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愕之間,紫色劍光自南面飄然而至,直取鎖靈陣陣心!
南面守陣的有好幾個內丹境魔修,為首的正是枯血門紋老和傀儡樓的綠衣女幽連城,二人都是赫赫有名,實力不俗,紋老倉促之間祭出血杖,杖身生出無數暗紅色的血帶,如同繩索般纏向劍光,幽連城身邊兩名傀儡劍修跟著撲上去。
出乎意料,那紫色劍影不堪一擊,瞬間破碎。
“虛招!”紋老便知不好,轉身,果然見一道黑色人影出現在後方。
額前黑髮被劍氣激散,劍光掩映俊眉英目,劍氣激揚,意氣風法,赫然是靈心派掌門。
劍訣變換,顧影劍攜磅礴紫氣,直斬南面陣符所在!
紋老與幽連城來不及回救,其餘幾個人更沒反應過來,眼看顧平林即將得手,段輕名旁邊那侍女突然張口發出古怪的聲音,紅舌光芒閃爍,幾道紅色骷髏影擋在陣符前,骷髏口中吐出數道鬼息,黑煙吞沒紫色劍氣,直衝顧平林面門而去。
顧平林初入內丹境,只有丹形境一重修為,自知敵不過,他果斷放棄陣符,後退閃避。
另一邊,段品冷哼:“找死!”
劍光遊走,半空顯現龍飛鳳舞的字影,段氏以墨書劍法聞名修界,他修為高,劍法雖不如家老段徵精妙,威懾力卻也不差。
可惜再精妙的劍書,也不如對面那柄長劍。
沒有招式,僅僅是一柄劍,漆黑如墨,形態古拙,劍格上亦無太多裝飾,卻散發著無堅不摧的氣勢,森然劍意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段品的劍驟然暗淡,劍氣竟被逼得收了三分。
“天劍!”有人低呼。
李墨青!
段品目光微窒,立即加催真氣,劍光暴漲,墨色字跡清晰地印在半空,要吞沒天劍。
長劍破空而來,數片細長的銀色蘭葉搖曳著卷向墨字,大招碰撞,銀蘭、墨字纏在一起,字跡被蘭葉一點點擦除。
段品後退數步,面色陰沉,遭遇頂級劍術的壓制,若非他修為深厚,只怕要當場吐血。
“蘭庭十三劍,名不虛傳。”侍女嘆息。
“想不到南界第一世家竟投魔域。”李墨青現身劍光中,頭戴銀蘭高冠,身披李氏銀蘭袍,目如秋水,端方秀逸。
段品收劍,面不改色:“合作而已,段氏不會投誰。”
李墨青忍不住道:“段家主被騙了……”
顧平林伸手制止他繼續說,段品這般表現,恐怕不是簡單地被騙,而是知道真相,至於給他底氣的人……有不受獨陰地限制的絕頂功法,任誰都會動搖。
“天劍,”段輕名的目光卻不在眾人身上,他認出了那柄被自己拋棄過的劍,大概是前世碎玉自毀的驕傲讓他欣賞,這次他贊了句,“此劍也算配得上銀蘭劍術。”
天劍挑釁似地朝他低鳴。
段輕名微微仰頭,饒有興味地看著它:“氣性還是這麼大,我又得罪過你?”
話音未落,天劍光芒大盛,直衝他面門而去!現場所有人包括李墨青都吃了一驚。
段輕名眯了眼,在場眾人都覺微風撲面,天劍竟被他釋放出的先天劍意束縛住,進退不得,只能懸浮在半空中,掙扎不止。
“憑你也敢放肆。”段輕名踱上前,伸手就要強取它。
有人低呼,顧平林亦皺眉,李墨青見狀立即捏劍訣,天劍受到召喚,掙脫束縛飛回李墨青身邊。
李墨青安撫天劍,看段輕名:“它只是不服當初被閣主拒絕之事,閣主又何必計較,這樣羞辱它。”
“當初?”段輕名似乎明白了什麼,看著天劍,失笑,“噯,竟然又來一次,那還真抱歉,看你免於玉碎,我很為你高興。”他又問李墨青:“此劍何名?”
