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石碑上並排刻著兩個人的名字——南松、白清玉。
他們是世界上唯二和南枳血脈相連的人,是她的父母,是守護她成長的保護傘。
可那都是曾經的故事了,現在的南松和白清玉不過是盒子裡的一捧骨灰,安靜的長眠於地下,他們再也不能睜眼去看看唯一的女兒,在墓碑前哭到崩潰的模樣。
“我原本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在來這裡和你們相見呢,”細白的手指搭在冰冷的水泥階上,逐漸被雨水淹沒了指尖,南枳渾然不覺,依舊喃喃的對著墓碑說這話,“因為我不敢啊,害怕見到你們,害怕去承認你們已經逝去的事情。”
“有時候我都會想,我會不會不是你們的孩子啊,怎麼連一點優點都沒有繼承過來,我沒有爸爸聰明,也比不過媽媽的堅強,在出了事情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逃避,都不敢過來看你們一眼。”
“又蠢又懦弱,”南枳低低的笑了,眼中有晶瑩的液體滑過臉龐,落到地上,和雨水匯聚到一起,“要是媽媽在肯定會訓我的,笨成這個份上,哪裡有資格當南家的繼承人啊。”
楚辭沉默的站在身後,雨傘全部遮擋在南枳頭上,他身上已經溼透了,舉著傘的手沒有意思顫抖,僵硬的像是一塊石頭。
“我前些日子做了很不好的事情,差一點就造成了不能挽回的後果,不過還好,最終還是及時的被拯救了。”
南枳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黏在臉上的髮絲攏到耳後,不再去直視墓碑。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提過一句關於楊禾頌的事情,楚辭嘆了口氣,知道南枳心裡面的坎是沒有那麼容易跨過去的,並且在經歷了今天的事情之後,可能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更遠了也說不定。
不過楚辭沒有辦法,他必須要帶南枳過來。
他的姑娘不能再承受心理上的折磨了,兩人同床,楚辭知道有多少次南枳在夢中哭著驚醒。
不面對過去,她就永遠沒有辦法迎接新生。
“對了爸爸,我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都是些很有意思的人,還在一次宴會上碰見了餘家的小姐,媽媽你還記得她嗎?就是彈錯了鋼琴的小姑娘,現在還是那麼驕傲。”
南枳絮絮叨叨的說了最近發生的事情,除了關於關於楊禾頌和楚辭之外,幾乎算得上是事無巨細,楚辭聽了一會才明白,她是想要補償分開的幾年,曾經不在南松和白清玉身邊的時光。
天色逐漸變暗,雨勢也緩了下來,南枳終於回過神來,臉上綻出個釋然的笑意,她在心裡和父母做了真誠的告別,經歷過一次死亡,知道了生命的可貴,她會好好的生活。
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想做的事情,過想要過的日子。
“爸媽,再見,我很想你們。”
腿蹲的發麻,南枳剛剛站起來的身體有瞬間的搖晃,好在被身後的人及時握住了胳膊,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雨傘歪了歪,有冰冷的雨絲打在臉上。
她恍惚間記起,好像剛才並沒有雨滴落在身上,南枳回過頭,看見楚辭的臉色白的嚇人,嘴唇更是凍成了青白的顏色,他沐浴在雨中,全身上下都已經溼透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撐起個笑容,“吱吱,我們回家吧。”
南枳的眼眶酸澀的厲害,她點點頭,從楚辭的手中接過雨傘。
回到家,南枳囑咐楚辭上樓休息,她則跑到廚房煮了碗薑茶,又翻找到了醫藥箱,一起準備好端了上去。
淋了半小時的雨,就算是楚辭底子好也有些撐不住了,半闔著眼躺在床上看著南枳忙前忙後。
“把薑茶喝了,然後吃了藥再睡,楚辭?”
南枳端著碗上樓,剛回到房間就對上了楚辭帶著笑意的眼睛,他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瞬間就從正常轉成了委屈,“你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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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低的聲調,迷濛的桃花眼,半乾的頭髮...全都組合在一起,就成了個讓人沒有辦法拒絕要求。
把藥放到茶几上,端起薑茶吹了幾口,南枳面向床上的楚辭挑了挑眉:“不喝了?”
“喝!”
楚辭毫不猶豫的回答,就差從床上站起來,他雙眼發光,跟剛才那個病懨懨的狀況完全變了個人,南枳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麼,病人為大,有什麼事情等他沒事在說吧。
湯匙盛滿了薑茶,在紅唇邊上降低了幾分熱度,又被主人送到了楚辭嘴邊,他原本還傻兮兮的笑著,卻在被喂到了嘴邊時,突然就收斂了笑容,薑茶也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