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備離開牢獄之中的那一刻,那名被張任打得昏迷不醒的傢伙似乎有了幾分清醒的意思,手指微微蜷縮,努力換來了一個艱難的抬頭。
他剛剛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可是當他醒過來之後卻是只剩下了空蕩蕩的牢房,一時間他忍不住發出來了一聲痛苦的悲鳴。
而這一聲悲鳴註定是不會被劉備所聽到了,此時的劉備在成都州牧府中設下了宴席。
親自請張任和柳隱以及剛剛趕過來的張松等人入座,並親自為他們斟酒,將自己的儀態擺得極好。
而這應邀而來的其他人見到了劉備如此模樣之後也是連連躬身,朝著劉備恭謹有加,相比劉章,他們似乎對於這位益州的新主人也是更加的滿意些許。
而在安撫了成都之後,這益州之地也就剩下了那一路的雄關險隘,還有那一路的兵馬...以及這成都周圍的些許郡縣。
巴地三郡已經被劉備所收服,南中四郡有董和在彼,劉備也讓鄧方攜沙摩柯及其麾下的蠻兵前去助陣。
並設立庲降都督一職贈予鄧方,讓他繼續幫助自己主理南中之事,莫要讓他們對自己造成動亂。
同時以李嚴和孟達領兵前往各郡,攜帶劉章親手所寫的招降之書讓各郡投降。
另以輔匡為主將,傅肜為先鋒,法正為參軍前去錦竹,勒令各處關隘守將投降下兵,從而讓自己可以徹底穩住西川之地。
這件事情必須要快,只有他全部拿下了西川,才可以藉助西川之勢再次兵出漢中,讓曹孟德知難而退,知道這西川和他已經沒有了關係。
但這一次,他似乎遇到了些許...問題。
益州廣漢郡梓潼縣中,老邁且有病痛的王商病懨懨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手邊是這廣漢郡各地呈上來的公文。
而距離床榻的更遠處,則是一堆數不清的藥罐子,自從來到了這廣漢郡中,王商就開始籌措糧草準備兵馬,做好了隨時支援成都的打算。
他已經看出來了,那法正和彭羕擺明了是要把劉章那傻傢伙往死裡湖弄,可憐劉章就是不肯聽從他的話語。
如今他所能做的不多,唯一還能夠幫劉章的就是在關鍵時刻為他出上最後一把力氣罷了。
“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陣難聽至極的咳嗽聲,王商顫抖著自己的鬍鬚大口喘息起來,看著那手中已經有些模湖的公文不由搖了搖頭。
“當真是老了,這般年紀...耳聾眼瞎,有愧天下啊...”王商感受著自己身體的無奈,最後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嘆息。
而正在身邊伺候的兒子聽到了這句話之後也是忍不住露出來了一些掙扎之色,看著自己的父親頗為不解。
“父親何必如此悽苦,那...那劉章既然不聽人言,我等不再管他就是,何必要如此...孩兒真的是為父親感覺到不值。”
看著一臉憤恨之色的兒子,王商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文書放到一旁,伸出那有些冰涼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頂。
“你這小子,為父乃是劉益州麾下從事,這些年先後舉薦賢能名士,雖然這些年...老夫老邁體弱,但是劉使君從未嫌棄過為父半分。
為父所舉薦之人,也多出仕於州府之中,甚至多為兩千石,乃是一州之右職。
如此厚待又有幾人啊?”
“可是...”
“為父明白你的意思。”王商抬手打斷了兒子的話語,“為父知道,這西川甚至是這天下已經看明白了好多事情。
大漢也好,劉使君也罷,都是日暮西山了,為了家族也好,為了自己也罷,終歸還是要做出一個選擇的。
為父不會阻攔你,也不會阻攔任何一個族中小輩。
但是...你們也莫要讓為父做這等為難之事可好?”
“....”
“為父今年都是什麼歲數了,這一生活得也足夠精彩,當年大儒宋仲子主動與我相交,八駿之一,荊州牧劉景升也是老夫廳上之客。
名望,地位,甚至是治理地方也算是沒有汙了自己的盛名,為這蜀郡的百姓做了些許事情出來。
如此...夠了!”
“父親...”
“為父這輩子未曾愧對過任何人,如今垂垂老矣,命已無數日,何必非要讓為父做那不忠之人?
就當是為父為自己所想吧,自私也好,迂腐也罷。
日後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為父只會以死明志,至於你等...不管是玄德公還是那位曹丞相,他們總不會為難一個死人的家卷子嗣。
就讓為父,去保住我郪縣王氏的清名吧,未來是你們的,這過去...就留給為父這種老朽罷了。”
建安十八年初,廣漢郡代太守王商聽聞成都陷落,心神大震以至於當場嘔血不止,老邁之軀強行帶兵前往,未成而病逝於府邸之中。
其子嗣及廣漢郡諸多屬官豪族黃氏等等,受劉備之封,投降成都。
另一處涪城,作為益州險關之一,劉循臨危受命親自坐鎮城池,當他第一天進入城池的時候就開始整頓兵備,籌集輜重,同時嚴加訓練士卒,積極備戰。
令以黎景等人為屬官,代替自己治理地方,保證上下一心,迎接後面的廝殺爭鬥。
可任憑他如何準備,那面前的魏延還未曾到來,這後方的訊息就已經傳入了他的耳中。
他那位揚言要死守成都的父親,就這麼莫名其妙的下令開啟了成都大門,放劉玄德大軍進入成都,甚至親自書信各方令其投降。
此時,恰好那王商死訊傳入城中,那多受王商舉薦之恩的趙敏,黎景,王澹,孟彪等人立刻匯合前去尋找劉循。
先是對其痛哭一番,怒斥劉備無道興兵,霸佔漢中,再謀西川。
之後希望劉循可以立刻接替其父劉章,成為新任的益州牧,繼續在此地駐守抗爭,同時他們願意聯絡這西川有才之士一同抵擋劉備。
面對著眾人的簇擁和支援,已經徹底掌握了這涪城兵馬的劉循之士嘴唇顫抖,然後露出來了一聲苦笑。
“爾等...是想要讓我傷害生父麼!”
建安十八年初,劉循拒絕黎景等人的提議,悍然決定開門投降,並自縛雙臂前往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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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景等人無奈之下全部請命,迴轉家鄉,從此不再出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