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怒的馬伝撥打了方卓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Sorry，the subscriber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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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怒的馬伝掛掉了電話，正在通話中！
他稍稍冷靜，整件事的脈絡迅速的在心頭繞了一圈，一個頗為關鍵的點出現在心頭，孫同宇是去年才正式離職的，到今天也就堪堪一年。
以及，孫同宇趁著B2B這邊的事件做了多少工作？
馬伝皺眉，這一次的黑名單事件會帶來一定的陣痛，這個時候的孫同宇……
孫同宇這人毫無疑問的有才華，但涉及到淘寶不同戰略的規劃，再有才華也沒法繼續讓他掌管淘寶。
馬伝對於這一點是有些遺憾的。
不過，一個人的才華要和時代浪潮、平臺發展結合在一起才能最大化的發揮出來，離去之後的孫同宇已經不太映入他的眼簾。
但是，方卓趁著這個時候把孫同宇撈回去……
姓方的真是沒完沒了！
馬伝一念及此，剛剛回落的情緒又升了起來，腦海中浮現了在西湖湖畔時姓方的那張笑臉，何其可惡！
他重新按了第二遍撥打，依舊是正在通話。
馬伝倒是能理解大家的繁忙程度，自己也是經常電話打不停，不過，在他就要放下手機的時候，忽然心裡莫名一動，用手機上的易信撥了過去。
十秒鐘，通了！
糙！
“方卓，你為什麼不接電話！”馬伝的怒氣再上一個層次。
方卓莫名其妙的說道：“我這不是接了嗎？”
“你手機號呢？”馬伝指的是這個。
“哪個手機號？可能是秘書在聊工作，你下次直接用易信打。”方卓詳細的解釋道，“馬總，基本上我這個易信都是我自己在用的，像其他的手機號，有時候讓秘書交代工作，包括國外市場的一些業務，你知道的，有時差……”
“行了行了，方卓，你有意思嗎？”馬伝聽著一串話撲面而來，把通話糾回重點，“你什麼人不用，非要用從我這裡出去的人是吧？你這個人現在是一點都不講究了？”
方卓眉頭一皺，不會這麼巧吧：“你說的是？”
馬伝一點圈子都不想兜：“你為什麼用孫同宇？”
方卓“哦”了一聲，答道：“圖個吉利。”
馬伝：“嗯？”
“他不是財神嗎？”方卓娓娓道來，“當年你帶他來申城，我就覺得他這個花名有意思，更何況，他也挺有才華，馬總，我不明白了，你什麼意思？人家都離職了，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財神，吉利！
“是誰管的太寬了？”馬伝詰問，“跑來我這邊說企業文化的是你方總吧？”
“難道我推崇你公司的文化還錯了？天底下怎麼還有這樣的道理？”方卓說道，“不識好人心！”
馬伝怒道：“是假推崇還是真詆譭？”
方卓剛要回答，忽然發現馬總給的兩個選項都不對。
他頓了幾秒，說道：“這樣，馬總，咱們都冷靜冷靜，我知道你們公司的這個事，但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啊，再說了，公司文化沒和實際情況匹配上，這能怪我嗎？”
“是不想看到還是彈冠相慶？”馬伝再問，“方卓，我們心裡都清楚就不要遮遮掩掩的了，黑名單事件出來，好，你想攪合，我認下來了，這是公司裡內部確實有情況，我沒想到，你現在還繼續搞動作。”
方卓覺得這次好歹是有正確選項了，他問道：“馬總，你所謂的繼續搞動作就是指一個從阿里出來的人不能來易科是吧？等下，我給底下打個電話。”
馬伝：“打什麼電話？”
“問問易科是不是和阿里簽訂了HR同盟，但凡是你們出來的，我們都不能用。”方卓說道。
“孫同宇是一回事？之前你的陳維祥，我沒說看到你們有情況之後就吆喝，陳總，來我這邊，陳總，我給你待遇，你幫我挖易科的人吧？”馬伝質問。
方卓不得不指出一點：“馬總，那又是另一碼事了，陳維祥是你想吆喝也吆喝不到，他是查明了違法。”
“那我等他出來，再把他拉來我這！”馬伝提高聲音，“這樣行嗎？”
方卓斷然拒絕：“不行！”
“為什麼不行！”馬伝一聲比一聲高。
方卓斬釘截鐵的說道：“他的行為嚴重不符合你公司的價值觀！”
馬伝：“……”
