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南枳依在門上，雙手抱在胸前，眼睛從楚辭身上移到木製地板的一塊輕微的凹陷上。
“坐，”楚辭向床裡的位置的挪了挪，騰出個足夠富餘的空間來。
南枳搖搖頭，“不了。”
“你不用躲著我，南枳。”楚辭向著櫃上的空碗揚了揚下巴，唇角蕩起一絲笑意，“你做的東西我還嘗的出來。”
南枳也笑了，“那又能怎麼樣？你想證明什麼？你如果不想問我關於你母親事情的話，我也沒有和你聊下去的必要了。”
曾經彼此相愛的兩個人，此刻面對面身處同一件房子中，自身的態度和立場卻完全變成了另一番樣子。
南枳有些悲哀的想，或者他們早就應該走到這步了，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另一個沉溺在虛假的美夢中不願醒來，最終，落得個如今的下場。
倒不如早就一刀兩斷來的乾淨。
楚辭似是被她冷淡的態度驚到了，半天沒說出話來，等到南枳有些不耐煩了，他才開口。
“南枳，你為什麼會來這？”
“路過，就暫時先住段時間，跟你沒有關係。”
“那，”楚辭抬起手，讓南枳能看清他手中的照片，“關於古城、關於我的母親，南枳，我想知道你所瞭解的一切。”
“我知道的也不多。”
南枳把至今為止從大姨口中得知到了關於他母親的訊息全都告訴了楚辭，她並沒有什麼隱瞞，而楚辭在聽完之後，只是平淡的點了點頭。
“和我想的差不多，”有些累了，楚辭把照片放在枕頭邊上，疲倦的揉了揉額角，“她在臨死之間怎麼也不讓我到這裡來，我曾經還不明白，現在倒是清楚了。”
不等南枳說話，楚辭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她在離家時，和她的母親徹底斷絕了關係，老死不相往來，所以她既不讓自己回來，同時也讓我不要回來。”
“其實她只是害怕，害怕在時間的推動下，這裡的一切都不是她記憶裡的樣子。活著害怕記憶的死亡，死了則害怕記憶中的自己死亡，於是一輩子，都沒有再回來過。”
楚辭垂下頭，聲音壓的極低的笑了兩聲，“真可悲，是吧。”
南枳沒說話，她是知道過去的人，所以清楚楚辭的話是什麼意思，李素芩心中最大的恐懼，不是母親被責罵，而是有很大可能性發生的、親人的離去。
她生前最擔憂的事情，在臨死時轉變成了，千萬不要讓楚辭回去，不要把她死訊帶到古城。
不管當時她的母親是否活著，都是無比沉重的打擊，這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後一次任性了。
南枳不知道李素芩母親心裡究竟是什麼想法，她唯一篤定的，是全天下沒有任何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兒女，他們表達的方式亦或者有不同，但是愛無邊疆。
她一定，在等李素芩回家。
南枳的鼻頭發酸，忽的就想起了白清玉，她的心，驀然間柔軟了起來。
“等大姨有時間，你可以讓大姨陪你去看看阿姨父母的墳墓，離得不遠。”她的聲音很輕，飄飄蕩蕩的吹進了楚辭的心裡，男人抬起頭，看著靠在門上的姑娘，心中的怨憤像是被一雙溫柔的手撫平了大半。
“南枳。”
“嗯？”
“沒事了。”
“...”
南枳滿腦子都是問號，她好心告訴他事實，有什麼好笑的？她迷茫的看著楚辭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一雙桃花眼重新恢復了瀲灩的神采嗎，他看向南枳，因為感冒而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無比柔和。
“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吧。”
楚辭眨眨眼睛，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連臉頰都有些許的紅暈，“我要怎麼做才有資格被你重新喜歡呢？”
“...做夢吧。”
“吱吱，你聽過一句話嗎？”楚辭笑彎了眼睛，“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南枳：“...”她就知道這種人正經不過三分鐘。
“你既然醒了，就趕緊離開吧。”南枳躲開他的目光，這人深知她對於那張臉的迷戀性，無時無刻不在閃閃發光。
“我病還沒好呢，南枳小姐你忍心讓我回去一個人嗎？”為了配合這句話的真實性，楚辭虛弱的咳了兩聲，趁著他蒼白的臉色，倒還真有幾分病弱美人的意思。
可惜的是，南枳絲毫不為所動。
“你不走的話，我就先去大姨家裡住，等你什麼時候搬走我在搬回來。”
“我走。”楚辭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從南枳的角度看上去，倒是可憐巴巴的討人心疼，估計換成任何一個異性面對現在的情況，都沒辦法冷下心。
可說白了，南枳見的次數多了，抵抗力強大，心裡抖了三抖後，就沒什麼反應了。
楚辭磨磨蹭蹭的收拾東西，其實他根本沒有好收拾的，衣服都在身上穿著，更沒有所謂的隨身物品，所以就只能接整理衣服的時間偷偷拖延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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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的就是隔壁，所以寧願現在被趕回去，也不願意讓南枳跑到大姨家裡住。
怎麼說那裡不還有個早上簡單的小子嗎。
楚辭撇撇嘴，南枳可真能招人，宋家那對兄弟不說，連他名義上的弟弟楚逢雲死活要跟著南枳，他心裡泛起了酸水，恨不得乾脆的搬個籠子給她圈養起來算了。
省的南枳成天給他招惹情敵回來。
楚辭四下的打量一圈，開始琢磨下計劃的可行性。
“你能不能快點？”南枳親眼看他整理好了衣領去系袖釦，緊接著又和襯衫衣襬上的褶皺糾纏不休，這要是繼續拖下去，南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八成是能到天黑。
饒是多有技術含量的拖時間，終究也有到頭的一天，又過了二十分鍾，楚辭終於被趕出了南枳家的門，他摸摸鼻子，看著面前險些摔在他鼻樑上的木門，心裡開始研究關於換門的事宜。
他大概的有了數，轉過身正要回家，就看見前面不遠處有個人影正在偷偷的離開，楚辭笑了笑，
“張橋是吧，我有點事情想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