李墨青愛惜道:“天劍非凡,我自愧沒資格命名,是以無名。”
段輕名嘆了口氣:“可惜。”
李墨青不解:“閣主何出此言?”
段輕名道:“怪不得它敢擅作主張,不自量力。你身為劍修,卻將區區一柄劍看得比自己還重要,主僕地位顛倒,你註定不能完全駕馭它。”
李墨青不贊同:“劍乃劍修一生的摯友,豈能當作無情之物看待。”
段輕名道:“劍再好,也是受人駕馭之物,沒有人,它便是無用的廢鐵,只有它配不上我,沒有我配不上它的,你這般退讓,它才驕矜無禮,我猜,你至今也不能隨心使喚它。”
李墨青堅持:“那我便隨它。”
段輕名不予置評:“這就是銀蘭劍道嗎?也罷,今日原非為論劍而來。”他側身看旁邊侍女,笑道:“門主,麻煩來了。”
侍女保持著僵硬的姿態,口中舌頭顫動:“顧掌門。”
顧平林這才走上前:“幸會了,魯門主。”他停了停,忽然又一笑:“或者,應該叫你舌人魯公子。”
“多年不見,顧掌門的陣劍之道始終令我難忘,”魯公子被識破身份,似乎並不生氣,“你早知道我的目標是靈心派。”
“是,”顧平林道,“你將戰力安排去玄冥派與白頭山,實為聲東擊西,我猜白頭山也不是你的目標,被佔領的心劍宗才是。”
魯公子沉默了。
“我確實差一點上當,”顧平林道,“這還要多謝段閣主。”
枯血門紋老大怒,指著段輕名:“劍王閣果然靠不住,老夫就知道你們是師兄弟,定會暗中勾結!”
眾人都看段輕名。
段輕名含笑不語。
“別因為一句話就懷疑朋友,紋老,”魯公子笑道,“顧掌門好口才,可惜都是徒勞,你們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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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天色昏昏,日影已經完全消失,宛如蒼茫夜色降臨,大地陽氣衰竭,陰氣盛極。
驟然,一線亮光出現!
陰極陽生!
陣符閃爍,鎖靈陣開始運轉,上空風雲湧動,陣力牽動陽氣聚集,凝成有形的金色氣柱,即將倒灌地脈!
顧平林見狀反而松了口氣,召回顧影劍:“很好,就是現在了!”
紋老冷笑:“老夫之前疏忽,才讓你……”
他還沒說完,就見強光閃爍,十多條人影現身!
來人迅速散開,分作三撥。一邊七人,為首者身穿白色八卦袍,頭戴純陽巾,面白有須,赫然是飛劍宮宮主玉無學。另一邊只有四人,錦衣華服,為首者乃是齊氏家老齊真。至於離得最遠的七個人,則全都是殘疾修者,或缺眼或瘸腿,神情陰鬱,面容可怖,老病真人坐在由兩名弟子抬著的躺椅上,手拿一根柺杖。
“傳送陣!”紋老吃驚。
顧平林笑了兩聲:“此地乃靈脈靈眼所在,適合布傳送陣,諸位能想到的事,我顧平林千算萬算,又豈會想不到?”
