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的目的，旨在幫助李智昊豎立獨立完整的人格，並非挑撥兄弟情誼。
所以罔顧事實，過度抹黑敗家姐夫，是斷然不存在的。
甚至為快速打消老李同學心底可能產生的抵觸情緒，小鄭老師還難得實事求是了一把，給缺德姐夫賦予了一個較為中肯，且帶有褒義的評價。
“我承認，我姐夫的確很厲害，可能全世界都沒有比他更厲害的人了。但再厲害還是正常人類，只要是人類，就可能會犯錯...”
“恰嘎瑪。”
發現課程內容與現實情況向左，李智昊苦笑著擺擺手，打斷小家夥對表哥浮皮潦草的見地。
“秀晶啊，這點我必須更正你，我哥不是永遠不會犯錯，而是他有能力把所有人都認為是失誤的事，扭轉成正確的。”
“比如今年五月，3V大華分部蒙受幾百億的鉅額虧損，可結果其實是我哥給其他財團設的圈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簡直就是神啊，神！”
鄭秀晶耷拉著眼皮，面無表情的望著瞬間化身小迷弟李智昊，心底湧上莫大的無力與挫敗。
我說他是人，你非說他是神；我說他一樣會犯錯，你卻說眾人皆醉他獨醒，錯的其實是全世界。
這TM的還怎麼往下聊！
“呀，歐巴能不能理智點，別像被邪教洗腦了一樣。人類都成功登月了，世界上哪有什麼神。”
“No，No，No！”
李智昊微微搖動著食指，竟彷彿他才是老師一般開始旁徵博引。
“電影版《頭文字D》看過沒，裡面有這樣一段話。神以前也是人，不過他做到人做不到的事，所以成了神，我哥就是這樣。”
鄭秀晶咬牙聆聽著對方拽詞，同樣記起了一段鞭辟入裡的名言。
即，永遠不要嘗試與一個蠢貨爭辯，因為他會把你的智商拉低到和他同一水平線，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擊敗你。
眼見李智昊冥頑不靈，循序漸進的課程規劃絲毫不起作用，只好換上了Plan B。
“好吧，或許運動、賺錢、唱歌，我姐夫確實能被稱為神，但連算命都會，是不是太扯淡了。他是道士嗎？”
“沒錯? 我哥確實是道士。而且不僅我哥，我也可以算作半個道士。你忘了？我們是武當派出身啊。”
李智昊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其實他明白，小家夥口中的道士，特指的是寒國社會靠算命為生的神棍，和他們這種修煉者根本不是一碼事。
但職業稱謂畢竟一模一樣? 承認下來也算不得錯。
況且兩個李家的核心成員都十分篤定? 李湛這個道士是真的能預知未來...
“呃...你是怎麼知道我哥會算命的，嫂子告訴你的？這可是核心機密，你可千萬別和外人說。”
鄭秀晶將腦袋靠在車窗上? 藉由玻璃傳遞來的絲絲清涼為即將爆炸的腦血管降溫。
同時暗暗認定? 以李智昊病入膏肓的患症等級，已經基本沒什麼搶救的必要，可以宣佈放棄治療了。
靜默了片刻? 待狂飆的血壓漸漸平復? 才有氣無力的應聲。
“不是? 是溫居那天，V歐尼發現你吹噓的無所不能的神仙表哥和姐夫很像? 所以找我問是不是同一個人。”
“後來聊起來時我才發現? 當初讓公司清退鍾鉉歐巴的，原來是我姐夫，理由竟然是算命得出的結論...怪不得你當初死活不肯說...”
“那個...確實是我哥的意思。”
既然西洋鏡被拆穿，李智昊也便索性承認下來，並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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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金鐘鉉，其實是我操作失誤，找錯人了。我哥要找的，是名字裡不止有金字，還要有人字的人。”
“哦？”
鄭秀晶微微一怔，突然來了興趣，連忙坐直身子。
“那現在找到了麼？”
“不知道...”
