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米嘉說。
“行了行了。”伊南娜說，“你要不要申請創業基金？”
“創業基金？”米嘉問。
“你也是應屆大學生，創業當然可以申請創業基金。”伊南娜說，“創業基金一推出，申請的資料就把負責的辦公室給塞滿了。僧多粥少，很難申請的。”
“那就算了吧。”米嘉說。
“不過我家有門路。”伊南娜說，“可以幫你試試看，成功機率應該有五六成。要是成功了，你手裡有五十萬的話，要包廣告牌肯定會容易很多吧。”
可米嘉並不想包其他廣告牌，他根本不認識其他大樓的人，不知道人家的實際情況，要他一個個跑過去承包廣告牌不是開玩笑嗎。他哪裡知道用什麼價格包下來能賺錢，超過哪一條線就會虧本？
“錢太多了有時候也不是好事。”米嘉說，又不是白送錢，貸款可是要給利息的。
“可是沒錢就什麼事都辦不成，你沒有錢只能一個個去談預交，這要多少時間才能談下來一棟樓。”伊南娜說。
“慢一點就穩一點。”米嘉說，“這五十萬並不是送的，貸款要給利息的，揹著這麼一大筆債務，壓力太大。”
“你想什麼呢！”伊南娜睜大了眼睛，“現代企業哪有不背債務的，大家都是借錢維持日常運作的。能借到錢是本事，借不到錢的企業離倒閉不遠。”
“可是欠這麼多錢要還一輩子嗎？”米嘉說，“一個月打工的收入我就算是五千塊把，一年不過是六萬塊，十年也才六十萬。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還錢？為什麼要還？”伊南娜說。
“欠了錢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不想還錢，人家告到法院，會把你所有的財產都拿去拍賣的。”米嘉說。
“誰讓你用自己的名義借錢了？”伊南娜說，“用公司名義借啊，專案是公司的，借錢當然也是公司借。有限責任公司嘛，欠了錢頂多是公司破產，沒收了你在公司的股份，其他財產都動不了。”
“有限責任公司。”米嘉想笑，是啊，寵物店虧本破產關門，伊南娜本人可能一點損失都沒有，相信她的米嘉把房子和一切都賠了進去。
“你用自己的自然人身份來籤合同，這很不安全。”伊南娜指著合同上面的簽名說。
“是啊，很不安全。”米嘉說。
“建個公司又用不了多少錢。”伊南娜說，“找個靠譜的代理，只要幾百塊。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去跑，一百塊都不到。不過有一點要注意，注冊資金不要填太大，雖然不用實際出資，但如果公司破產的話，法院要追未繳納的注冊資金來給公司還債的。”
“你真清楚。”米嘉諷刺說。
“找個靠譜律師問問就什麼都清楚了，你需要律師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你知道楊一律師所嗎？我們龍津在民事方面最好的律師所，不用找楊一，他太貴，找他下面具體幹活的，便宜很多，質量是一樣的。反正你去找楊一，他也是交給下面的律師來做。我們的生意太小，他不會親自幹的。”伊南娜並沒有察覺到米嘉的語氣不對。
“沒必要。”米嘉說。
“法律上很多事情你自己看書也一樣，不過萬一有什麼疏漏呢？還是找個專業的律師做顧問比較好。”伊南娜說。
“公司破產，也許你沒事，沒損失，其他同學投入的錢呢？”米嘉說。
“如果寵物店成功了，他們的錢就是成功的投資。”伊南娜說。
“寵物店沒成功破產了呢？”米嘉步步緊逼。
“那他們的投資算是失敗了，這世界什麼生意都有風險，沒有包賺錢的。”伊南娜說。
“他們用的也許是家裡最後的積蓄。”米嘉說。
“誰會這麼笨把最後的積蓄投入到剛畢業大學生的創業裡面去，投進來創業的肯定都是閒錢。”伊南娜說。
有的，比如米嘉，他就是這麼笨。
“如果真的沒成功，我會儘量還錢的，在破產之前先弄一筆錢出來把他們的投入還了。要是不夠以後再慢慢想辦法，只要人還在，幾萬塊錢能有多難。”伊南娜說。
這是在騙人吧？米嘉看著伊南娜，似乎……不是在騙人。她的眼神和兩年之後不同。以前米嘉分辨不出來，經歷過那麼多之後他已經能夠分辨了。
也就是說，伊南娜這時候還是真心想把寵物店做好，只是因為沒能成功，才變成兩年後那個樣子？也許他應該原諒伊南娜，幫她避免落到那些坑裡。
