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說！”
楚父終於屈服了，他本來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根本扛不住這樣的威脅。
到了最後，他的聲音竟然帶上了些許哭腔。
“想要殺你的這個人……嚴格來說，其實他也屬於太子一黨的，他要殺你，我只能配合。”
楚洛寧眉頭微蹙，“是誰？”
楚父道，“是……英國公世子。”
楚洛寧摸了摸下巴，“英國公世子？沒聽過的名字呢。”
既然楚父交代了，楚洛寧也無意再為難楚父，便放開了他。
楚父癱軟在床上，背後已是出了一灘冷汗。
*
楚洛寧回到院子的時候，火正好被撲滅。
在龍星的幫助下，她輕鬆地潛入屋內，並且做了一些裝飾，看起來就像是在火災中倖存下來一樣。
下人都有些吃驚，第一是沒想到楚洛寧沒有逃出去，第二是沒想到方才那麼大的火勢，楚洛寧竟然能夠活下來。但是既然人能夠活下來，總是好的。
楚洛寧裝作虛弱的樣子，“我睡著睡著，就聞到了一股燒焦味，但是門窗被封，我只能躲在一個火沒有燒到的地方等待救援……還好，你們還是來了。”
丫鬟連忙安慰道，“火已經撲滅了，姑娘也可以安心了。”
不得不說，楚洛寧的演技真是有一套。聽到下人的彙報時，楚父的臉都黑了。
他捂著自己脖頸的傷口，隱約地感受到疼痛。
可是就算他再憋悶，楚父也不能往外說。
沒有人會相信他的。
今夜的事，實在太過荒唐。
*
第二天一早，楚父還沒來得及收拾爛攤子，就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許晏殊臉色黑沉，死死地盯著他，“我聽聞，昨日貴府失火了？”
楚父頓時感到已經上好藥的脖頸又開始疼了起來，看著許晏殊臉色不好的那張臉，楚父莫名回想起了昨日楚洛寧對他說的話。
她背後的高人，就是許晏殊。
他寵愛的那個女兒，嫁給了許晏殊兩三年，都沒有讓許晏殊這般過。但是，楚洛寧卻做到了。
楚父道，“一個偏院走水罷了，許公子如何知道的？”
許晏殊挑了挑眉，“偏院？”
許晏殊挑眉的動作與楚洛寧極像，莫名讓楚父感到一陣難受，他不想再與許晏殊多扯，連忙道，“楚洛寧在新安排的院落裡，她沒事，你想看的話就去看她吧。”
楚父這次算是怕了。
他怕楚洛寧瘋起來真的毫不留情地割斷他的頸動脈，畢竟昨日楚洛寧的表情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許晏殊也不欲與楚父多作糾纏，當機立斷地就跟著丫鬟一起去了楚洛寧的院落。
楚洛寧倒是顯得悠悠哉哉，看到許晏殊來以後，她還朝他揮了揮手，心情看起來很好的樣子。
“昨天走水的事情？沒事，龍辰很給力的，在我受到傷害前，他就趕到了。如果沒有他，我今日說不定就身首異處了，連遺產的分配權都沒劃分好，我怎麼可能死呢？”
許晏殊：……
他臉色很不好，直直地盯著楚洛寧。
楚洛寧就算再遲鈍，也該察覺出來他生氣的事情了。
楚洛寧不由坐直了身，試圖轉移話題，“昨日真是沒有任何防備——不過，事發之後，我就去拷問了一番我的那位父親，他說，是英國公世子想要殺我。”
“……英國公世子？”許晏殊皺緊了眉。
楚洛寧道，“我反正是沒聽過這個名字的，你知道這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許晏殊道，“手段厲害且狠絕，陛下跟前的寵臣。過不了多久，他大概就要成為英國公了。”
楚洛寧驚訝道，“這麼厲害？他還是太子那一派的人。”
“太子？”許晏殊似乎也有些驚訝，“皇上就算了，那個人不像是甘願屈居於太子之下的人。”
楚洛寧道，“其實我覺得還是有點奇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與他又沒有過節。就算陛下現在將太子放出來，他應該都沒有那麼想要讓我死。”
許晏殊把龍星叫了過來，“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龍星悄悄地打量了許晏殊一眼，依照他豐富的經驗，主子這樣的反應一定是生氣了——並且怒氣程度還很高。
他開口道，“昨夜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樣，但是半夜卻有些不對勁。楚姑娘所在的屋子內傳來奇怪的動靜，屬下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便來看了一眼，就發現一個黑衣人正打算將下刀，屬下就慌忙阻止了。那人與我打鬥了一會兒，見我實在難纏，便乾脆打翻了燭臺，又一熘煙地跑走。屬下顧及到楚姑娘的安全，慌忙迴護，叫醒了楚姑娘。”
