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源洞位於江浙行省建德路淳安縣,距江州有千里之遙。
不休一行人按照男女分坐兩個馬車,飢餐渴飲曉行夜住,一連行了二十餘日,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單說這一日,眾人早早的出了店房趕路,到晌午的時候天氣突變,東南方雷聲陣陣,烏雲如巨浪翻滾而來。
“要下雨!趕緊找個地方住下吧!”不休對車伕說了一聲。
車伕把鞭子一甩,撥轉馬頭向附近的鎮子駛去。
轟隆隆,雷聲大作,傾盆大雨如同天河倒懸傾瀉而下。
車伕趕著馬車衝進一個鎮子,先後走了七八家店房,連一個空房都沒有。
劉福通挑開車簾,正看到車伕老孫從一個酒店裡出來,雨水又大又急,順著老孫的斗笠蓑衣流成了數條水線。
“老孫,還沒有空閒的店房嗎?”
老孫跑到車前:“少爺,這家倒是還有個獨門獨院,不過不乾淨!”
劉福通道:“髒些怕什麼,野地又不是沒睡過,先躲過大雨再說!”
老孫為難:“少爺,不是髒,是不乾淨!”
劉福通笑道:“老孫啊老孫,這麼大的雨,你還有心情打啞謎?”
老孫苦笑道:“少爺誤會了,店主說這個院子裡前前後後燒死過七八個人!”
劉福通皺眉,如果這樣,確實是不乾淨。他對老孫說:“再找其他家吧。”
老孫道:“這已經是最後一家了.…”
不休在車裡聽的真切,當機立斷說:“就住這裡了!”
劉福通擔憂道:“這…恐怕不妥吧。”
不休滿不在乎:“沒什麼不妥的!就這了!”
老孫見領頭的發了話,便又跑回去跟店主商量。不大一會,他回來對劉福通和不休說:“店主說了,只要咱們敢住,他分文不取!”
不休大喜:“敢!必須敢!走著!”
他現在窮的叮噹亂響,所有的財寶都給了彭瑩玉,連一絲兒銀子都沒留下。
彭瑩玉也是實在過意不去,非讓不休留了一箱子珠寶當做北上大都的盤纏。
不休也是實在拗不過,就隨手拿了一串翡翠念珠,別的,多一根毛兒都不要了!
按照常理來說,這一串翡翠物件能值不少錢,足夠他們衣食無憂瀟灑自在的走到大都了。
但是,不休沒有把這串珠子放在空間裡,而是揣在懷裡,結果剛出江州城就被小偷給盯上,將這些盤纏偷了去。
不過,總算是天無絕人之路,劉福通身上還帶著一張二百兩銀子的銀票,算算下來,足夠這幫人走到淳安了。
可誰能想到,他們走到半路上正好趕上漳田河發洪水,沿河的幾個鄉鎮都遭了水災,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不休大發慈悲,把這二百兩銀子換成了水米乾糧蘆蓆草棚,讓白蓮教在本地的頭領拿去賑濟災民。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們十二個人拿著不到十兩銀子,一路上省吃儉用,還要給虛雲子抓藥,快到鎮店的時候,真的是身無分文了。
路上的時候,不休還跟劉福通商量,等到個大點的城鎮就去搶幾個無良土豪和貪官汙吏,也乾點劫富濟貧的買賣!
劉福通聽完之後可謂是大喜過望,自從上次盜取火藥成功之後,他就對搶劫官府這事上了癮,總琢磨著再找個機會去刺激一下。
店主把小院大門的鑰匙給了老孫,說了聲:“你們自去開門住了就好!明日離開的時候再把這鑰匙給我送回來!”
看他那樣子,就算打死他也不會去那個院子走上一趟。
劉福通看著老闆怪異的眼神,對不休說:“看來,那院子還真是個凶宅啊!難不成真有鬼怪?”
“老劉,你胡思亂想什麼呢?”不休指了指自己說道:“我是誰?牛頭馬面兩位神君的把兄弟!”
然後又指了指木英道:“他是誰?牛頭馬面的乾兒子!哪個鬼怪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敢惹咱們?再者說,你相信有鬼神麼?如果真有的話,咱們幾個算什麼?”
劉福通看了看這一車的“人”,說道:“恩,掌門所言,果真有理!”
不休說道:“那必須有!話說回來,如果店主是因為別的問題不讓咱們住,我也就忍了。但是如果有妖魔鬼怪的話,就算是花錢,我也得住上一住!”
劉福通不解:“為何?”
不休說:“萬一能收個有本事的妖怪呢!”