他心中的怒意忽然攀不上去了。
馬伝打通電話之後難得的沉默幾秒，然後硬解此題：“你少TMD跟我來這一套！”
方卓的情緒反而上來了：“行行行，你個外星人，我跟你好言好語，你油鹽不進是吧，好好好，都是我，都賴我！”
“那些黑商都是我08年就跑去莆田安排的！”
馬伝聽到這話，下意識覺得是反話，是謬論，心臟還是不由自主的一顫，對面畢竟是姓方的，真就能到這種地步？
方卓還在繼續說：“拿下孫同宇是我開的董事會，幹掉李旭輝是我親手蓋的章，明天我就對媒體說，是我方卓逼著你馬伝斬掉了衛哲！”
馬伝心裡反而緩和了。
“別扯澹了，你TMD，我知道你是什麼人。”
方卓反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
馬伝沒說完：“但我還是沒想到你是什麼都往上招呼，方卓啊方卓，今非昔比，你好歹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家見了你都客客氣氣稱一聲‘方總’，媒體上也是華夏商業領袖的往上捧，你是TMD翻臉就不認人，扭頭就上牙咬，你非逼著大家一起幹你是吧？”
方卓對第三個人說了同樣的話：“馬伝，我已經很剋制了。”
馬伝怒極反笑：“那我得謝謝你？”
“我很欣賞中供的這個團隊，你這個翻車是意外。”方卓平鋪直述，“新浪既沒有進行大規模報道，微博也沒有進行大規模傳播，其它媒體能搞起來這事，你得去看企鵝，我也沒有去港股嚷嚷，阿里不行了，阿里不行了，馬伝，我還不夠好嗎？”
從道理上來說，這一刀確實可以戳的更深。
但馬伝實在沒法抹一把血沫子再同意這樣的道理。
他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乾脆的說道：“拉黑了，等競業起訴吧。”
“等等，孫同宇壓根沒來易科。”方卓推翻了上述談話的基礎，挽留自己的社交鏈。
馬伝眉頭一挑，假消息？那這半天說個屁。
“他不會加入易科，他是去米團搞團購了。”方卓說著準確的訊息。
馬伝還是覺得沒什麼好說的：“拉黑了，等競業起訴吧。”
“米團是搞團購的，他離開那會還沒有團購呢，你起訴個屁啊！”方卓說道。
“團購也是電子商務，留給法院看合同。”馬伝冷澹的說道。
“馬伝，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人才流落江湖，我有什麼錯？”方卓忍不住高聲道。
“那你TMD別讓他來挖人啊！”馬伝的聲音也應激的高了起來。
方卓重重的一拍桌子：“我不認可你對中供團隊的處理方式！”
馬伝是真笑了：“你什麼身份，你不認可，你才是B2B的總裁是吧？”
方卓凜然道：“華夏商業領袖！”
這是剛才馬伝說過的話。
“行，到時候開庭讓你這位領袖來當證人，看看怎麼判。”馬伝說道。
“馬總，你何至於此啊。”方卓換了稱呼，“人家孫同宇當初就很慘了，現在再就業不容易，我也說過了，易科壓根不會親自下場搞團購，我就是欣賞有才華的人而已。”
“你欣賞有用，那還要合同幹什麼？還要法律幹什麼？”馬伝不屑，“易科不做團購？你的話才能信？照章辦事，拉黑了。”
他這次直接掛掉了通話。
然後開始找易信上的拉黑，準備拉黑完就解除安裝這軟體。
這時，對話方塊上收到了一條來自方卓的新訊息。
馬伝的手指已經觸及到螢幕，忽然又收了回來。
——我有非金融機構支付服務管理辦法的最新消息。
這個資訊有些繞口。
馬伝卻一遍就讀明白了。
他默唸幾遍，略一沉吟，重新撥打易信的語音通話。
兩秒就通。
馬伝沒說話。
方卓也沒說話。
氣氛有些微妙。
還是馬伝主動打破安靜：“方總，你什麼意思？”
“我非常不認同黑名單事件裡你們的處理方式。”方卓重申了自己的觀點。
馬伝平和的說道：“每個人的位置不一樣，我們的角度不一樣，你做易科，難道什麼事都順著心意來？總歸是有難處和衡量的。”
方卓定性道：“馬總，我認為這是小範圍的管理失職，而不是整個中供的管理體系真正失效了。”
“方總，你好好搞你的易科，和我爭這些幹什麼？”馬伝有些無奈，老說這個有什麼意思。
“我這人就喜歡說個明白，這還是咱們私底下說，我還沒對媒體喊呢，新浪那邊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一直沒答應採訪。”方卓說道。
馬伝相信姓方的能幹出來這事。
他皺眉不語。
片刻之後，馬伝見方卓真的不接著往下說，只好斟酌道：“到底是管理失職，還是體系失效，我們內部會討論的。”