視線穿過前擋風玻璃，李智昊遙望著昏黃的街燈，茫然搖搖頭。
“不過憑我哥的本事，應該很容易就能把人找到吧...你如果真好奇，可以去公司查查近期被清退的男練習生...呃...你就當我什都沒說！”
鄭秀晶斜睨著隨口爆出秘辛的李智昊，小臉上寫滿厭棄，煩躁的甩甩手。
“阿拉索，阿拉索。歐巴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沒聽到。不會去公司查，更不會讓我姐夫知道，這下滿意了吧。”
李智昊登時笑逐顏開，並不知死活的給小家夥一個摸頭殺。
“嘿嘿...乖了，不枉費歐巴這麼疼你。”
“滾！給你點臉了是吧？”
鄭秀晶揮手拍開對方的爪子，眼神、語氣簡直與胞姐如出一轍。
只要身邊的親故們沒遭受飛來橫禍，她才懶得理會不相干的陌生人。
而且話又說回來，敗家姐夫損是損了點，但實際上還是很關照她的。
真要說坑，眼前這個傻缺才是一把專門坑她好手。
隨即攤開白白嫩嫩的小手，邊一一細數，邊將一根根指頭折彎。
“先是鍾鉉歐巴、然後泰民歐巴、珉豪歐巴是球賽那天差一點...今天又誤會了Amber。我都有點懷疑歐巴喜歡我了，不然為什麼專喜歡對我身邊的男性親故下手。”
“mo？”
李智昊嚇得一個激靈從座椅上蹦起來，腦袋“砰”的一下撞在車頂棚上。
隨即顧不得感受疼不疼，神情慌張的連連擺手否認道。
“秀晶啊，跟我在一塊兒，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之前不是解釋清楚了麼，那些都是誤會，誤會啊。再說你今年才15，咱倆整整差了7歲，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呀，我只是感覺好巧，開了個玩笑，你那麼激動幹嘛？”
沒來由的，鄭秀晶又感到心氣不順起來。
以為或許是在密閉車廂裡待久了，所以胸口悶得慌。於是推門下車，大口大口的吞吐著冷空氣。
李智昊緊忙提上女孩的包包和禮物跟出來，快步繞過車身，並掬起一臉諂笑。
“哎一古，別生氣麼，都怪歐巴太敏感了。主要還是因為我哥給咱倆算過，說咱倆如果在一起，我絕對被你克死...呃...是克的死死的。”
對於鄭秀晶努力平復心緒而言，這番話簡直比寒風還管用。
萬般無奈湧上心頭，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瘦弱的嬌軀透著無盡的蕭索悲涼。
“唉...歐巴，你已經是成年人了，拜託說話辦事考慮問題能不能也像個成年人一樣，不要張口閉口就是我姐夫如何如何。”
“哪怕他再正確，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能無時無刻依賴他，而且你也完全沒必要怕他怕的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哦！我懂了！”
李智昊拍了下巴掌，佯作驚喜模樣。
“明知誰是對的，還非得堅持個性，這應該就叫叛逆吧！”
見小家夥臉上勃然變色，抬手欲打，又連忙失笑著改口道。
“別激動，別激動，我開玩笑的，你的意思我懂了。對於前一點，我其實已經在慢慢學習了。至於第二點，估計很困難...因為不是單純的害怕，而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歐巴別找理由了，怕就是怕，還敬畏，說的倒是怪好聽的。”
鄭秀晶小嘴一撇，不屑的甩甩手，認為對方是在死要面子。
“缺德姐夫和鄭西卡簡直一個德行，都是動不動就喜歡述諸武力的型別，有個屁值得敬畏的。”
“哈哈哈...這話估計也就你敢說。”
李智昊大笑著豎起拇指，旋即深吸一口氣，仰起頭呼出一道長長的白霧。
“當年你年紀小，許多事沒參與，所以不清楚。如果不是我哥，小霸王和李氏...或許早就被埋葬在漢城了...”
初見時被誣陷砸了姑母心愛的蘭花，只是讓他見識到了表哥的陰損。
而真正讓他奉對方為人生榜樣，還是因為2000年的那場會談。
相貌傾國傾城的俊美少年，談笑風聲間令商業聯盟瞬間土崩瓦解，一眾寒國財閥俯首稱臣...
“你踢我幹嘛？”
被一腳從入緬懷模式踢回現實，李智昊拍打著屁股上的塵土，哭笑不得的望著控訴別人喜歡暴力，自己也沒好到哪去的熊孩子。
“歐巴活該，早改名叫首爾了，還漢城小霸王，裝什麼逼呢？”
鄭秀晶渾然不覺得自己暴力，自然更不覺得自己雙標。
光呵斥彷彿還嫌不解氣，說著又朝對方小腿踢了兩腳。
“除了依賴、害怕我姐夫，我更看不慣歐巴那副打打殺殺的黑社會習氣。張口閉口就要砸人店，不是鑽石湯勺麼，敢不敢有點上流社會的格調，別讓我跟著一起丟臉。”
“呃...”
李智昊抽抽著僵硬的嘴角，腦子裡沒繞清小家夥跟著丟哪門子的臉，反倒感覺自己被個小屁孩連踢帶踹比較丟臉。
既然丟了臉，就必須找回來，至於方法，他選擇...
“別動，鞋帶開了。”
“哦...”
鄭秀晶不疑有他，隨著李智昊埋下身子，老老實實得原地站好。
然而接下來發現李智昊蹲下後，先扯散開的完好無損的鞋帶，又認認真真重新繫好，不禁又好氣又好像，還有點心悸的想逃跑。
“呀，給女生繫鞋帶，歐巴也是跟我姐夫學的？”
“秀晶啊，我雖然把我哥當做榜樣，但也不是什麼事都要學好嗎？”
“嗯，我看出來了，起碼我姐夫不會傻到在我家門口幫還我歐尼繫鞋帶。眼看我快回家了，還把鞋帶綁的這麼結實，歐巴是pabo嗎？”
“呃...要不我幫你解開？”
“唉...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