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留芳偷偷帶漪晴進宮,並且為難地解釋了一番。
聽著靳留芳的解釋,漪晴也不計較:第一、給皇子看病確實是需要層層篩選、步驟繁瑣,對方說的是實話、自己偷著進來是最快的;第二、我王漪晴的名氣又不需要一個皇子成全,要知道那治療麻風的藥物可就有現成的呢!更不用提之前的石頭記了;第三、想著若是以後和靳留芳有幸湊合成為一對,那這個“小忙”自然還是可以幫的!
“我不在乎那些虛頭巴腦的名氣!咱們先去給‘穆公子’瞧病吧!”漪晴仍以民間稱呼,表明自己不爭名求利的立場、裝作沒聽到穆涯的真實身份。
靳留芳心中松了一口氣。
太醫院裡燈火通明,但卻只有陳平陳院判一人守著,在見著喬裝的漪晴後,便慌忙拜謝道:“這位就是咱們京中奇女子——漪晴小姐啊?!真是年少有為、前途無限!”只不過這一臉的瘤子真嚇人!——進宮了便不能蒙面了、漪晴只能壓地腦袋不讓人瞧見自己的臉。
三個人來不及寒暄,陳院判便領著靳留芳和漪晴繞開宮廷守衛、直奔向三皇子寢殿。
“你們小聲點!漪晴小姐這算是違禁入宮的,可千萬別被發現了!”陳院判一路叮囑著。
映入眼簾的的一排排明黃的建築,紅牆綠瓦、甚是好看,和後世的宮廷比較少了一些硬朗、多了幾分婉約,最為顯眼的御花園的封閉著的角落裡、隱約瞧見幾株榴蓮樹——興許是水土的原因,榴蓮樹長的遠不如空間裡面的枝繁葉茂。
穆辰沒有騙人,他“家”裡真有榴蓮!只是不好吃、不能吃罷了!
來不及細看,就到了金碧輝煌的三皇子寢殿。
靳留芳小聲講著宮內的規矩,特別是三皇子這裡——因其生母是先皇后之故,宮殿較其他皇子明顯富麗堂皇許多,但是規矩也講究許多!
三人趁著眾人不注意,混進太醫群裡,面朝下、俯身深跪。
太后娘娘和皇帝同在,正在訊問太醫們的看法。
“不是說沒問題、沒問題嗎?怎麼好端端的燒了起來!這下一步怎麼辦?!”說話的是皇帝。
太后在一旁抿著眼淚,道:“周院使,你是太醫院首領,你給哀家說說!這好端端的孩子……怎麼就……”
周正印不住地磕頭,他也瞧過靳留芳的記錄,各項工作都很完善,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三皇子穆涯眼睛周圍的膿液,眾人急的汗如鬥大!
“靳留芳呢!還在太醫院裡熬藥嗎?!”皇帝發了脾氣,“還有那陳平!治不好就提頭來見!”
周正印及眾太醫不敢接話,陳平師徒兩人也只得深深地躲起來、生怕撞到火頭上……一直待到眾人離開,此二人才敢勉強抬起身子。
“漪晴小姐!這下全看您的了!”
太醫院是輪班制,本身就到了他二人的時間——皇帝和太后來這才驚動了眾太醫集體挨訓。
陳平作為院判慌忙打發掉眾人、只剩他和靳留芳兩人後,這才帶著漪晴檢查穆涯。
穆涯顏口緊閉、面色蠟黃,漪晴一手抵其胸部以固定上身,另一手將其頭抬起,先向兩側輕輕轉動,然後再將頭部向前屈曲。——該專案又叫頸項強直檢查:正常時,頸部柔軟、活動自如、並可使下頦抵達胸部,而且抬頭時下肢不動;若抬頭時病人頸項僵硬且有抵抗感,不能使下頜觸及胸部,此即為項強直。
這個檢查陽性算是提示了有腦膜炎的可能性。
“怎麼樣?”陳院判急切地問道。
漪晴拿起旁邊煮洗的紗布,輕拭去穆涯眼睛上的膿液,然稍一用力,裡面的膿液卻源源不斷地往外湧出。
靳留芳皺眉,“怎麼還有!三皇子殿下已經服用逍遙散兩日了!這膿液不減反增、體溫也越來越高!”
靳留芳無奈,只能和陳院判一樣將所有的希望放在漪晴身上。
穆涯晶狀體摘除術後:體溫高熱、有明確的感染灶,且有頸項強直的表現——細菌性腦膜炎應該診斷無疑,至於有沒有菌血症、那就不知道了!
“三皇子殿下是得了腦膜炎!”漪晴肯定回答道。
陳院判深色肅穆,這個病死亡率可太高了!怎麼三皇子好端端的得了這個?!
“不對啊?三皇子殿下正直青壯年!怎麼會得這幼兒之病啊?!”靳留芳疑惑不解,但是卻不妄議漪晴的診斷,畢竟太醫院的一幫人全部已經束手無策了!
