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公瑾...咳咳...公瑾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就在臉色蒼白到不太正常的周瑜看著腳下那滾滾江水遙望遠處的城池之時，魯肅也帶著一陣陣的咳嗽聲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和周瑜的臉色一場蒼白相比，魯肅這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蠟黃，陰沉，甚至還帶著幾分死氣一般，和當年那個言談舉止充滿了君子之風，行事手腕頗有雷厲風行的江東智謀簡直是天差地別。
當然，這偌大的戰船之上，也就是只有這兩位的情況不容樂觀了，在他們的身後，無論是那些江東的精銳士卒也好，還是這江東眾將。
都是身強力壯，和他們有著鮮明的反差。
此時魯肅和周瑜兩個人並肩站立在船頭之上，感受著那不斷吹在自己身上的江風，心情也是有著幾分莫名的難受。
“公瑾，你說....我們這麼做當真就對麼？”
魯肅擺擺手讓那些想要上前的士卒退了下去，同時忍不住微微開口，朝著那周瑜輕聲說道。
“雖然當年我與吳侯也曾榻上獻策，也曾想過佔據荊州，割據江南。
但那畢竟是當年了，時過境遷我等在荊州屢屢失敗，損兵折將之下倒也並未獲得什麼好處。
反倒是先後折損了子義等諸多將校精銳...”
“子敬可是怕了？”周瑜突然開口說到，讓那魯肅直接心頭一堵，臉色也是變得更加難看幾分。
“公瑾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我相交多年，就是這般看待...”魯肅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也是清醒穩定了下來，看著周瑜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公瑾，你也無需如此激我，你我之間深交多年，若是我還不明白你的心思，那當真是做不得你的朋友了。
只不過....肅還是覺得你有些著急了！”
“著急...自然是著急的。”周瑜的臉色越發的跎紅了，這種不正常的紅潤在這寒冬臘月看上去是那麼的違和，“若非是著急，我等也不會在這深冬出兵。
稍有不慎，這便是進得去，出不來的局面...”
“既然如此，那你...”
“可我等又能怎麼辦呢？”周瑜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語氣之中的無奈徹底打斷了魯肅所有想說的話語，“子敬你也知道我的身體如何吧...”
“我...”
“吳侯是還有些許猶豫，這一次也是我苦苦哀求才得來的機會。
關雲長如今突然開啟北伐，這應該就是劉備要準備奪回舊都長安了，同時也是為了他日後做些準備出來。
天下三分，可是這天下和我江東卻是越來越遠了。
交州我等插手不進去，荊州我等攻不進來，揚州我等被擋在門外。
這所有的一切，無不證明著日後曹劉爭鋒，無論是誰勝了，都沒有我江東的好下場。
你想要自保求存，江東的各個豪族世家都想要自保求存，甚至就連...就連吳侯也想要求存而已。
可我等真有求存之能麼？
若是有朝一日，他劉玄德治下只有一個區區益州，他將如何？
躲入山川之中等著那曹魏大軍到來？
取死之道罷了！
荊州在劉備的手中，他就等於握著我等的命脈，隨時可以順江而下進入我江東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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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吳侯天縱奇才，一州之土如何爭得過天下之地？
若是此時再不進取，難不成真要等到大軍壓境之時，群臣請求開門投降那一刻麼？
子敬，當年遼東之戰後，你我的身體都是急轉直下，我們所有人都低估了那遼東的惡劣。
長達半年的風雪讓我們損失太大了...
遼東現在是換來了，公孫家也折服了，江東也有了自己的戰馬。
可是，我等還能夠堅持多久？
江淮在曹氏的手中，已經沒有什麼江淮之人再進入江東避禍了，若是等到你我死去之後，等到子明也...你讓主公還能依靠誰？
張子布麼？還是那步騭諸葛瑾？
江東，不能只是江東，吳侯也不能只有吳地，這就是我等的命！”
周瑜的話讓魯肅沉默，也讓魯肅嘆息。
“可如今，我等就真的有勝算麼？那關雲長此時有如此境地，無異於開門揖盜，可若是他真的如此放縱那龐統為何不管？
即便是龐統不管，尚且有劉備和諸葛孔明壓得住他。
三個人只要有一個人是清醒的，那麼他就不會...”
“他當然是誘敵深入，所以你沒看到我等只帶了不過數千人馬麼？”周瑜看了看自己麾下的船隻將校和昂首挺胸的士卒。
誰又能夠想到，那在江夏攆著文聘打得周瑜帶的兵馬竟然不足一萬...
這是他多年以來親自訓練出來的部曲，甚至有不少人，是當年跟著他和伯符打江東的老卒...
“文仲業不是那無能之輩，雖然本將覺得即便是正面交鋒他應該也不是本將的對手。
但他畢竟在荊州多年，若非是關羽故意將他麾下的大量兵馬調離的話，他如何能夠被我等打得節節敗退，如今連江夏半境都守不住了？
但即便是如此又能如何？
他關羽想要誘敵深入，總是要有覆滅我等的辦法吧，隱藏多年養傷在家的甘寧？
治理荊州多年，他關羽藏起來的那些兵馬？
還是說從益州調入荊州的暗子？”
周瑜的口中說出來了一種種的可能，他已經將關羽可能做出來的所有應對都想到了。
但最終還是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笑聲從最開始的輕鬆到後來的輕蔑，最後變成了狂放不羈。
“就算是他關雲長有千般手段有能如何？
人力如何能夠逆轉蒼天！
曹孟德的大軍已經在豫州等候多時了，我江東大軍也已經佈置妥當了，兩路夾擊就算是他還能夠藏兵數萬，那也要能夠用得到才是！
他和自己的主力被曹軍堵在了南陽郡，團團包圍之下他逃不出來。
荊州就算是還有兵馬又能如何？
難不成我江東子弟在這荊襄之土還能落於人後？
他們有準備，我等也有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今日我周瑜倒是想要看看，他關羽到底從哪裡找來的神仙妖魔能夠將我江東兩萬精銳全都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