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周斌一番話惹了眾怒，程建華不再沉默。
笑呵呵的說道：“行了，你們也不用吵了，都吵了一個學期還沒吵夠嗎？”
瞅了瞅一臉不服氣的喬承業，程建華暗自搖了搖頭。
“可惜了！”
“能力沒問題，背景也足夠硬，就是這性格實在是太傲氣，一點也不知道變通，不然的話學生會交到他手上，哪還有現在這麼多事。”
對於喬承業，他心裡實在是有些惋惜。
於公於私，他都希望喬承業能成為自己心目中，帶領學生會走向正軌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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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學生會的負責人，他希望學生會能夠良性發展。
從私人感情上講，喬承業是京大校長的親孫子，而程建華曾經是校長的學生，對他一直非常尊敬，當然也希望他的孫子能有一些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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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也許是人生中沒遇到什麼挫折，順風順水慣了喬承業性格上頗有些缺陷，很難聽進去別人的意見。
甚至有時候程建華都懷疑，在扭轉學生會風氣這件事上，他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選擇，只是心中的傲氣讓他潛意識裡不想接受王洪亮的做法，甚至非常的牴觸。
只是一味的堅持自己的想法，哪怕結果證明這條路走不通，依舊非常頭鐵的繼續往前闖。
不為別的，就為了爭那麼一口氣。
也許不單純是因為性格原因，還有一些少年人特有的衝勁和熱血。
但不論原因是什麼，程建華都無法接受。
他是一個理智的人，對於喬承業的某些觀點非常認同，同樣看重能力，同樣的以結果為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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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能以這個年齡走到京大高層領導的位置，一味的橫衝直撞，靠熱血衝勁兒顯然是不可能的。
圓滑世故，以及一些適當的妥協，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在這一點上，喬承業就差的太多了。
在程建華原來的打算中，接下來一個學期的時間，他會繼續觀察一下，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他就會讓喬承業擔任學生會主席。
他寧願到時候學生會成員怨聲載道，也不想讓學生會成為一個安樂窩，相比於王洪亮的做法，他本質上更傾向於喬承業。
而如果在這期間找到合適的人選，他就會以他的許可權繞開喬承業，直接任命新的學生會主席。
只不過自從開學到現在，他並沒有發現符合自己心目中標準的人選，因此，對於學生會的事依舊放任自流，並沒有太過干涉。
而此時，聽了周斌的話之後，他頓時來了興趣。
意識到也許周斌很有可能是符合自己要求的那個人。
不過目前他並沒有下定決心，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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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他們還只是第一次見面，對於周斌，他並不熟悉。
二來明年周斌也才剛剛升入大二，如果直接任命他為學生會主席的話，恐怕少不了又是一番波折，雖然他並不放在眼裡，但能少一些麻煩自然最好。
不過哪怕沒有最終下定決心，但是能找到一個符合自己心理預期的主席人選，依舊讓他感到非常高興。
說句實話，對於京大學生會，他並不是多麼的看重。
作為京大的高層領導，學生會也只是他主管事務的其中之一罷了，而且是分量非常輕的一個。
直白點說就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管理的好了，也不算是什麼政績，只是份內的事情罷了，不會有什麼功勞。
而一旦管理的不好，雖然也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但畢竟名聲不好聽，反而會帶來一些負面的影響。
因此，學生會負責人實際上是一個出力不討好的差事。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程建華對於學生會的事很少插手的一個原因，任由它自己野蠻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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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在出現一些大事的時候才會站出來干預一下，其他的時候完全交給學生會領導進行管理。
反正只要不出現大的差錯，他也不怎麼過問。
自從喬承業和王洪亮打擂臺以來，學生會分成了兩個陣營對著幹，他才把目光稍微多投入過來一些。
不是說覺得這樣不好，更多的是感覺有意思，存了點看熱鬧的心思。
