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終於有了反應,在聽見了白清玉的名字後,楊禾頌瞪大眼睛,猛地站起來開始敲擊玻璃,“要是她當初跟我在一起,就根本不會死!南松那個蠢貨能給她的,我全都能給!”
“是她自己選錯了!全都怪南松!要不是他,我明明就可以和清玉結婚的,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
金絲眼睛的邊框終於承受不了劇烈的活動,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南枳冷眼看他發狂,一向是溫文儒雅的楊禾頌現在是個什麼樣子,頭髮凌亂油膩,眼鏡歪歪斜斜的橫在臉上,斷掉的鏡腿還掛在耳朵上,狼狽至極。
她忽然有些意興闌珊。
父母不可能復活,南家也回不到從前,南枳面前的楊禾頌不過是個癲狂的失敗者而已,這場無名的戰爭,最終誰都沒有獲得想要的結果。
玻璃被敲擊的聲音就在耳邊,南枳嘆了口氣,開始覺得無所謂了。
她冷眼看著楊禾頌被戴上手銬按到桌子上,看著他血絲密佈的眼睛和落到了地上被人踩了幾腳的金絲眼鏡,在他被帶出去的前一秒鐘,南枳似乎還能聽見他嘶吼的聲音。
楊禾頌說:“是你毀了南家!別指望楚辭會真心喜歡你!你不過是...”
門發出“砰”的巨響,剩下的話消失在沉重的門扉中,南枳挺好奇他還想說什麼,雖然也清楚肯定不是什麼好聽的話,八成就是祝她再次被騙之類的話。
不過楊禾頌還是有說對的話,確實是南枳毀了楊家,在這點是誰都沒有辦法辯駁,她提供了最好的機會,提供了害人的刀,甚至親手刺到父母身體裡。
南枳打了個冷顫,腦子裡面飛速的掠過白清玉和南松冰冷屍體,身體在瞬間冷的要命,她垂下頭緩緩蜷縮起身體。
楚辭回到會見室,看見到就是這樣的一幕,心尖上的姑娘縮在椅子上,成了尚在發抖的小小的一團,他微微一愣,在某個瞬間,不知是錯覺還是預感,他好像看見兩人之間不到兩米的距離中,竟然隔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溝渠。
“吱吱?”楚辭深吸口氣,找回了乾啞的聲音,他大步上前,脫掉西裝外套蓋在南枳身上,“不舒服?”
手掌觸及到南枳的臉頰,冷的不像是活人該有的溫度,楚辭壓下心底的不安,輕柔的帶著濃濃的安撫在她臉頰上摩挲,同時低聲安慰道:“一切都過去了,那不怪你。”
“怎麼不怪我?”南枳昂起頭,目光中浸滿讓人心疼的絕望,她像是做出某種誓言般懇切,說出的一字一句全都刻在楚辭心上,“是我,害死了我爸媽。”
“不是你,全都是楊禾頌,他是故意想讓你有心理負擔,南枳你不能信,一個字都不能信。”活了二十五年,楚辭第二次深刻的感受到無能為力,他的大腦在南枳的目光下好像停止了轉動,連個正經的安慰都說不出來。
“楚辭,我好難受啊,我這裡特別疼。”
南枳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眼淚止不住的順著臉頰滑溜,有幾滴落到楚辭的手上,灼的他微微一顫,有滾燙的觸覺自手背一路燒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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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媽,我想回家...我不想報仇了,我、我只是想回家啊。”
時隔一年多,南枳終於忍不住在陌生又狹小的環境中痛哭起來,她壓抑的時間太長了,要偽裝好要不讓人擔心要躲避敵人,實在是好累啊。
“我什麼都不要了,我會聽話的,媽媽我想要回家。”
楚辭的身體在瞬間僵硬的宛如一塊石頭,等到身邊的人哭夠了,閉上眼睛不知是不是睡著時,才眨眨眼,回過神來,半跪的腿已經已經麻木,他站起來略微的活動下,抱起南枳走出了會見室的門。
今天讓南枳見楊禾頌之事,楚辭並沒有後悔,凡事都要有個結局,她也總應該和過去有個了斷。
南枳的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楚辭正抱著人騰不出手,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由想起來之前和今天都聽見的話,要是能選擇,她可以放棄一切,回到當初。
楚辭也說不出來心裡是個什麼滋味,有酸又澀,更多的卻是苦到全身都在為之顫抖的苦,都是他該受的,都是活該。
“吱吱,我們分不開了,哪怕你不愛我,哪怕貌合神離,我們也註定糾纏到死。”
聲音隨著秋日的寒風柔柔的傳進沉睡中女兒的耳朵,她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又很快的鬆開,陷入了悠長寧靜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