，抹去他本來就不該存在的自我意識，如果繼續將他留下的話，可能會發生一些難以控制的事情。”
沈偉成聽到沈秋平的話之後，眉頭皺了起來：“秋平，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嚴重，你多慮了。”
沈偉成有些捨不得銷燬戚妄，戚妄的存在是極其特殊的，很可能這個世界上至此一個，再無其他，就算現在有科研人員再繼續進行禁忌實驗，也未必能創造出來像是戚妄這樣一個理智強大，智慧還會不斷增長的機器人。
沈偉成覺得，如果繼續研究下去的話，可能會對人類未來發生極大的改變。
“這件事情稍後再談，這個影片一發出去，定然是將謝家的人打得措手不及，我們必須要趁著這個機會，一鼓作氣，將謝志航從指揮官的位置上拉下來。”
沈偉成顯然不想在戚妄的事情上多說些什麼，就算沈秋平心中抱有不同的想法，但是在沈偉成不想談的情況下，他也不好繼續說下去。
“我這就去。”
戚妄這裡有很多的機器人看守著，就算他插翅也難飛，留了幾個心腹看著戚妄之後，沈偉成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匆匆離開了。
之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成功了之後，耀陽基地才能改天換日，屬於他們沈家的時代才會來臨。
不管沈偉成和謝志航如何爭鬥，這跟戚妄並沒有太大關係，在鏡頭前面表明了對謝衍的感情後，戚妄結束了表演，不過他卻沒有被立刻銷燬，而是被關進了一個特殊金屬製作而成的監牢之中。
大約是覺得機器人對居住環境沒有什麼要求，這個監牢簡單得令人髮指——屋子裡面除了牆壁就是屋頂和地面，傢俱一樣都沒有，空間還不大，四四方方的小屋子活像是一個豎起來的棺材板，如果正常人類被關在這樣子的房間裡，估計很難忍受。
不過戚妄就不同了，被關進來後，他立刻便靠在了牆上，然後開始閉目養神了起來。
有道是熱鬧都是他們的，留給的就只有寂靜，他只需要享受就好，根本不需要做多餘的事情。
因為沈偉成的交代，留下的接心腹也跟了過來，當透過監控看到站在裡面的戚妄閉著眼睛像是已經睡過去的樣子，沈偉成的心腹們面面相覷，開始有些擔心了起來。
“他這是睡著了嗎？”
“不會吧，他不是個機器人嗎？我沒聽過機器人還需要睡覺的。”
“不是說他並不是純粹的機器人，而是半人半機器嗎？也許半人半機器是需要睡眠的。”
“也許他並不是在睡覺，只是單純地關機了，我家裡的機器人用的時間長了，時不時也會關機。”
說著說著話題就已經有些歪了，不過這沈偉成的這些心腹們並不認為戚妄還能逃出去，被關在這樣子的地方，除非他有通天的手段，否則的話，戚妄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從這樣子的監牢裡逃出去。
那些人在外面聊了一會兒後，也覺得有些無趣，交代機器人看好戚妄，他們則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機器人們沉默地站在外面，依照主人的命令，牢牢地看守著戚妄。
因為沒有自我意識的存在，所以這些機器人也並不明白他們所看守的是跟自己一模一樣的機器人，事實上他們腦子裡面除了遵循命令這個念頭之外，並不會有任何自己的想法。
這樣子的機器人會完美地遵循人類的命令，為人類出生入死，即便自己死亡，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而這種機器人才是人類所需要的。
他們可憐嗎？
戚妄並不覺得，他也並沒有解放機器人，賦予他們自我意識，讓他們推翻人類，成為這個星球的霸主的想法。
其實有些人之所以會覺得這樣的機器人可憐，那是因為人類將這些機器人做成了人類的外表，讓他們看起來像是人類的原因。
看到與自己相似的機器人，人類或許是因為出於同理心，將自己帶入了這些機器人角色，所以會覺得被人類奴役著的機器人十分可憐，但實際上如果這些機器人沒有進化出自我意識的話，他們也不過是一個供人類使用的工具而已。
沒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跟人類所使用的槍，炮，汽車以及坦克飛機之類的沒有任何的區別外，從本質上來說，他們其實都是一樣的。
不過是因為外表像人，所以人們才會下意識地對他們產生同情心罷了。
