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解釋的人，一直都不是我。”楚辭搖搖頭，骨節分明的手指敲打在桌面上，他有些情緒波動時，總是能用這種方式緩解下來，不過在看見對面老人有著同樣動作的手掌時，楚辭一怔，緩緩的收回了手。
“我真的找過你們，當時安排的人告訴我，房子已經被賣了，新主人並不知道你們的訊息，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在美國安家落戶，裝作重來都沒有過媽媽和我，是吧？”
楚辭冷漠的說出了真相，桃花眼中無數的情緒在激烈的變化，最終定格成了冰山一般的嚴寒。
“不，不是，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們。”老人痛苦的抱著頭，聲音顫抖的說：“我真的一直都把你們放在心裡...”
“可是你並沒有回來不是嗎？”楚辭打斷了他的話，“你在聯絡不上我們之後，也沒有想辦法繼續找，而是乾脆利落的就放棄了？怎麼？嫌棄我們兩個打擾你在美國的家庭？等到現在才後悔？”
楚辭嗤笑一聲，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太晚了，她費盡心力把我養大的時候你不在，生病你也不在，現在才想要進當丈夫和父親的責任？別開玩笑了。”
不管過了幾年，母親躺在病床上的場景依舊清晰的在記憶中浮現，連病房床頭櫃花瓣上的水滴，他都能記得一清二楚。
在臨死之前，她還念念不忘的想念著遠走的愛人。
是幸好，還是悲哀，她終究不知道在記憶中的男人，最終成為了別人的丈夫。
何其可笑。
“楚辭，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很多事情，我當年在美國是因為一些事情根本就回不來，在知道你們不見了的訊息之後過了很長時間在重新組建的家庭...”
楚父看上去就像是在瞬間又老了不少，他蜷在椅子上，一直挺直的脊背彎曲成弧線，全身都在顫抖。楚辭看著他花白的頭髮，心中也說不出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來。
報復他，母親不會開心的。
那個傻女人是最死心塌地的妻子，也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母親。
“你知道嗎？”楚辭走到老人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她一直都沒有你的訊息，從你走之後就守著一份記憶活著，但是即使到底這個份上，也還是告訴我，不要去恨你，你肯定是有苦衷的。”
楚辭嘴角露出個嘲諷的笑意，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現在我算是知道了，果然是好大的苦衷啊，你能因為沒有訊息重新開心，她卻傻乎乎的等了你一輩子，她曾經也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就因為你、因為你所謂的愛情...”
楚辭額前青筋繃起，他終於剋制不住上前扯住老人的衣領，盯著那雙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桃花眼，惡狠狠的說：“耽誤了一輩子！”
俊臉有瞬間的猙獰，楚辭鬆開手，理了理衣角的褶皺，老人狼狽的跌在椅子上，大口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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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謂的理由我已經聽的差不多了，但是不好意思，我並不打算原諒你，也對你所謂的公司沒有興趣，我的錢，就算南枳扔著玩也夠她扔一輩子了。”
“沒事的話就請吧，我就不送了。”說罷，楚辭就連眼神都沒有給他一個，冷著臉開始收拾餐桌。
楚父緩過一口氣後就開始劇烈的咳嗽，仿若要把肺都咳出來的似的，他顫抖的從衣服內側的口袋裡拿出個小瓷瓶，倒了一粒藥在嘴裡，慢慢才平息下來。
“我承認，我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同樣，也不能配被稱呼為父親。”他撫著胸口的手仍在微微顫抖，“但是我是真的想要補償你，我活不了幾年了，哪怕是看在這份上，給我個機會。”
楚辭低頭收拾碗筷，有滴暗色的湯汁順著筷子尾端滑到手腕內側，映在淺色的肌膚上，像是華美瓷器中是唯一的汙點，他隨意扯了張至紙巾擦乾淨，丟進垃圾桶裡，才有時間去看老人一眼。
“太晚了。”
要是她還活著，肯定就歡天喜地的選擇原諒了吧，可惜，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沒機會看見楚辭的身影活躍在大熒幕上，也見不到至死還念念不忘的男人。
老人沒在說話，楚辭也不想就方才的話題繼續談下去，他收拾好了桌子，穿上粉紅色的圍裙洗乾淨碗，再次從廚房出來時，老人已經走了。
原本他坐的位置上留下個空空的藥瓶，楚辭拿起來想丟進垃圾桶裡，餘光瞥見密密麻麻的說明中，印著心臟病的相關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