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之人的聲音很小，帶著不確定，帶著試探，還有壓抑著的那一絲喜悅。
“張恆死了！”
沉默半晌，終於有人肯定的確信，他興奮的攥緊了拳頭。
所有人看向倒在深坑之中，渾身焦黑，幾乎不成人形的張恆，興奮的歡呼了起來。
“哈哈哈，死了，終於死了！”
“這個怪物，他也終究會死啊！”
“和我九華山作對，當然是必死無疑！”
九華山所有弟子狂歡了起來，很多人甚至流下了眼淚，相擁而泣。
作為修行者，他們很少這麼不矜持，然而這一刻，情緒爆發，卻是根本就按捺不住。
沒有人知道，他們剛才有著多麼大的壓力，看著張恆像是個怪獸一般，始終不曾倒下，他們的心緒被拉扯，揪心到了極致！
如果這個怪物活了下來，那麼在場的人，卻是要死路一條了！
幸好，他死了啊……
所有人都感覺如釋重負。
老者看著弟子們發洩情緒，他也悄然的松了一口氣，如果不是顧忌著身份和體面，他幾乎也想彈冠相慶。
“此子一旦活下來，定然會成為大禍害，有朝一日，只怕是聖地也不能制啊！”
老者感慨說道。
“是啊，還好他死了。”老嫗咳嗽不斷，有血跡在嘴角流出。
他本就受傷，方才施展雷法，更是嚴重超負荷，此刻已經是重傷狀態了。
老者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顫巍巍的摸出一瓶丹藥，倒入口中，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自從成為金丹修士一來，他還是頭一回這麼的狼狽。
想起來，恨意便湧了上來。
“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他了，我要將他挫骨揚灰！”
老者餘怒未消，狠毒的目光看向了深坑之中的“屍體”。
然而，就在他低頭的剎那，卻是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師妹！”
他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
“怎麼了？”老嫗看不見東西，卻感受到了老者話音中的驚恐，頓時也變得不安了起來。
呼……
老者正要解釋，忽然間，一個長長的呼氣聲，在眾人的耳邊響起。
“誰？誰在呼吸？”老嫗質問。
然而沒有人回應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深坑，就像是見了鬼似得，原本臉上的喜悅，此刻卻是一掃而空。
一個殘缺的，焦黑的，渾身是血，幾乎不成人形的人影緩緩爬了起來，他身上處處是傷，氣息無比的微弱，就好像一陣風吹過，都能帶走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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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著這個搖搖欲墜的身影，人們的心中只有恐懼。
“天殺的，他還沒有死！！！”
有人驚呼，聲音中滿是絕望。
剛才如天威一般的雷霆都不能滅殺他嗎？
在眾人震撼到幾乎呆滯的眼神中，張恆往前邁了一步，他抬起頭，唯獨那兩個眸子，依然明亮的讓人恐懼。
張恆深吸一口氣，粗重的呼吸，人人都可以聽見，與此同時，他又往前邁出了一步。
這一步踏出，空氣彷彿都變得沉重了起來，很多膽小的人，直接癱軟在地，甚至無法站起。
全場死寂無聲。
“可惜，就差一點點，你們就可以殺我了。”張恆淡淡開口，目光掠過兩個老家夥。
“你，你，你……”
老嫗嘴唇顫抖，連連咳血，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怪物，怪物……”
老者喃喃，完全絕望。
別說是見了，就是聽都沒有聽說過啊，居然這樣子都沒有把張恆殺死！
事實上，正如張恆所說，只差一點點，張恆就真的要沒命了。
九華山的金丹修士，與江家的老祖，烈火真人，都要不同，他們底蘊深厚，術法驚人，更有祖上傳下來的神霄雷符，就是一般的金丹中期面對二人，只怕是也要沒命。
張恆以一敵二，險些也著了道，若不是他信念堅定，沒有絲毫動搖，說不定還真就沒命了。