但也許是米嘉看錯了，也許伊南娜從一開始就是騙子。除了米嘉，她還騙了很多人。米嘉是個宅男，沒有點看穿人心的技能樹，根本分不出真情假意。
“你在聽我說話嗎？”伊南娜對米嘉神遊天外很不滿意。
“在聽。”米嘉回過神來。
“剛才說到哪裡了？你一打岔我都忘了。”伊南娜說，“還是從頭說吧，你也可以申請創業基金，這裡面有個訣竅。普通人去申請的話很難，各種資質要求很麻煩。我父親有個朋友是專門做這個的，在政府銀行都有關係，申請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你的條件不錯，找他幫忙應該會答應。”
“你父親的朋友？”米嘉上一次可沒聽說過這麼個角色，“他肯定不是白幫忙的吧？”
“當然不是。”伊南娜說，“他自己生意做得很大，經常需要借錢。現在要從銀行借錢很困難，從社會借錢利息太高，所以可能會借用我們的額度。所有檔案他自己解決，利息也會照付，我們自己需要用錢的時候提前跟他說一聲。”
“意思就是說他拿著創業基金給我們的額度從銀行低息貸款自己用。”米嘉說。
“關係就是生產力，有時候是第一生產力。你見過誰沒關係可以從銀行借出幾十萬的？”伊南娜說，“我們自己沒關係，或者關係不夠硬，借不到錢。別人有關係，但是沒專案，也借不到錢。那就大家合作唄。不合作大家都沒錢，合作大家都有錢。那些錢還在，只是大家輪流用。”
“所以你才要引入那麼多同學一起做，因為錢其實不在你手上，想要用錢還得看別人方不方便。”米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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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要用錢也得做好計劃從銀行借出來啊，沒什麼不同。”伊南娜說。
這當然不同，銀行有很多錢，還有國家保底，伊南娜父親的朋友第一錢不可能比銀行多，第二也沒有國家保底。上一回寵物店破產，也許並不全部都是伊南娜的責任，也許還有這個父親的朋友在裡面充當幕後黑手。
伊南娜找米嘉借錢，借到六十萬之後立即就轉走了，沒有在寵物店的公帳停留，沒有用於寵物店的運營。本來米嘉以為伊南娜是存心騙錢，現在看來，也許騙錢的不是伊南娜。
要不要去見見伊南娜這個父親的朋友？見了又能怎麼樣，難道米嘉能說服伊南娜不要透過這人申請基金？這是不可能的。要透過這人申請資金，就要配合他偽造各種資料把錢借出來，要用錢的時候還要看人家給不給，什麼時候給，給多少，這就是財務被人完全控制了。別人要起什麼壞心，伊南娜根本沒法子抵抗。
要不還是按照原來的想法，和伊南娜一刀兩斷，相忘於江湖，這樣省心省力。
“你父親那個朋友是做什麼的？”米嘉問。
“做生意的，他很早就出來做生意了，經常跑京城省城，還要出國，很忙的。別人要見他很難。我幫你約吧，可能要兩三天。你先寫個好看點的計劃書，到時候帶過去。我把我申請的資料給你做模板吧，不要照抄啊。”伊南娜說。
“好吧。”米嘉決定去見一見，就算沒用也好。
“帶我去看看你那個廣告牌啊。”伊南娜說。
“你想看的話……”米嘉說。
這時候伊南娜的手機響了，她低頭一看，“啊，是劉叔叔！”
“你有事的話先忙吧，不用管我。”米嘉松了一口氣。
“劉叔叔就是我說那個我父親的朋友！”伊南娜說著接了電話，“我看看他是要幹什麼。喂？劉叔叔啊，我不在家裡，在外頭……在市中心，和我朋友在一起。”
那邊說了什麼，米嘉忍不住豎起耳朵，可還是聽不清。
“哦，哦，哦……”伊南娜連聲答應，“去你辦公室是不是？好的，我馬上過去，我帶我朋友一起去哈。我朋友也在創業呢，他的專案很好的。我到了再跟你說吧。”
說完伊南娜關上電話，拉著米嘉就走，“劉叔叔剛好有空，我們趕快過去跟他說你的事！”
“啊？”米嘉下意識的就想拒絕，“什麼都沒準備呢。”
“能說就行，主要是看人，隨機應變就行。”伊南娜說。
隨機應什麼變啊，米嘉個宅男哪裡來的什麼隨機應變的能力。反正也不是真的要去申請基金，只是去看看劉叔叔究竟是什麼人。雖然說看了可能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