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爺爺，您的太極耍的那麼流暢，您練習了多長時間啊？”老頭子走路脊背挺的相當筆直，真有那麼幾分如松如柏的感覺。
陳老微微眯了眯眼，懷念道，“我從三歲就開始接觸太極了，算起來也有七十多年了。”
七十多年？唐修謹很難想像一個人會把一件事或一種習慣堅持七十多年，這得是多深的喜愛啊？
“你對太極怎麼看？”陳老側頭看了一眼一臉驚訝的唐修謹問道。
唐修謹回神，想了想讚道，“美！我覺得太極拳耍起來比很多舞蹈都美麗。”
陳老搖了搖頭，以一副看朽木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唐修謹一窘，又忙說道，“我在一旁看你們練太極時覺得特別不真實，好像誤入仙鏡一般，你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特別的寧和沉靜，白衣飄飄的，特有仙風道骨的感覺！”
陳老撲哧一聲笑出來，看著她搖搖頭。
唐修謹撓撓頭，一臉苦悶：還不對啊？
“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住就沒想學些什麼功夫？”陳老看著她一臉鬱悶的模樣，自個心裡也非常鬱悶。
這孩子看著挺靈透，怎麼行起事來這麼笨啊？
見陳老不在糾纏剛才那個問題，唐修謹舒了口氣，想到他的問題，趕緊回答道，“有，有，我最近報了個拳擊班，在學拳擊呢！”
陳老來回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嘆了口氣。
拳擊雖然攻擊力強勁，卻更適合英猛有力的男子，最不適合她這樣的女孩子，如果是從小練習的話還要好一點。
“那你練的怎麼樣啊？”
“還…還不錯。”
雲教練並沒有教她太多剛猛的拳路，只是給她詳細解說了人的身體構造，哪一處最怕受力，打哪裡痛卻不會留下傷痕，什麼樣的方式快準狠，全都一一示範了給她看。但真要說她練的怎麼樣她還真不確定。
“要不咱們爺倆試試？”陳老停步子看著她。
“試什麼？”
“試你的功夫啊？”
“不不不。”唐修謹忙擺手，這要是給打出個好歹來，她上哪兒找地方哭去。
“沒出息的丫頭。”陳老瞪她一眼，“來，咱們試試，就用你學的那些功夫來攻擊我，我看看你的水平。”
唐修謹簡直有些哭笑不得，“陳爺爺，我把你打壞就不好了。”這個年紀的老人一旦受個傷是很難好的。
“我學了七十多年的太極能讓你一個小丫頭打壞。”陳老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滿頭白發恨不得都支稜了起來。
“太極拳是一種運動又不是武功。”小時候她也曾看著電視裡的高手們在水缸裡練太極，能把缸給轉裂了，長大了就知道那些全都是假的了。再說了，陳爺爺他們在廣場上練的根本算是太極操，怎麼可能有攻擊力，那樣的話豈不所有練太極的爺爺奶奶全都是高手了。
此刻兩人已經到了廣場上，人已經聚了很多，有年紀大的爺爺奶奶拿著扇子聊天的，有穿著開檔褲在花壇裡揪花的小屁孩，有十六七歲小年輕在遠處放著低音炮跳鬼步舞的，場景很是熱鬧。
可能是因為陳老領隊的原因，一群人見到他都笑著和他打招呼，連帶的一同練太極的老頭老太也對著唐修謹友善的笑著。
唐修謹雖說有些驕蠻任性，但面對著老人家時卻還是很有禮貌的，也願意聽老人家講話，因此別看她的長相在同齡人裡不受歡迎，但在老人堆裡還蠻多人喜歡的。
此刻一群老頭老太太看著這爺孫倆一個縮著脖子一個梗著脖子的模樣不由的好笑，忙問怎麼回事。
唐修謹鬆口氣，忙走到一邊把事情原委和眾人講了。
眾人聽了相當驚訝，看著唐修謹的眼光都不同了，有直接的更是把唐修謹從頭到尾打量了好幾遍，好像要從她身上找出什麼和別人不一般的地方來似的，看得唐修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小唐啊，既然你陳爺爺這樣說你就和他比劃比劃吧。”過了半天，一個看起來相當慈詳的老太太說。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道。
唐修謹無法，只得站起身走到陳老的對面。
她要怎麼比劃？衝著陳老下巴來一拳？脫臼了怎麼辦？
