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實在是太冷了，米嘉只好坐起來穿衣服。要是在城裡，肯定開暖氣，就算不蓋被子也沒問題。
窗外一片黑色，什麼都看不清。要做養豬場，其實也不容易，得整天呆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
上班伺候豬，下班玩遊戲，既不能逛街，也不能點外賣，網購倒是可以，得等郵遞員隔幾天一起送過來。
如果還有危險的話，那還有誰肯來幹活。等養豬場建成，外面肯定會建一圈圍牆，但如果是豹子的話，圍牆事攔不住的，很容易就翻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眼睛適應一些了，可以看到黑暗中山巒層層疊疊，似乎無窮無盡。這麼大的山裡，活著一兩頭老虎或者豹子，應該也不是沒法想象的吧。
其實米嘉和老虎無親無故，要是多了老虎，對米嘉還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呢。
米嘉從來都沒有見過真的老虎，只在電視上看過。他也從來都沒想過要在野外看真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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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有老虎的話，說明龍津的生態還是可以恢復的，還是和以前一樣。老虎已經徹底絕種，那就永遠都回不去從前了。
生生世世，永永遠遠，米嘉和他的後代，都永遠看不到老虎呼嘯山林。
以前米嘉是不會考慮這種事的，只要自己過得好，管它老虎幹什麼。可是今天要結婚了，結婚就想到要生孩子，就想到子孫後代。
整個人的思考方式，好像完全不同了一樣。
“這麼早你就起來了？”戰蘭睜開眼，看到米嘉在床邊，“看到老虎了？”
“沒有。”米嘉說。
“那還不趕緊回來睡覺！才幾點啊。”戰蘭說。
“如果真的有老虎的話，你不覺得很激動嗎？”米嘉說。
“激動什麼？”戰蘭問。
“就是野外還有老虎啊，不是很讓人激動嗎？老虎還沒有滅絕，在山裡跳躍。”米嘉說。
“跳個鬼啊跳，動物園裡面大把老虎。”戰蘭說。
“那不一樣。”米嘉說。
“有什麼不一樣的。”戰蘭說，“真有老虎才糟了呢，豬都很膽小，跑進一隻老虎可能嚇死幾百頭豬。”
“要不我們在場裡養多點狗，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放狗。”米嘉說。
“場裡肯定要養狗，可是不能養太多。狗也是致病原，也可能傳播疾病。別說這個了，趕緊睡覺。結婚要拍照的，你不好好睡覺，頂著兩個黑眼圈，像什麼樣。”戰蘭說。
米嘉只好上床，閉上眼睛，本來以為睡不著，可是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嘉哥！嘉哥！”外面米大力的聲音傳過來。
“幹什麼？”米嘉起床，開了門讓米大力進來。
米大力舉起一隻巨大的豬頭說，“嘉哥你看！”
“這什麼？”米嘉問。
“我們在半路上發現的野豬殘骸！找幾個老人看過了，都說是猛獸吃剩下。我趕緊過來看看這邊有沒有出事，聽工人說你在。”米大力說。
“猛獸？”米嘉頓時來了精神，仔細一看那個野豬頭，覺得有點眼熟，拿出手機開啟一看，“這不就是我昨天看到的那個。”
“昨天？”米大力問。
“我昨天晚上過來這邊的時候發現有個什麼東西再吃這頭野豬。”米嘉把照片給米大力看。
“這照片拍得太糊了，看不出是什麼。”米大力說。
“老人怎麼說？”米嘉問。
“他們說好久沒見到了，也不知道是什麼。”米大力說，“可能是野豬或者狼，也可能是……豹子。”
“豹子啊。”米嘉說，“會不會是老虎呢？”
“老虎？”米大力一愣，“不可能吧，怎麼會有老虎呢。”
“我看這動靜不像是野豬，也不像是狼……我們這邊有狼的？”米嘉問。
“不知道，有好多人說見過狼，可我從來沒碰到過。有好機會說是狼，我們打豬隊全副武裝跑過去，發現是人家的獵狗。”米大力說。
“農村散養貓狗的人太多了。”米嘉說。
大橋村小坑村這邊還喜歡養獵狗，種又不純，很多和德牧之類的雜交獵狗，遠遠看著和狼差不多。