堅韌，毅力，自信，這三點，讓張恆扛過劫難，並且變得愈發強大！
不滅體第一層，已經完全修成，並且朝著第二層，邁開了堅定的一大步！
“怪物，他絕對是一個怪物！”
“世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怪不得都說不可以得罪東州張屠夫……”
九華山眾弟子絕望哀鳴，哪怕是張恆現在看起來狼狽到了極致，搖搖欲墜，可是他們依然生不出半點的抵抗之情。
別說是他們了，就是兩個金丹師叔，此刻也已經心態大變，只感覺到了絕望。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情形，明明張恆看起來很慘，很悲劇，可是他們二人卻偏偏生不出絲毫的動手之念，反倒是覺得，自己要大禍臨頭了。
這說明了什麼呢？他們的膽氣，已經徹底喪失了。
“你們可以死了。”
張恆目光平靜，掠過二人。
他心生殺念，九華山的人，一個不留，全部殺死。
但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忽然之間，傳來了一個陰森的聲音。
“張先生，你想要在非域殺人，或許敢問問我們的意見！”
話音剛剛落下，便有數道人影從空中飛來。
張恆一眼望去，卻是有足足五個人。
“你也敢出現在我面前？”張恆似笑非笑的看著來人。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迪迪埃祭祀。
“張先生的實力，我當然是知道的，不過呢，你只有一個人，又剛剛經歷過大戰，如何能是我們的對手。”迪迪埃祭祀得意的大笑，他謙卑的衝著後面的四人鞠躬：“此人就是炎夏的張恆。”
“化成灰我也認識他！”
一個手持權杖的白髮老者往前走了一步，他藍色的眼眸之中滿是恨意。
光明教廷的教皇！
正是張恆，之前毀掉了聖山，拆了大半個教廷，更是把他逼到了天使降臨，損失了一半魂魄的地步！
對於張恆的恨，早就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層次。
“就是你，殺了我血族公爵吧！”
另一個長相優雅，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身材高大，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就像是十七世紀的意國貴族一樣。
“血族親王？”張恆眉頭一挑。
“你很聰明。”中年男子冷笑了一聲：“記住我的名字，威廉，德古拉！”
“原來是血族，弗拉德家族，還有教皇一起出手啊。”張恆點了點頭，卻是看向另外一個身材魁梧，如同一座肉山般的男子：“你就是桑頓家族的狼神了吧？”
狼神，狼人的首領，身高超過兩米，胳膊的肌肉足有普通人的大腿那麼粗。
“是我。”狼神甕聲甕氣的回答。
“最後一位，弗拉德家族的大祭司？”張恆看向最後一個身材矮小，渾身縈繞著陰森氣息的老者。
“不錯。”大祭司裂開嘴，露出一口大黃牙，眼眸之中閃爍著幽幽鬼火：“來自炎夏的強者啊，我對你的頭骨很感興趣，你死之後，我要摘下你的頭骨，作為我寶貴的收藏……”
聞言，張恆不僅沒有恐慌，反而笑了。
“你們真的以為吃定我了嗎？”
毫無徵兆的，一根根烏黑濃密的頭髮，從他的腦袋上長了出來，他呼吸之間，方圓數百裡的靈氣都湧動而來，匯入到了他的身體之中，他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貪婪的吞噬著所有的靈氣，眨眼之間，他背後形成的靈氣漩渦，已經如同風暴一般。
他的手臂，大腿，皮肉，臉頰……所有焦黑，裂開的地方，都重新的生長，一粒粒肉芽長出，變成了白皙的肌膚，到最後，他渾身上下，幾乎猶如白玉一般，不僅沒有任何傷痕，反而更顯得出塵了。
而在皮肉之下，他的骨骼，則是不斷的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舊的骨骼，直接崩碎，新生的骨骼蛻變而出，原本的些許土黃色，全部消散，新生的骨骼，晶瑩剔透，如同琉璃。
儲物戒之中，飛出一件完好的衣物，落在張恆的身上。
他揹著雙手，眼眸燦若繁星。
“我早就料到你們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