可看著陳老和眾人一副期待的模樣，唐修謹深吸一口氣，抬起手，一拳衝著陳老的下巴打去，拳衝到一半馬上改了方向衝向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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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謹想像中的慘劇沒有發生，因為她根本連陳老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接下來的場景就比較混亂了，她一拳沒有落到陳老身上，自己反倒挨了無數下，雖然陳老下手很輕。
唐修謹挫敗啊，她早知道她永遠成不了高手，可也不待這樣打擊人的啊，被人打連還手的的能力都沒有，難道雲教練說的都是假的，可是也不對啊，她可是親眼看見雲教練把一個男人打的起不來啊！
“不行了，不行了，陳爺爺我服了，我服了，行了吧，別打了。”唐修謹彎著腰雙手按著雙腿喘氣。
已經滿滿圍了一圈的人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
唐修謹沒形象的坐到花壇邊上。
最開始說話的那個慈祥的奶奶拿著扇子坐在一邊給她扇了扇。
“小丫頭，現在知道太極的厲害了吧！”陳老站在那兒臉不紅氣不喘的看著她。
“嗯、嗯。”唐修謹胡亂點著頭，心裡卻在嘀咕，這太極到底是運動還是武術呀？
陳老看著她還坐在那兒發愣，生氣的瞪在她一眼，轉過身走了。
唐修謹則在那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
夜，玫瑰莊園一家客廳裡。
“老頭子，你真看上那個孩子啦？”坐在沙發裡的老太太問拿著蒲扇半天不動的老伴。
“唉。”嘆息聲中有著說不出的挫敗。
“呵呵，看你氣的，你不和她把話說清楚，她哪裡能知道你的意圖啊！”老太太伸手接過他的手裡的蒲扇，遞上切好的西瓜。
“我就沒見過這麼笨的孩子，一點慧根都沒有。”老頭接過西瓜洩憤的咬上一口。
“你這老頭子忒難伺候，人家主動拜你為師你嫌棄人家功利，這對你沒企圖的你又嫌人家沒慧根，什麼話都讓你說了。”老太太輕輕點了點老伴的額頭嗔道。
“那我都那麼暗示明示了，她還一點也不明白。”老頭不服氣的哼道。
“那你乾脆別要這個，換一個好了。”看他一眼，老太太不在意道。
“那怎麼行！”老頭先跳腳，“我這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真心喜歡太極的人――”說到一半瞪了老太太一眼不再說了。
“你看吧，你這彆扭性子這都快彆扭一輩子了。”老太太搖搖頭，拿自己的老伴一點辦法也沒有，“你說有那麼多人想跟你學，你不樂意，就我看前幾年孩子他岳父家的侄孫子，那小子多聰明啊，年齡也小。”
“聰明？那小子壞著呢，你是沒看見，你知道他學功夫想幹嘛？他想打他們幼兒園的小朋友去。”老頭不滿的哼哼道。
“他那不是小呢嘛，再說他家長也說了讓孩子練這個是為了――”
“得了吧，苗不正，根子也是彎的。”
老太太瞪他一眼，“那早些年的磊子，人憨厚，老實――”
“憨厚老實有什麼用，我一套拳耍八遍他都記不住。”
“那小鄭呢，那孩子不錯啊，人又勤快又靈透，對咱們老倆口和親爺爺奶奶是的。”
“無事獻殷勤。”
“……總之你就是看上這個孩子了是不是？”
老頭哼了一聲，算是預設。
老太太在一旁想了會兒，開口道，“你又說這孩子笨又沒慧根，那你是看上她哪一點了？”這是她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而且這孩子已經快二十了，歲數也太大了。”
老頭子沉默了會兒，嘆口氣道，“我的確是想再找幾年，看有沒有合適的，可我現在這麼大歲數，說個不好聽的…，這孩子雖然沒有什麼慧根，但心眼還算正，能靜下心來，咱們也查過她家的情況了，那種情況，擱誰誰能這麼豁達放得開，這點卻是誰也比不上的。我是想找個聰明靈透年紀又小的，可是……我不想再出現第二個凌哲了。我只需要把功夫傳承下去，這人可以不聰明、沒慧根、甚至年齡大，但一定要心正心靜且從心裡面喜歡太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