紋老被噎住。
也難怪,只有靈眼附近才能設這種傳送大陣,顧平林身為靈心派掌門,要事先佈置就更容易了。
飛劍宮的人素來高傲,宮主玉無學也不多話,劍指魯公子:“聽聞閣下修煉鬼道秘術,飛劍宮特來領教。”當年魯公子在飛劍宮的轄地害命修煉,之後又成功從太學村逃走,讓飛劍宮顏面大失,玉無學此番來也是要找回面子。
因為陽昭之事,飛劍宮大受打擊,但第一劍修門底子不薄,除玉無學之外,其餘六人皆是門中長老、道督,實為頂尖戰力。段品見狀臉色越發不好,看向齊真:“齊老……”
“事關婉兒,情非得已,段家主見諒。”齊真不欲與他多說,朝顧平林拱拱手,隨即按照約定,帶著三名齊氏修者直撲南面紋老眾人。
三方勢力的到來顯然在魯公子意料之外,眼見那邊戰起來,魯公子轉向段輕名:“靈心派聯絡過他們,劍王閣不曾得到訊息。”
段輕名不語。
很顯然,顧平林瞞天過海,表面聯絡各派應付劍王閣的監視,實則暗中用其他手段與這三家取得了聯絡。魯公子倒沒有懷疑段輕名,不止劍王閣,萬法門也沒有發現。他暫且按下疑惑,看老病真人:“天殘門要與我作對?”
老病真人有氣無力地擺手:“我不喜歡管閒事,也不信什麼獨陰地,可聽說魯門主收留了我那兩個頑徒,唉,我只好拖著這副殘軀來討人啦。”他吃力地抬起頭,朝著西面那人笑道:“許久不見了,咳咳……閻老兄。”
守西面的只有一個黑衣人,頭戴幕籬,看不清面容,此時被老病揭穿身份,他低聲罵了句娘,扯下幕籬,果然是劍魔閻森。閻森乾脆地對魯公子道:“把徒弟還給他。”說完又對老病真人道:“練獄,我不想與你為敵,帶著你的人快走。”
魯公子不語。天殘門守信,此番顧平林請動他們,他們就絕不可能撤走。
老病真人“哈哈”笑兩聲:“一把年紀還不如魯門主上道,動手!”
他一按柺杖,其中飛出半截沒有劍尖的殘劍,與此同時,人也從躺椅上消失,執劍劈向閻森。他的劍可不像人那般病弱無力,招式陰狠毒辣,絲毫不遜於魂劍流,六名殘修開劍陣從旁配合,劍魔閻森也有些忌憚,帶著魂劍避讓。
眼見閻森支絀,魯公子身後兩名蒙面人出劍相助。
“乖徒兒,你們果然在這裡,哈哈!”老病真人欣喜,暫且停下來,失去雙腿的半截身體掛在柺杖上。
兩蒙面人索性摘下面巾,正是周異與君慕之。周異沒說什麼,君慕之卻狠聲道:“我敬你為師父,是你不給我活路,欲煉化我提取地缺劍氣,我豈能坐以待斃!”
顧平林有些意外,上次見面君慕之還只是外丹境,誰知才過一年多,他竟然結了內丹,看來為了活命,他也夠刻苦。
“唉,為師養你一場,你為什麼不肯成全我呢。”老病真人喘著氣笑,立刻有兩名殘修過來對付君慕之兩人。
“廢話夠了,”玉無學等得不耐煩,點了三名飛劍宮修者,“我且會一會魯知仁,你們去破陣符,其餘人從旁策應李莊主。”說完馭飛劍衝向魯公子。
李墨青朝顧平林點頭,與另三名飛劍宮修者攻向北面段氏眾人。段氏墨書劍法不弱,奈何銀蘭劍術與飛劍宮劍術都是屬於劍道頂峰的存在,段品眾人立刻感覺吃力。
眼看段氏處於劣勢,段輕名開口:“風劍主,你去幫幫他們。”
“好的。”程意答應,人忽然從原地消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北面戰局中,一名飛劍宮長老險些吃了大虧,幸虧顧平林及時召顧影劍替他擋下攻擊。
剩下兩人對面而立。
顧平林不語,黑色衣袍在戰氣中顫動,顧影劍閃爍著紫色光芒。
段輕名慢悠悠地踱了幾步,抬手,名風劍自半空顯現,盤旋了圈,直墜下來,倒插入地面,劍氣爆發,帶得塵土如漣漪般擴散、飛揚。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掌陣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