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送給父親的節日禮物，顧允和鍾樂怡漫步在家鄉的大街小巷，夕陽把兩個人的影子剪得老長。
六點出頭，正是中學生放學回家的時間，穿著校服的中學生三三兩兩騎著單車，路邊攤老爺爺叫賣著涼糕和小零食，街邊熙熙攘攘的私家車堵中有序, 家長們安靜等待自家神獸出籠。
“出門上大學也就不到一年，為什麼我覺得，和她們距離好遠啊。”
兩人走到遼城五中附近，迎面走來一對蹦蹦跳跳的女高中生，青春無敵的馬尾，雙頰滿滿的膠原蛋白，好姐妹手挽手走在大街上，臉上盡是無憂無慮的笑容。
“瞎說什麼呢，一年前的你和現在有什麼區別嗎？”
顧允轉過頭打量少女，馬上改口道，“區別還是挺大的，漂亮多了。”
和規規矩矩的高中女生不同，鍾樂怡沒有穿千篇一律的藍白校服，而是換成了淺色碎花小洋裙，旅途中也沒有化妝，簡簡單單塗了個口紅就出了門。
這不僅僅是大學生更加在意打扮的原因，區別最大的應該是，一朵小花被澆灌次數多了之後，她身上自然多了一種高中女生望塵莫及的微妙氣質。
可以明顯感覺到，她站在遼城五中附近走一圈，粘在她身上的眼睛差不多比高中時代多了一大半。
“我以前就不漂亮了？”
鍾樂怡扭過頭，白了顧允一眼, 探出白皙的手腕，一隻手摘下腕上的皮筋，把散落在四周的頭髮重新束成一個高高的馬尾。
變身清純女學生的她向前快走兩步, 穿過放學的擁擠人潮, 站到校門口兩隻石獅子中央，對著顧允回眸一笑。
這一刻的夕陽和藍天，少女明媚的側臉，竟然和顧允印象裡的高中時代一般模樣。
高中時，顧允無數次幻想過，這個全校最漂亮的女孩，能在放學的時候和她一同回家，她側身坐在自己的單車後座，飛揚的秀髮飄在空中，一隻手輕輕扶在少年腰間，笑著討論今天學校發生的事情。
可惜現實和幻想之中總是隔了十萬八千裡，鍾樂怡每天放學時都有爸媽來接，並且一向對暗戀她的男孩子不假辭色，顧允連搭訕的勇氣都沒有。
“哎，哥們，哥們先別走。”
顧允心頭一動，攔下了身邊一位推著腳踏車出門的高中生，“這車能不能賣給我？”
對方投過來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腳下的步伐停都沒停, 這人是不是腦子不好, 高三學習很趕的, 你買我的車，我騎什麼？
“一千五，賣不賣？”
高中生邁上車的腳又放下了，轉過身把車推過來遞給了顧允，生怕這冤大頭會後悔，一輛普通的二手腳踏車，還有老土的後座，出雙倍價錢買，不是冤種是什麼？
收購一輛交通工具，還原他夢想中的場景甚至沒用兩分鍾，顧允笑嘻嘻地點了錢打發掉賣家，對著遠處的鍾樂怡揮揮手，指了指他身畔的腳踏車，語氣中滿是雀躍。
“同學，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好呀。”
看見顧允突然多了輛腳踏車，鍾樂怡先是詫異，然後笑著點點頭，輕輕提起自己的裙襬，兩隻手環繞在顧允腰間，跳上了腳踏車後座。
顧允踩下腳踏板，迎著風吹起了口哨，緩緩騎行回家，這一刻他們像極了一對普普通通的學生情侶。
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不少富豪財富自由後，反而並沒有年輕時那麼快樂，是因為能夠輕鬆消費得起世界上任意一款豪車的他們，卻再也找不到騎著腳踏車送暗戀姑娘回家的那種快樂。
圓夢一定要趁早，二十出頭有能力享受，即便是花天酒地一頓造光，也是真正的收穫和快樂，別等到年紀大了什麼都有了，卻再也找不回那份肆無忌憚的青春年少。
少年人有錢，才能在情竇初開的時候給最愛的人最好的，將本來美好的東西催生成人間傳奇，只有少年時有錢了，才能白馬西風笑傲江湖，只有少年時有錢了，才能放浪形骸享受人間美好。
等到老了有錢，就算是圓了夢，找到了絕色美人，當你蒼老的身軀壓在美人身上蠕動的時候，那場面只會讓人作嘔。
美人就該配少年。
一路騎行，把鍾樂怡送回小區後，顧允也回到了自己家。
推開家門，家裡除了爸媽在廚房忙著做飯，二叔二嬸一家子都在，出乎意料的熱鬧。
“哥，你怎麼回來了？”
第一個發現顧允的是顧櫻，幾個月沒見，少女標誌性的短髮變長了不少，高考之後的女孩總是對一些技能無師自通，比如化妝和穿搭。
顧允越過堂妹的低質量問題，直接跟二叔二嬸打招呼：“二叔二嬸，好久不見啊，我都想你們了。”
二叔顧國軍打量了一下顧允：“又高了，咱家基因真的不錯。”
兩家住得雖然不遠，但是平時一家三口都來走動的次數確實不多。
顧允一打眼就能看出來，這次應該是因為顧櫻剛剛高考完，正快到了報志願的時候，二叔一家過來，向在教育局工作的霍燕取取經，看看報哪個學校好。
看著自家兒子在學校不乖乖上課，不請自來就買了機票回到家中，霍燕從廚房裡出來了。
這孩子一聲招呼都沒打，說回家就回家，連機票錢都沒和家裡要，霍燕突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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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長大了，總有一種脫離控制的感覺，她心裡還有些不習慣。
“想吃啥？媽媽再給你加個菜。”
本想埋怨顧允不提前說一聲的話，到了喉頭就換成了關心的話語，霍燕身上還穿著圍裙，廚房裡傳來的噼啪炒菜聲滿是溫暖。
“不用了，我路上買了涼糕吃。”
顧允搖搖頭拒絕了，路上和鍾樂怡回憶青春的時候，沒少吃零食。
很快菜上齊了，正式開飯，六口人圍在客廳的飯桌前，二嬸衛福芹揉了揉顧允的小腦袋，望向霍燕。
“嫂子，你看櫻櫻報個什麼學校好？高考以後她就知道瘋玩，問她想去哪上學也沒個想法。”
霍燕雖然是教育局的幹部，但對報考也沒什麼專業的研究，現在上大學可和以前那個年代不一樣了，以前工作都是包分配的，選擇什麼專業沒那麼重要。
現在卻完全不一樣，大學時選擇學校和專業決定了你有沒有資格留在大城市996，有沒有相應的入場券，現實得很。
“這高考結束也沒幾天，櫻櫻估分了嗎？估計能考多少分？”
霍燕擦了擦嘴問道，幫忙報志願，分數夠才有得選。
“差不多過一本線80多分吧，馬馬虎虎。”
顧櫻轉頭望了一眼哥哥，嘴上謙虛，眼中的得意再也掩飾不住。
啥？
超80多分？
顧允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
這下狠狠被妹妹裝到了，怎麼一個學期過去，成績提高這麼多？
不就是給她找了個全江城最強的家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