不過來都來了，眼看著學生會慢慢走上彎路，他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就想著撥亂反正一下。
畢竟是自己負責的範圍，這點責任心還是有的。
這也是為什麼會要求學生會高層領導過來向他匯報工作的原因。
不然的話，他可沒這個閒工夫，聽他們彙報一些在他看來雞毛蒜皮的小事。
程建華管理學生會的方法非常簡單。
每隔一段時間選出一個他認為可以帶領學生會向前走的人。
一開始是王洪亮，接著是喬承業，而現在他打算給周斌一個機會。
對於王洪亮和喬承業，他不打算再過多關注了。
兩個人鬥了一個學期，到現在依舊是僵持不下，顯然誰也奈何不了誰，都不是那種適合當一把手的人。
而周斌，他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不論是從一開始面對喬承業挑釁的犀利反擊，還是之後直言不諱說出自己真實看法，並沒有因為和王洪亮關係更好，就站在他這一邊的客觀公正，都讓程建華十分欣賞。
在其他人聽來，周斌的話也許是在和稀泥，只是把王洪亮和喬承業的觀點各自拿出來一部分融合在了一起，好像是在湖弄人一般。
但卻恰恰說到了程建華的心坎上。
有手段，有魄力，又懂得變通，這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學生會主席人選。
在這一點上，周斌做的非常不錯。
起碼目前來看，程建華從他的話中就聽出了他具有這方面的特質。
之所以還沒有完全認可，只是想看看說歸說，做的時候周斌是不是也能做得到。
如果周斌能夠做到的話，那他就會直接動用手中的權力，讓他以大二學生的身份直接成為學生會主席。
他能想象的到，如果真要這麼做的話，肯定會有人反對，但程建華一點也不在意。
對於學生會的事，他實在不想花費太多的時間，如果周斌真能做一個合格的學生會主席，那麼接下來三年時間，對於學生會的事，他將不用操任何心。
就衝這一點，程建華就會堅決把他扶上主席位置。
別說是大二就當學生會主席了，如果可以的話，只要周斌有這個能力，他現在就可以讓他當上，他也好早點兒把時間空出來處理其他事情。
這不，從王洪亮帶著周斌過來到現在，又一個小時過去了。
想到這裡，程建華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晚上又得加會班了！
作為全國最好的大學之一，京大的日常事務自然非常多。
而程建華作為高層領導，平時可是非常忙的。
以他的年齡做到這個位置，還算是非常年輕的，他自然先想著更進一步。
因此，對於工作非常上心，也越發不想因為學生會的事牽絆自己太多的精力。
想到這裡，也不等喬承業和王洪亮再多說什麼，直接揮了揮手，“行了，如果沒有什麼事，你該幹啥幹啥去吧！”
這話是衝著喬承業說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瞅了瞅周斌，“王洪亮先留一下。”
雖然不甘心，但喬承業也只能瞪了王洪亮和周斌兩人一眼離開了辦公室。
看到這一幕，王洪亮心中一喜，還以為程建華最終選擇了站在他這一邊。
整個人明顯激動起來。
大聲道：“程主任，您有什麼吩咐直接說吧，我保證完成任務。”
程建華聞言，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我哪有什麼問任務交給你？”
“呃～”
王洪亮臉上表情僵硬了一下，訕訕一笑，“呵呵，我還以為您讓我留下，是有什麼事吩咐我呢。”
“讓你留下倒確實有事，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說到這裡，目光轉向周斌，眉目輕揚，語氣頗為輕快的道：“你剛來的時候不是說要給我介紹一個人才嘛，應該就是他吧？”
“沒錯，就是周斌。”
王洪亮不知道程建華打什麼主意，雖然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雖然剛才周斌的話讓他心裡有些不舒服，但要論人品，王洪亮絕對過關，依舊不忘替他說好話。
緊接著，再次把周斌高中時在學生會做過的事情，詳細的重複了一遍。
最後道：“程主任，周斌絕對是難得一見的人才，而且也有加入學生會的經驗，我相信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成為咱們學生會的支柱。”
“好，很好。”
程建華是越聽越高興。
本來他之前就在想，周斌既然能說出這麼有見地的話，個人能力肯定是不差的。
也決定了如果他真有能力，讓他大二就擔任學生會主席。
但心裡多少還是有那麼一絲不確定，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好這個職位。
現在聽了王洪亮的話才知道，原來他在高一的時候就已經做到了他心目中想讓他做的事情。
心裡頓時驚喜不已。
看著周斌越看越欣賞，忍不住問道：“周斌，你能不能詳細說說當時發生的事情？”
王洪亮雖然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但他還是想聽聽周斌這個當事人親自說一說。
這樣一來，他才能更加明確的判斷周斌到底適不適合擔任京大學生會的主席。
聽了程建華這話，周斌心裡實在有些無奈。
今天一天單是這事，他都說了好幾遍了，實在是不想再提了。
可是看著程建華一臉期待的樣子，以及王洪亮不停的使眼色，只能硬著頭皮又說了一遍。
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了，他當時也沒怎麼在意這件事情，很多細節本來都已經想不起來了，可是得益於一遍又一遍的訴說，讓他回想起了很多當時細節性的事情，因此，再次說起來倒是更詳細了。
別說是第一次聽到程建華了，之前就已經瞭解過的王洪亮也聽得非常認真。
忍不住連連感嘆，和周斌相比，他確實差了不少。