許晏殊道，“你這次做得很好，可以回府領賞。”
龍星道，“謝少爺。”
楚洛寧思索道，“看來，這個所謂的黑衣人就是英國公世子派來的。但是，我還有一個想不通的點——”
許晏殊問道，“是什麼？”
楚洛寧道，“太子殿下之前應該只是想佔有我，至於那天之後的事情……看皇后的反應，至少說明太子並沒有意識到一切都是我們所為，否則皇后的態度應該會再堅決一些。至少，他也沒有時間讓他的黨派來殺我……可是……”
許晏殊不知想到了什麼，“確實。英國公世子此人……不簡單。”
楚洛寧不由疑惑。
許晏殊道，“簡單來說，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不信那樣一個人願意聽從太子差遣，至少是梁少帝或是皇后才有本事讓他產生臣服的情緒。這次的事情，我總覺得應該是他的自作主張。”
太子有幾斤幾兩，這都是他們共同知道的事情。
*
英國公世子，並不是什麼好對付的物件。
許晏殊便是再氣，也只好先按捺下來，打算尋機試探一下英國公世子。
何況，許晏殊知道內幕消息——英國公前日在府中嚥氣，那人再過不久，就要成為英國公了。
不是許晏殊陰謀論，實在是因為以前英國公世子的手段太過斐然，讓他不得不懷疑。
楚府畢竟不是許府，許晏殊便是再捨不得楚洛寧，但是還是不得不告別。
楚父望著許晏殊的身影，心中暗道，你都在裡面待一天了，現在才想著告別，難道就這麼捨不得楚洛寧？
但是他卻沒有提這點，目送著許晏殊出了府。
想到楚洛寧那般囂張的底氣有很大一部分就來源於許晏殊，楚父不由得更加心塞了。
不過心塞也沒用。
楚洛寧甚至還在楚府裡住著呢。
*
楚父現在是完全不敢惹楚洛寧了，但楚父卻忘記了他的夫人完全不知道這一點。
看到房嬤嬤出現在自己門口的時候，楚洛寧還是感到頗為震驚的。
房嬤嬤不屑地看著楚洛寧，“不是奴婢說，真當自己是野丫頭了？幾天不歸家，跑去野男人家廝混，楚家可沒有你這麼髒的婊/子。歸家了，也不知道向夫人問安。你的存在，簡直令楚家蒙羞！夫人當初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賤種出來？”
楚洛寧看著房嬤嬤，表情毫無波瀾。
她和房嬤嬤對視了很久，驀地，楚洛寧就笑了。
“我覺得吧，你說得很有道理。”楚洛寧道。
房嬤嬤像見了鬼一樣看著楚洛寧。
楚洛寧接著說道，“所以呢，我決定了——就不讓你們楚家蒙羞了。”
認祖歸宗，本來就是權宜之計。
之前那樣的情況，她繼續那麼待著，反而苦於無法破局，只有改變了自己周遭的環境，才有可能趁機尋到破局方法。更何況，來到楚家後，她完全可以利用楚父和楚夫人知道更多的資訊。最後，也確實如楚洛寧所想的那樣也就是了。
“洛魚，收拾東西——”楚洛寧提高了一些音量。
房嬤嬤不可思議道，“你瘋啦？”
“我自然是沒瘋的。”楚洛寧說道，“既然楚家視我為婊.子，那麼我就不做楚家的姑娘啦。”
房嬤嬤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太過震驚還是沒反應過來。
楚洛寧也不去管房嬤嬤，笑眯眯地對洛魚說道，“洛魚，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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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魚用力地點了點頭，“是！”
楚洛寧本來認祖歸宗的目的就不純。
現在目的已經達到，楚家也失去了利用價值，她不要這層身份也罷。
這層身份，對她來說也是桎梏。
楚家也不配擁有她這麼優秀的女兒。
要收拾的東西不多，因此在兩刻鐘以後，洛魚就收拾好了全部家當。
楚洛寧唇邊帶著笑，走到房嬤嬤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你以為，我是真心想要認祖歸宗的麼？”
她將一錠金子放入房嬤嬤的手中。
楚洛寧知道，對於房嬤嬤來說，一年的俸祿都不值一錠金子。
但是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一錠金子已經是一件很平常的物件了。
她目露嘲諷，“房嬤嬤，偶爾也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若不是因為意外捲入了某些紛爭，需要楚家替我擋一擋——你覺得，楚家何德何能讓我認祖歸宗？你口中的婊/子，可是被陛下都親口誇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