“你把照片給老人們看看。”米嘉把照片發過去。
很多老人在幾十年前都是真打過狼和豹子的，他們看到照片也許能認出來。
“好。”米大力接受了照片，“我要吧打豬隊的人都動員起來搜山，萬一真是豹子，得抓起來才行。”
“千萬不要打死了。”米嘉說。
“放心，保護動物嘛，打了犯法。”米大力說，“就算打了，我們也絕不會承認。”
這又不是承認不承認的問題。
米嘉說：“小心點啊，要帶狗去的吧？。”
米嘉的意思是帶著狗去可以及早發現危險，萬一真碰上豹子，有狗擋一擋，也好有個緩衝，免得傷人。
米大力卻誤會了，“嘉哥你放心，我帶著你的狗一起去！讓它做狗王！”
米嘉心想什麼我的狗，仔細一回想，才想起來的確有這麼一回事。小坑村的老獵人送了米嘉一隻狗，說是最好的獵狗。
米嘉不懂怎麼養，就交給米大力，和打豬隊其他獵狗養在一起。太久沒訊息，米嘉都把它給忘了。
“那你去吧。”米嘉說。
“那個……嘉哥……”米大力吞吞吐吐的說。
“有話就說。”米嘉沒好氣的說。
“村裡的錢全發下去了，賬戶上都空了。大過年的要把人叫過來幹活，怎麼也得給點獎金。”米大力賠笑說。
原來是要錢，難怪這麼積極跑過來。米嘉沒好氣的說：“行，獎金我來出，每人每天給500塊。”
“謝謝嘉哥！要不是嘉哥，可就難辦了。”米大力說完還站著不動。
“你還有什麼事？”米嘉問。
“那個，我看你這裡建築規模很大。”米大力說，“買鋼筋水泥什麼的，肯定比我們自己買要便宜。過年前嘉哥給大家發了錢，很多人想要修房子。”
“就是想我送點鋼筋水泥是吧？”米嘉說。
“不是送，買，我們出錢買。我們自己買太貴，靠著嘉哥一起買比較便宜。”米大力說。
米嘉是本村人，所以才說要買。要是外面的老闆，這些人就直接來‘借’了，借到手什麼時候還，那可說不定。
借了一萬塊錢的鋼筋水泥，拖拖拉拉幾年還五六千，就當已經還清了。
完事還要罵罵咧咧，明明鋼筋水泥多少多少錢，那家夥賣給我算多少多少錢，佔了我多大的便宜。
這邊農村很多事情都這樣，造成的損失其實不大，可就是讓人噁心難受。
“行，他們要多少，給我登記一下，我給他們優惠價。”米嘉說，“但是我要說清楚，只能自己家建房子用，誰敢倒賣的，以後有什麼錢都不分給他。”
“那肯定不會。先走了啊嘉哥。”米大力說，“這豬頭放這裡吧，嘉哥用滷水煮一煮，肯定好吃。”
米嘉再饞也不至於吃這種東西，對著豬頭各個角度照相，和昨天的照片一起放上網，起個標題叫做：“震驚，龍津深山中竟有這種猛獸！”
當然究竟是什麼猛獸米嘉是不知道的，就是一通胡扯，最後把老虎山拿出來說事，說可能是老虎。
大家一看，全都哈哈大笑：“正龍拍虎才幾年啊，又要出老虎了？”
“華南虎早就滅絕了，還老虎呢。”
“動物園還有，說不定是動物園跑出去的。”
“動物園跑了老虎這得多大的事，早就上新聞了。”
“照片糊的什麼都看不清，也敢拿出來。”
“老虎山就一定有老虎了？老婆餅裡有老婆嗎？煲仔飯裡面有仔嗎？”
“那頭野豬也就是一百來斤的小豬，還用得著老虎。”
米嘉一看也洩氣了，他自己也覺得老虎應該是沒希望了，豹子也不太靠譜，可能是狼，或者還有其他的大型貓科動物。
這頭豬一百斤上下，幾隻狼就能幹掉。要是豬原來就受了傷，那就更容易對付了。
“你怎麼還沒化妝！”戰蘭出來看我米嘉，很是生氣，“還在玩豬頭？”
“不是玩，這就是我昨天看到那個被野獸吃掉的豬。”米嘉趕緊解釋，“你看看這牙印。”
戰蘭過來翻了一下，“這牙印的確是食肉獸，但是個體不大，貓科的話也就是三十斤吧，犬科可能會大一些。”
“說不定是小豹子。”米嘉說。
“多半是野狗。”戰蘭說。
村裡有很多散養的狗，散著散著，很容易就變成野狗了。成群結隊的野狗是很可怕的，而且和野豬天生不對付。
野狗群咬死了一頭野豬來吃，那是很有可能發生的。米嘉只好接受戰蘭的推斷，“不管他了，我們先回城吧。”
“化妝啊！”戰蘭說，“衣服都帶來了沒有？”
米嘉被精心梳洗打扮，洗了臉，做了頭髮，穿上一套西裝。然後還做了眼影，畫了眼線，上了粉，噴了香水。
往鏡子跟前一站，米嘉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了。
“這也太誇張了吧。”米嘉說。
“這算什麼，別廢話，趕緊走。”戰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