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姨沒想從她嘴裡得出什麼結論，搖頭晃腦的琢磨，“其實逢雲和鈴鐺年紀相仿，又處得來，合適，合適。”
這是在南枳身上沒當成紅娘，又開始研究上楚逢雲和鈴鐺了，南枳哭笑不得，“大姨，他們兩個還小呢，誰知道幾年後有什麼變數，況且感情還是隨緣的好，急不得。”
她這話說的十分巧妙，表面上是指楚逢雲，暗地裡也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當家長的都表了態，饒是大姨滿腔熱情，也不好再亂牽紅線，她暗歎一聲，自家兒子沒戲了不說，連鈴鐺那丫頭估計也沒幾分希望。
穿過無數連線在一起的青石板路，白色鞋面染上了縫隙草葉上點滴的露水，生活的時間長了，多少也能分清眾多吊腳樓之間的區別，左邊的那棟大一些，前方的房簷上少了幾片瓦。
王大姨在前方帶路，她年紀雖然不小，步伐卻非常輕盈，走出居民區，踏上上山的泥土階梯，王大姨的速度絲毫不減，南枳要努力集中精力才不至於被甩下。
“累不累？翻過這座山就到了。”王大姨回頭看了眼氣喘吁吁的南枳，笑眯眯的說。
南枳看了看面前綿延不絕的山路，又抬眼對還剩下三分之二沒爬的山發了一秒鐘的呆，認命的嘆了口氣。
就算是換成楚逢雲應該沒有大姨爬的穩定吧。
乖乖在家玩遊戲的少爺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接過旁邊狗腿子遞來的紙巾，毫不在意的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到手機上。
出門時是早上九點半，等到了墓地所在已經是下午的一點鐘了，南枳知道是自己拖累了行程，要是大姨估計早就已經到了地方。
“不好意思，大姨，我不太經常走山路，耽誤您了。”
“哎呀，有什麼的，反正我今天也沒事。”大姨很不在意的擺擺手，貼心的等南枳呼吸平復下來，才帶路走進墓園。
說是墓園，其實不過就在片空地上放置了無數相連的墓碑，沒有圍欄，沒有大門，更沒有專人看護。
似乎是看出了南枳的疑惑，大姨笑了笑解釋，“咱們這是個小地方，沒有大城市那麼多的講究，能讓死人有個安身地就不錯了。”南枳瞭然的點點頭，跟著大姨一路走向墓園深處。
“到了。”
大姨停下腳步，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眼前的墓碑，半晌，她把竹籃放在地上，蹲下身用手輕輕拂去墓碑上的灰土。
等她收回手，南枳才得以看清上方的文字。
“李氏夫婦之墓。”她一字一頓的墓碑上的刻字，在最後一個音階消失之時，南枳清楚的看見王大姨的身體顫了顫。
竹籃上的白布被掀起，王大姨把裡面兩個裝著饅頭水果的盤子放在墓碑前，她雙手合十，無聲的念了幾句佛號，似乎是過了很久，也可能只是短短的十幾秒鐘，王大姨睜開眼睛，終於是開了口，“素芩母親去世之前，一直在唸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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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芩啊，喜歡上了一個外地來的男人，不顧所以人的反對離開了家，跟那個男人跑了。”
“她父親走得早，母親又因為這件事情氣的夠嗆，沒過幾年就撒手走了，我一直聯絡不上素芩，也沒法把這件事情告訴她。”
王大姨擦了擦眼角，“我那幾年很生氣，覺得素芩簡直就是魔障了，為了個男人，家不要了，連媽媽都不要了，其實現在也依舊理解不了，不過我也沒有能親口問她的機會了。”
南枳沒說話，她是個合格的聽眾。
“年紀大了，就是感覺很多事彷彿就在昨天似的，姑娘，聽煩了吧，讓你聽我說這麼多，真不好意思。”王大姨嘆了口氣，終於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容，“雖然沒把素芩帶回來，但是你能來看看，也好，也好。”
“大姨，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南枳莊重的給王大姨鞠了個躬，多年過去了，只有王大姨一個人還心心念念的惦記李素芩，並且每年過來看望，這一拜，她比誰都值得接受。
既是替楚辭，也是為了離家多年的李素芩。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呢？快起來快起來。”大姨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去攙扶南枳，“我這都是應該的，小時候啊素芩姐姐對我可好了。”
南枳搖搖頭，她到底也沒有說出關於楚辭的事情，既是陌路人，何須徒增憂。
她站直身體，對著面前的墓碑再次拜了下去。
南枳什麼都沒想，只是單純的感覺，應當如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