漪晴指著穆涯的眼睛道:“三皇子殿下的眼睛感染,細菌順著血流進入大腦,自然可以得腦膜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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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院判拉著靳留芳趕緊朝漪晴深深作揖,道:“漪晴小姐慎言,這話說出去可是殺頭的罪過!我和徒兒留芳萬萬承擔不起!”
漪晴瞭然,後世的醫療糾紛都可以把人逼死、更不用提這皇權!而且靳留芳治壞的可是皇子!
“漪晴明白,但凡患者總是把所有希望寄託於醫者。然而,醫者能做的,總是有限!”是手術就有風險!靳留芳再小心、也逃不掉感染這一關!
陳院判道:“還請漪晴小姐及時施治!我和留芳感激不盡!”
入宮之前,漪晴就已經從清風居帶出來抗生素:頭孢曲松和苄星青黴素。——畢竟,靳留芳急匆匆地找自己,猜也猜得到是出了什麼問題!
漪晴猜得到是感染,卻沒想到這才兩天的時間,眼部的感染已經擴大到顱內!
“沒問題,我之前研製出來了一種藥物,今日正好對症!”
治療顱內感染、也就是穆涯這樣的腦膜炎,需得使用穿透性強的抗生素,從專業術語上來說、是血腦屏障穿透率高的藥物。
苄星青黴素是使用方便,但是從抗菌譜、藥物分佈等諸多因素來說,並不是治療顱內感染的首選!幸好漪晴之前很有先見之明地做出來頭孢曲松——無論是輕症肺炎或者是腦膜炎均有很好的療效,當然治療腦膜炎的劑量卻是治療肺炎的2倍!
漪晴拿著之前就用分析天平秤好的4克劑量,用滅菌注射用水稀釋均勻,在胳膊上找準位置緩緩著射進去。
“好了!應該問題不大,但是卻是要治療至少半月的時間!而且我還需要採集三皇子殿下的腦脊液!”
這怎麼使得?!陳院判一聽漪晴的手術方式就炸鍋了!靳留芳才在人臉上扎了幾個眼就得了腦膜炎、這個可是要扎在脊椎上!
兩人攔著不讓,漪晴只得作罷。
“也罷!暫時我還沒有東西去取三皇子殿下的腦脊液,先這樣治療、靜待結果吧!”漪晴聳聳肩,倒也無所謂,畢竟這個時空裡面的抗生素還是第一次出現、而且全部掌握在自己手裡,耐藥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所以,不監測腦脊液的白細胞、問題也不大!
……
兩個時辰後,又輪換一班太醫,漪晴藉著換班的機會趕緊離開皇宮。
靳留芳作為太醫不得出宮,尤其是深夜、更是不得隨意離開,於是漪晴只得一人獨自往回走。
好歹沒有什麼宵禁、好歹宮門口離張府並不是太遠!又好歹漪晴是個醜女、又穿著宮中的衣服,不用擔心被流氓欺負。
‘媽蛋!幫個忙還要自己一個人回去!’漪晴悶悶不樂地一路小跑,畢竟是天黑路遠無手電,自己還是有點小怕!但是靳留芳又不能送自己回去……
沒有宵禁代表著晚上並不一人:漪晴一路上碰見三名醉漢、兩名鬼祟的小偷、一名花枝招展的暗娼以及若干求歡的貓咪……
還是需要繼續隨身攜帶著那個破舊、不靠譜的電擊防狼器啊!
春江表哥早打發了守門的下人,省的有人嚼舌根子、說漪晴夜半回家的醜話,於是站在門口等著的則是清風居的眾人。
漪晴心中溫暖,並不多做解釋,回到床上倒頭就睡,留下漪瀾和丫鬟們梳洗打扮。
“二小姐的臉是不是稍微好了那麼一點?”小桃紅耿直問道。
“應該是,但是瞧著不真切……”彩旗回答道。
“要看看晚上那靈魂找不找她才算知道……早些睡吧……”漪瀾打發眾人,又道:“讓若眉別在小廚房忙乎了,告訴她、二小姐已經睡著了!”
……
漪晴依舊做了個夢。
夢中一個濃眉小眼、和楊大伯頗有幾分神似的男人向自己點頭致謝!
楊寡婦也做了個一樣的夢,夢醒時就急匆匆地找上門來。
“神醫!您真是神仙!我見到我家當家的了!他特意讓我來感謝您!”楊寡婦拖著楊樂樂跪地拜謝,繼續說道:“另外還請神醫救治我這可憐孩子,我楊寡婦雖沒什麼本事,但是您說您想要什麼,我一定給您弄來!”
楊寡婦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必要時自己只能重操舊業了。
“我不要你什麼東西!我也會給孩子瞧病!”漪晴同情對方,同情一個母親的無奈,道:“但是我也有一個要求,就是你以後莫要再沾染那皮肉生意!畢竟樂樂大了!”
漪晴小大人一樣,偏生地被楊寡婦奉若神明,於是發起毒誓來:“謹記神醫教誨,絕不再犯!否則就讓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