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誠站在豆腐坊門前,看著小夥計推車落荒而逃的樣子,心中甚是得意。此刻,他手裡拎著兩包黃豆,丁字步站在空蕩的街道上,彷彿是據守雄關的蓋世英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霸王之氣從天靈蓋冒出來,直射牛鬥!
“快把黃豆拿進來!”
張大叔已經隨眾人走進了豆腐坊,回頭看見侄子還傻了吧唧的當街站著,那姿勢就好像一個戲子在亮相。
“還等人給你喝彩呢?”
張士誠正沉浸在“霸氣側漏嚇跑夥計”的成就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直到聽見叔叔的話才回過神來。
街上空空蕩蕩,只有一隻野貓蹲在牆頭上,喵喵的叫著春,就像他此刻一樣。
叔叔站在店裡表情尷尬;櫻雪站在他的旁邊,一臉的嫌棄;菜家女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有不休抱著塊門板,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好像很中意自己的表現。
“還愣著作甚!”張大叔催促侄子,要不是旁邊有人,他恨不得過去踢他兩腳。
張士誠尷尬的笑了兩聲,拎著兩包黃豆進了店門。
街角,一個戴著斗笠的青衣人監視著豆腐坊的一舉一動,待不休安好了門板後,他便轉身上馬,向城外的靈丘方向奔去。
豆腐坊裡,眾人齊齊動手幫著菜家女把黃豆泡好,當然,急於表現的張士誠在不休的慫恿下承包了大部分的工作。
張士誠倒完最後一桶水,放下木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問菜家女:“菜掌櫃,可還有什麼活?”說話的時候,還不忘了偷偷看了兩眼櫻雪。
菜家女見他眼神飄忽,便明白張士誠的“樂於助人”也只是為了接近櫻雪罷了。她知道自己的妹子不喜歡這個人,只是礙於張大叔的面子,不好做的太難看。
菜家女想:不管真假,他總算是幫了我的忙,還是要道謝的,但最好不要再有什麼瓜葛,免得妹妹心煩。想到此,她便對張士誠說:“沒活了,沒活了,辛苦張大哥了。”
張士誠略感失望的“哦”了一聲。
不休眼珠一轉,“善意”的提醒道:“怎麼沒活了呢?這黃豆不要磨嗎?”
張士誠眼睛一亮:“對對,推磨是粗活,還是我來做吧!”
菜家女說:“今日不用,明日一早才磨。”
張士誠立刻說:“那我便明日一早來。”
菜家女婉言相拒:“怎好再辛苦張大哥!”
不休插嘴替張士誠解釋:“助人為快樂之本,張施主樂在其中,怎麼能是辛苦呢?是吧?張施主?”
“正是如此!你與我叔叔乃是鄰居,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理應多多幫忙。”張士誠可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能在櫻雪面前表現的機會。
不休挑起大拇指,嘴上大誇張士誠俠肝義膽,有俠義之風。心裡卻想,既然你張士誠這麼喜歡表現,小僧就大公無私一次,把這個推磨的機會讓給你,兄弟,你可得加油啊!
此時,天已經黑了,不休像是聽到了什麼,向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打了個哈欠:“啊…眼睛啊眼睛,這才幾時,你又要睡覺了。”
他對眾人說:“各位施主請自便,小僧要睡了。”
張大叔說:“小師父到我家裡安歇吧。”
不休回絕他說:“多謝施主美意,天為被地為床,天下處處溫柔鄉。小僧隨意慣了,就不打擾施主了,不過…那個…”
張大叔會意,立刻說:”那雞,給小師父留著。”
不休嘿嘿一笑,無比“認真”的說:“小僧只是不想半途而廢。”
張大叔會意:“懂的懂的。小師父這是有始有終。”
櫻雪用眼角撇了張大叔一眼,心說:有始有終?我看是有屎有屁還差不多!真不知道這老頭吃了什麼迷魂湯,居然對淫僧如此迷信。
不休把屋裡的兩張桌子一拼,直接躺在上面,然後把包袱墊在腦袋下,張氏叔侄已經出了屋子,櫻雪為了避開張士誠,便故意慢了一步。
不休躺在桌子上,見櫻雪還站在那裡,便說:“你看小僧做什麼?難道要趁小僧入睡的時候圖謀不軌嗎?”
櫻雪諷刺道:“我連豬肉都不吃,還會對你有想法嗎?”
不休並沒有回嗆回去,而是催促她說:“那你還站在這幹嘛?趕緊休息去吧,也正好和菜施主商議商議下一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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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把“下一步的打算”這幾個字說的比較慢,給櫻雪提個醒。
櫻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天井中,菜家女正在和張氏叔侄說話。
菜家女見妹妹走了出來,便對她說:“妹妹若是乏了,先去休息吧。”
櫻雪問:“那姐姐呢?”
菜家女回答:“我去幫大娘收拾一下。”
張大叔說:“家女,不必客氣,你們若是沒有吃飽,就再過去吃些。若是吃好了,便早點休息。我與你大娘收拾便是了。”
菜家女覺得不妥,便說:“這怎麼好意思?”
張士誠把胸脯一拔:“菜掌櫃不必客氣,還有我呢,你和櫻雪姑娘早些休息吧。”說話的時候,遞給櫻雪一個燦爛的微笑。
櫻雪恨不得張士誠立刻馬上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便急忙說:“姐姐,不要辜負了張大叔的一片好意。“她迅速向菜家女使了個眼色,向張士誠的方向瞟了一眼,若有深意的說:”再說,妹妹也確實乏了,這店中有壞人在,若是姐姐不陪在身邊,妹妹是不敢睡下的。”
張士誠還當她說的是董善,便拍著胸脯子說:“櫻雪姑娘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櫻雪揶揄:“你以為我說的壞人是誰?”
“……”張士誠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不好再說什麼。
張大叔見侄子尷尬,便說:“那就不打攪二位姑娘休息了,九四啊,明天一早,再來幫忙。”
張士誠略感失望的“哦”了一聲,便依依不捨的隨張大叔回了家。
櫻雪對著張士誠的背影冷哼了一聲,轉身對菜家女說:“走吧姐姐,妹妹今天還有話要同你說。”兩人便攜手走進後院的住所。
今日是七月十四,月未滿,夜微暗,銀光滿江山。
豆腐坊的門窗緊閉,月光透過縫隙投射到地面上,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將不休關在裡面。
不休在桌子上翻了個身,坐了起來,對著門外說:“我說二位神差,你們可算是來了,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羅軒兄弟,洩的夠早的啊!看來,腎不好啊。”
“哎呦,哪兒有馬大哥厲害,種馬這名字可不是誰都能叫的。”
“擦!”
說話間,牛頭馬面穿過門板,進了店房。
馬面拉著一張長臉,打了一個響鼻:“你小子這嘴…比公共廁所都髒。”
不休一臉的怨念:“那也比不得馬大哥蹄狠心黑,收錢不辦事,反倒把我踢成元朝的和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