方卓嘆了口氣，討論什麼呢，都處置過了。
他又說道：“馬總，不是我說你，孫同宇都離職了，你又給我打電話，又要搞競業起訴，你跟一個離職的計較啥？”
“我不是非跟他計較，是你易科揮起鋤頭挖人，誰心裡沒想法？方總，你再說一次，你易科是真不下場搞團購？”馬伝有耐心解釋了。
“真的不，易科只圍繞核心業務來做事，其它的頂多搞搞投資。”方卓說道，“我還是希望易科能精而強，而不是雜而大。”
馬伝小小的討論道：“你那個YMS做生態都是要搞投資了？”
“投不投資其實取決於外面的公司需不需要，如果它們不需要，易科也不會投資的，就是以使用者需求來確認合作接入。”方卓認真的說道。
兩人討論了幾句組織和業務模式的利弊，沒了高聲和怒氣，還算和氣。
“關於孫同宇這個事……”馬伝重回矛盾點。
方卓勸解道：“馬總，人家孫同宇跟著你幹了這麼多年，我糙，那是應該配享太廟的，結果你給人幹出去了，還要競業，你說說，這是不是失人心？”
馬伝沉吟，也有道理。
方卓苦口婆心：“他又不是到易科，就是去搞團購，還不一定搞的怎麼樣，至於喊打喊殺嗎？這樣，你不是說他挖你的人嗎？我找他說說，堅決不給你阿里在職的打電話，怎麼樣？”
馬伝皺眉道：“剛才我看你說什麼非金融機構支付。”
“快出爐了，差不多下個月。”方卓輕巧的說道，“現在的支付寶肯定拿不到牌照。”
馬伝心跳快速了：“這麼確定？”
“肯定的啊，我確切的告訴你，必須全內資。”方卓說的是真實情況。
馬伝其實聽到的風聲也是這樣，從邏輯上說，也應該這樣。
現在聽方總這麼一說，除了進一步落實，他也有些擔心姓方的從中作梗，到時候輿論又變得被動。
馬伝心中念頭轉了一會，這個才是大事。
“我還有個很明確的訊息。”方卓說道。
馬伝靜待下文。
方卓忽然換了話題：“剛才說到哪了，哦對，配享太廟，你那廟大，人家現在換個小廟，你還趕盡殺絕，這可不是風清揚那種風範啊，馬總！”
“易科不做團購，團購是新興賽道，不挖阿里在職員工。”
“馬總，給人家一條生路吧。”
方卓擺明要素。
馬伝嘆了口氣：“我也只是氣話，你以為我真會起訴孫同宇啊。”
方卓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笑道：“馬總，我就不尋求對媒體正名了，咱私底下，我得說，中供的管理體系是沒有失效的。”
“我要從集團角度出發。”馬伝委婉的說道。
“哎，都不容易，嗯，迴避限制的VIE結構肯定是不行的。”方卓半句半句的說道。
馬伝聽了這話，陷入沉思，這裡面的文章……
他剛想了幾秒，忽然聽到電話裡傳來幾聲有點遠的咳嗽。
馬伝警覺：“方總，你旁邊還有別人？”
“嗯……”方卓遲疑。
“是誰？”馬伝不滿，隨即念頭轉動，惡意揣摩，大膽猜測，“不會是孫同宇吧？”
他提高聲音：“孫同宇？孫同宇？”
旁邊的衛哲聽到前BOSS喊著前同事的名字，尷尬的不敢出聲。
“你想什麼呢？你想孫同宇想瘋了啊，怎麼可能現在在我這。”方卓無奈，“是我秘書。”
劉宗宏趕緊湊近道：“方總，給你手機，電話打完了。”
馬伝聽到這個秘書的聲音，略一思考：“方總，一碼歸一碼，我沒想真拿孫同宇怎麼著，我和他共事這麼多年，既然你都那麼說了，我也祝他在團購事業上前程似錦。”
“我替他謝謝你，馬總。”方卓算是解決了一樁事，馬總都祝孫總前程似錦了，孫總一定很欣慰。
馬伝結束通話，看著對話方塊裡的資訊，心裡冒出一個念頭，處理方式真錯了？
但這個念頭轉瞬即逝，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也就不用後悔。
他考慮著外因的存在，打算這兩天就召開B2B的全國區域經理會議，以此來穩定內部的情況。
方卓放下手機，對著衛哲重複了一遍自己對黑名單的定性。
“我還是認為，這是小範圍的管理失職，而不是整個中供的管理體系真正失效了。”
衛哲這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今天過來是順便聊了聊前東家的事件，但沒想這樣聊啊。
他略略沉默，然後說道：“我替他們謝謝方總的關心。”
方卓“嗯”了一聲，今天是有點巧了。
衛哲喝茶潤嗓，雖說事無不可對人言，但下次聯絡方總還是直髮文字好了，不然，方總這個開外音的習慣還是讓人都挺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