程建華聽得過程中也時不時點點頭，對於周斌當時的很多做法表示認可，心裡對他的重視也越來越高。
要知道，三年前周斌也才十六歲左右，思想竟然已經這麼成熟，甚至提出了一整套學生會的行動綱領，實在是難能可貴。
心裡越發篤定，周斌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因為已經說了好多遍了，周斌心裡實在是有些不想再說了，因此，訴說過程中基本沒什麼感情色彩。
說到最後慣例的謙虛了一下，“其實學生會整改之所以能夠順利進行，取得一些成果，歸根結底還是當時負責學生會事務的魏副校長大力支持的原因。
沒有她的支援，整改根本就進行不下去，我也只是在中間牽個頭罷了，而且後期真正做事的也是其他人，我的作用實在是微不足道。”
說到這裡，周斌下意識的瞄了程建華一眼，突然想到了現在京大學生會的局勢。
不論是喬承業還是王洪亮，兩個人之所以鬥得跟烏雞眼似的，誰也奈何不了誰，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程建華這個主管學生會事務的領導沒有發話。
如果他真的站出來支援某一個人的話，兩個陣營之間的衝突早就結束了，哪還會鬧到現在。
對於這一點，周斌看的非常清楚，也越發認識到學生會的權利，歸根結底是來源於學校，為了這點權利進行爭鬥，實在是沒有任何必要。
哪怕他後期真的加入了學生會，也不想摻和進這些事情中。
不過，看著程建華灼灼的目光，周斌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總覺得對方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讓他有些不自在。
就比如現在。
忍不住輕咳一聲，“咳～”
“程主任，這就是我在高一學生會時的經歷，其他的就沒有什麼了。”
程建華還沒說什麼，王洪亮在一旁就感慨起來。
“唉。”
“每次聽你說起這些事情，我都感到非常佩服，和你相比，我真是差的太遠了。”
王洪亮搖了搖頭，也想到了自己高一時的場景，“我高一時就是個書呆子，什麼也不懂，每天就知道學習，身邊一個朋友也沒有。”
苦笑一聲，“就連同桌一年下來也沒說過幾句話，實在是一言難盡。”
“對了……”
說到這裡，王洪亮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由得問道：“我聽說你還是你們省的高考狀元？”
“哦？還有這事？”
聽他這麼說，程建華眼睛又是一亮，略帶詫異的看著周斌。
高考狀元，尤其是中原省的高考狀元，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拿下的。
不單單是在本省，甚至在全國都能排的上號。
程建華雖然已經是領導了，但本質上還是一個老師，對於好學生，自然是偏愛的。
周斌點了點頭，“沒錯，我確實拿到了我們省的高考狀元。”
直接承認了下來。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沒什麼好隱瞞的。
王洪亮聽了之後，連連搖頭，臉上表情越發感嘆。
就連程建華也是一臉讚歎，“不錯，你能拿到中原省的高考狀元實在是非常了不得。”
如此一來，培養周斌的念頭越發強烈和堅定。
越瞭解，他各方面的條件越讓程建華滿意。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還沒遇到過像周斌這樣，各方面都非常符合他心意的人選。
心裡有譜之後，王洪亮這個工具人自然也沒什麼用了。
和喬承業之前的待遇一樣，程建華衝他揮了揮手，“行了，這裡也沒你什麼事了，該幹啥幹啥去吧！”
“……”
王洪亮本來還想說點什麼，聽到程建華這麼說，頓時把所有的話都憋了回去。
一臉悻悻然地走出了辦公室，臨走前還十分哀怨的看了周斌一眼，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周斌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程建華可沒功夫理會王洪亮的委屈，等他離開之後，笑容滿面的看著周斌。
“知道我為什麼把你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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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周斌老老實實的搖頭。
他確實不知道程建華的打算，而且也不想費那個心思去猜。
自己只是一個大一新生，想著也沒有什麼能讓對方圖謀的，他倒是心寬得很。
程建華很滿意他的態度，也不繞圈子，直接說道：“明年王洪亮就要大四畢業了，那個時候學生會恐怕就是喬承業一家獨大了，以他的性格，恐怕整個學生會都會被他折騰的雞飛狗跳，所以學生會主席的職位，我不打算讓他去做。”
周斌聽到這裡，一臉懵逼。
直接開口打斷他，“不好意思程主任，這些事情你好像沒有必要和我說吧。”
“再說了，誰當學生會主席還不是由你一句話決定的，如果您真的不想讓喬學長擔任學生會主席，直接換一個人就行了唄。”
周斌確實感到非常奇怪，不明白程建華怎麼會突然和他說這些東西。
而聽了他的話，程建華笑著點了點頭，“你說的確實沒錯，我確實打算換人當這個主席。”
“哦，”周斌聽了，心裡沒有起任何波瀾，隨意問道：“那您打算選誰呀？”
“我打算選你！”
“選我呀，也可……”
“等等！”
周斌突然反應過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剛才說要選我？”
回答他的是程建華滿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