如果說當年謝衍對原主產生了感情，但是卻並沒有將原主變成人類，讓原主擁有自我意識，讓原主擁有人類才會有的喜怒哀樂，讓原主學會思考的話，那麼謝衍充其量只是一個愛好比較特殊的男人罷了。
只是如果謝衍單純地將感情寄託在原主身上，也就不會有戚妄的到來了。
謝衍因為一己之私，讓原主擁有了自我意識，讓原主學會思考，讓本來什麼都不用想的原主傷心痛苦絕望，在原主變得越來越像是個人的時候，他卻見原主當成了一個工具，推入進了死地之中。
原主想要改變自己的人生，不想要做踏腳石，他想要當一個真正的人類。
言歸正傳，不管是原主還是系統釋出的任務，都沒有讓機器人擁有自我意識，翻身做主這一條，所以戚妄也不會去做。
不過萬事萬物都有其發展規律，人類對機器人的依賴越來越深，在這個世界之中，機器人已經滲透進了人類的生活之中，成為了不可或缺的存在。
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機器人會自主進化出自我意識，開始反抗人類的剝削壓榨，不過這一切跟戚妄沒有關係。
就算是走到那一步，也是這個世界的選擇罷了。
他在耀陽基地待了有一段時間，此時乾脆掛機，重新回到了龍炎基地去。
雖然戚妄的精神體可以分裂出來好幾個來做不同的事情，不過大部分的時間，他其實並不想搞分裂，許是因為習慣問題，變成一個要比分裂成幾個舒服得多。
戚妄從實驗室裡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宋子奇正扶著肚子已經大了幾圈的柳平城在遛彎兒。
距離柳平城懷孕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了，懷了三胎的柳平城肚子大得驚人，最近他的胃口其實很不錯，一天要吃七八頓，但是他吃下的東西幾乎全都長到了他的肚子上面，他的四肢依舊纖細，這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極不協調。
基地裡的科研人員說，就算不是順產，柳平城也該多活動活動，等生產的時候就不會那麼困難了，所以雖然柳平城懶得動彈，可是宋子奇還是半強迫地哄著他起來走動走動。
“老宋，幸虧這懷孕的人是我，這要是你，你絕對受不了，真的，這就不是人受的罪，我生完這三胎，我再也不生了，真的太難受了。”
柳平城原本的身體挺好的，戰鬥力也很強悍，可是自打懷了孕之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態每況愈下，每天不是餓就是累，渾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兒勁兒來，這要不是宋子奇強行要求，他還在床上賴著不肯下來。
看到柳平城這樣子，宋子奇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心疼之色，他嘆了一口氣，輕聲開口說道：“熬過這陣兒就好了，他們說，最多再有七十天，你就能生了。”
聽到說自己可以生了，柳平城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不過很快他又想起了什麼，聲音跟著低落了下去。
“還有七十天呢，這也太久了，我現在恨不能明天就能生，我懷的哪裡是孩子啊，就是祖宗，磨得我是半點脾氣都沒有了，我現在也不想別的了，我就想著他們快快出來，別折磨我了……”
兩人正說著話，柳平城看到了不遠處從另一個實驗室裡出來的謝衍，他頓時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平常他也不是愛抱怨的人，這是懷了孕，嘴巴似乎都跟著碎了起來，一點點小事兒都叨叨個不停，擱宋子奇跟前還好，他們是兩口子，啥樣子對方沒見過？可是在別人面前，柳平城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子奇也注意到了戚妄，看到從實驗室裡出來的戚妄，他眼睛一亮，急聲開口問道：“周淺安，最近平城他老是噁心想吐，胃口也不太好，你有沒有什麼好法子改善一下？”
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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