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笠要是不說，杜杏兒都快忘了她之前還攢了批雞蛋。
當時餘氏說那批雞蛋是受精蛋，可以孵小雞的，就把蛋放到了家裡的雞窩。
杜杏兒還沒親眼見過破殼的小雞，好奇的不得了，趕緊跑到雞窩哪裡。
沒想到聞驍竟然正在掃雞窩。
杜杏兒有點心虛，按理說這些活都應該是她的，可自從聞驍來了，這些活好像都沒有懸念地落到聞驍身上。
不知為何，杜杏兒面對聞驍的時候，心裡多少有些發慌，就好像遇到了以前的老師一樣。
“杜笠跟我說小雞孵出來了，我過來看看。”杜杏兒道。
杜笠指了指腳下的雞窩，果然，一群小雞正在破殼。
剛剛從雞蛋裡鑽出來的小雞渾身溼漉漉，而且黑黢黢的，跟外面賣的那種很不一樣。
但不管怎麼說，這些小雞都是杜杏兒好生照料過，她看著就心裡歡喜。
“都是大長腿呢。”杜杏兒嘀咕著。
聞驍在雞舍裡撒了把菜葉子，“他們長得很快的。”
杜杏兒其實無所謂長得快不快，她只是覺得小雞真的很可愛。
“在汪家的時候，”聞驍忽然開口說起不相干的事，“紙上面的字，你能看懂是不是。”
聞驍語氣平靜，看似在問杜杏兒，其實心裡已經篤定杜杏兒就是能看懂。
杜杏兒原本正高興，給聞驍這麼一問，頓時心虛起來，她確實看得懂，可是這要告訴聞驍嗎。
“我知道你能看懂，雖然不清楚你是如何做到的，但不要讓別人知道。”聞驍道。
這讓杜杏兒有些意外，她沒想到聞驍兜了這麼一大圈子就是為了跟她說不要暴露。
杜杏兒只得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不是原裝的杜杏兒，認字的事已經超出村裡人的認知，肯定不能讓人知道。
出來繞了半天，杜杏兒也該回去看看邵蓉蓉和魏桂芬的繡品了。
屋子裡面，兩人已經把大概的輪廓繡了出來，杜杏兒看看，滿意地點頭。
後面就是把畫面補充完整，這活在家裡幹還是在杜家做都是一樣，兩人索性把繡品帶回去了。
呂氏看魏桂芬這次竟然把繡品帶了回來，頓時不高興起來，但想到趙荷花說的，也就暫時沒有發作。
……
交貨的時間是三天後，杜杏兒拿到繡好的成品，帶著杜笠和聞驍同行。
杜家肯定是不放心杜杏兒一個人出去的，所以現在家裡漸漸形成共識，杜杏兒若是出遠門，杜笠和聞驍至少要帶上一個，最好兩個都在。
路上，杜笠負責趕車。
“姐，你這些帕子能賣多少錢？”
杜杏兒其實也拿不準，“四十文應該是有的。”
“那邵蓉蓉她們能拿多少？”杜笠最關心的其實是這點。
杜杏兒看著杜笠，心裡一動，以往這些事杜笠從不發表意見，怎麼今天突然提起，開口就是邵蓉蓉， 她又不是只有邵蓉蓉一個學生，有情況。
“你出去給人家當過學徒嗎，一般的規矩是，學徒不拿錢，師父家管吃管住，然後出師的第一年，收入要分師父一半。”
杜笠小小驚呼一聲，“沒錢！”
“看規矩。”杜杏兒故意含糊道。
“姐，我覺得你這不合適。”
“哪不合適？”
“你雖然教人家刺繡，可你不管吃，不管住，跟真正的師父不一樣。收入分一半，倒是可以。”
杜杏兒故意道，“我雖然不管吃不管住，可她們的技術都是我教的，而且她們還沒出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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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欺負人！”杜笠憤憤不平，直接跟杜杏兒嗆聲起來。
最後還是聞驍看不下去，“你姐不會不給錢的，好好趕車。”
杜笠被聞驍一教訓，頓時不敢多說，老老實實的趕車，可心裡還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要是她姐真不給人錢，他肯定要把這事……告訴爹孃。
幾人剛到鎮上便碰巧遇到了玲瓏閣的掌櫃雲飄飄。
雲飄飄看到幾人起先十分高興，可很快便死死皺著眉頭，盯著杜杏兒和聞驍，語氣不善，“你們兩個認識？”
一瞬間，雲飄飄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託了不少人，費的半天勁，原來是一步一步走進了別人早就設好的陷阱裡。
聞驍一臉坦蕩，彷彿之前在店裡配合演戲的人不是他，“認識，遠房親戚。”
杜杏兒腹誹，以前怎麼沒發現聞驍竟然是個臉皮這麼厚的。
“啊……原來是這樣。”雲飄飄不悅道，原來一切都是杜杏兒設下的局，故意讓她對杜杏兒這個人感興趣，然後拼命尋找，殊不知一切都是人家早就算計好的。
做了半輩子生意，竟然被一個鄉下胖丫頭設計了，雲飄飄難免有些不高興。
“雲老闆，帕子已經繡好了，咱們去玲瓏閣裡好好看看。”杜杏兒笑道，一點不為自己的行事感到羞愧，落落大方，“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嗎，不行這一單我就不收錢了。”
雲飄飄心裡有些膈應，但總不能跟錢過不去，只好帶著幾人去了店裡。
這次的帕子雖然不是杜杏兒自己繡的，但比起店內的其他帕子水準已經高了些，最重要的是，無論是花樣還是繡工都是獨一份的，與眾不同。
雲飄飄縱使不高興，也不得不承認杜杏兒確實有兩把刷子。
“其實你何須費那個心思，直接來找我，我也不會不答應。”雲飄飄嘆了口氣，到現在也不明白杜杏兒為何要如此。
杜杏兒但笑不語，憑著她的本事，就是直接找上雲飄飄肯定沒問題，只是主動來找的，在談收益的時候多少會被壓價。
爺爺以前教導過杜杏兒，與其求人，不如讓人來求己。
這次雲飄飄帶來的訂單剛好兩方帕子，邵蓉蓉和魏桂芬一人繡了一條，杜杏兒在難的地方又補了幾針。
雲飄飄迎著光慢慢看著，止不住感慨，“原先以為只你一個會繡的，沒想到你的徒弟水平還不錯，看樣子學了有一陣子。”
“不長，也就學了月餘。”杜杏兒道。
“這麼短就能學出來嗎？”雲飄飄不免有些吃驚，她們的繡坊培養一個繡娘基本需要一年左右，這還不是高水平的，為什麼杜杏兒教的竟然這樣快。
“你莫不是誆我的！”雲飄飄總覺得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