老孫剛好到了車邊,一聽這話,嚇得一縮脖子。
還收?!這一車妖怪就差點沒把自己嚇死,再收,車都不夠用了!
一行人,兩輛馬車,在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的景色中開門落鎖,進入這個獨門獨院的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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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院子不小,應該是專門用來給大型貨商使用的。
三間正房高大寬闊,左面是牲口棚,右面是用來儲貨的倉庫。
雨水如同瀑布一樣從房簷上傾斜而下,為這個“不乾淨”的院落平添了幾分詭異。
眾人下了馬車,踩著泥濘的地面到了房門口。
房簷上滴下的雨水打在鋼傘上,叮叮噹噹的聲音擾的人心緒難寧。
打開門的時候,一股潮溼與焦土糅雜在一起的味道竄入鼻子。
不休心說:果然是凶宅,這股子味道裡有那麼一絲絲兒的邪魅味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妖氣不成?
“快把窗戶都開啟,放放味道!”他擔心味道太重,傷了菜家女的胎氣,遂吩咐了一聲。
屋子裡桌椅板凳俱全,粗壯的木柱木棟木樑支撐起房屋的整個結構。看樣子,它的前身應該是個倉庫。
屋裡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白色的灰塵,但奇怪的房簷角落裡連個蜘蛛絲兒都沒有。
袁驚風沉著臉四下裡觀察,伸手把桌子上的灰白色粉末粘起來看了看,眉頭緊皺!
老孫和另一個車伕栓好了馬匹,急急的跑進屋裡,腳下一滑摔了個跟頭。
不休急忙把他扶起來。
老夫搖頭道:“人老了,腿腳都不中用了。”
不休道:“雨天地滑,你跑的又快,不倒才怪呢。”
袁驚風又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地面,有一絲膩滑的感覺。再用指甲蓋一刮,便在地表上刮下一層油泥來,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那灰白色的根本不是塵埃,而是人骨焚燒之後的骨灰。地面上的油泥,是人油和泥土混合形成的。
“看來,這個地方還真是挺邪門!”袁驚風的嘴角露出一絲陰邪的笑容,盯著不休心裡想:不休啊不休,我倒是看看你怎麼個降妖除魔!
不休看見了袁驚風的動作,故意問道:“袁法師,您這又摸又摳的,發現啥了?”
袁驚風也不理會,把背上的蒲團摘下來,獨自在角落裡打坐。
不休毫不在乎,如果袁驚風恭恭敬敬的回答了他的話,那才叫奇怪呢!
雨一直在下,到了傍晚也未曾停過。烏雲連夕陽的餘暉都吞噬了,屋裡點起了油燈,豆粒兒大小的火光昏黃暗淡,總顯著那麼的詭異。
不休肚子裡飢餓難耐,起身道:“我去買些吃的回來。”
剛一起身,就聽見外面馬廄裡兩匹馬稀溜溜的亂叫,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樣。
“怎麼回事?”他急忙開啟窗戶向馬廄的方向看去。
外面傾盆大雨,馬廄裡卻是烈焰飛騰。
兩匹馬慘叫著在烈火裡甩腦袋尥蹶子,想要掙脫韁繩。
可那韁繩栓的實在是太牢固了,根本掙脫不掉,最終牽動著整個馬廄開始晃動。
不休等人站在視窗,驚愕不已,這麼大的雨,怎麼可能著這麼大的火?
轟隆一聲,馬廄轟然倒塌。
被大雨沖泡的鬆軟的土牆終於還是沒能抵得住兩匹馬的力量,將牲口砸在下面。
雨水澆滅了烈火,蒸騰的水汽和煙霧在大雨中格外的顯眼。
馬廄的頂蓋忽悠忽悠的起伏著,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躥起來。
轟!
一個黑影從碎瓦礫中豁然衝出,在大雨中冒著一團白氣衝向正房大門。
木英見勢不妙把手一揮,齊天大聖從視窗飛到院中,手中黑色的鐵棒劈風破雨,橫掃千軍砸向那團白煙。
怪物轟然倒在泥濘的土地中,在地面上滾成一個泥團,抽搐著掙扎著。
大雨把它身上的泥土沖刷乾淨,露出本來面目。
不休這才看清,原來是一匹被燒畸形了的馬。
“哎呦!看不出來,你們還有這等本事!”一個稚嫩戲謔的聲音從房頂處傳來。
不休等人各拉刀槍將菜家女和沈氏母子護在身後。
那人站在房頂的過樑上,探出半個身子,看樣子像個小孩,一隻手平伸向外,上面託著一個幽蘭色的火球。
那人道:“下雨天無事,咱們就來耍耍吧!”
說著,把手一伸,火球“呼”的撞向木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