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大地吃飯一向講究排位。在海濱市這個沿海開放城市也不例外。
市政府秘書長叫林麒,年齡比蘆正勇大兩歲,但是,比蘆正勇還顯年輕。人也不像是部隊出身,戴一副黑邊圓形眼鏡,文縐縐的,如大學教師一樣。
陳浮有點好奇。他和蘆正勇是戰友,這外觀上差距也太大了。
好像是看穿他這點疑問,林麒說,是不是感覺我不像當過兵的?
陳浮點點頭,說應該不是文藝兵吧,既然和蘆正勇大哥是戰友。
林麒說,我哪裡有文藝的細胞啊。我是正宗的偵察兵,和老蘆一樣。別看老蘆顯得壯實,還不一定能打過我呢。
蘆正勇說,秘書長說得一點不誇張。我們偵察兵可不是擺設,都經過風吹日賽,負重訓練的。我和秘書長私下較量過,論格鬥我們頂多是半斤八兩。
林麒說,老蘆,你還是等級制度太僵硬。這種場合,都是老關係了,來這一套。我還是聽著你叫老林跟舒服一些。
蘆正勇說,那好吧,遵命就是。部隊講究服從。
林麒哈哈一笑,這就對了。
陳浮問,秘書長,您別介意。那您怎麼還佩戴眼鏡了呢?我認識的好像部隊出身的人都不近視。
林麒還沒搭話,蘆正勇就開口了,他呀,工作太忙,整天看檔案,不像我們整天在外面跑。
林麒點點頭,就是這樣。我原來視力也是很好。只是,從事文字和管理工作時間長了,眼睛也近視了。還是老蘆這樣的好,啥也不戴,照樣看得一清二楚。我這戴個二餅,整天鼻樑壓得生疼,難受的不得了,還不敢摘。
蘆正勇說,老林以前做市政府辦公室主任,那時候整天寫材料,視力就是那會兒開始下降的。
陳浮說,還有這經歷啊。
林麒點了點頭,都是一步一步熬過來的。
這時,有人過來說,你們別在這裡聊了,趕快到桌上。
林麒說,老耿,認識一下這位,海濱師範學院的陳浮。
林麒說的老耿是市政府現任辦公室主任,全名耿向東。
陳浮趕快站起來,叫了聲耿主任。
耿向東雙手握住陳浮的手,說,你可是咱們市裡的大英雄啊,我早就注意到了。
陳浮說,謝謝耿主任。
他們按規矩落座。這座都是在海濱本市,林麒坐了主陪,陳浮主賓;按林麒的要求,蘆正勇坐了副陪,說是特別嘉獎一下這位老戰友;曹老大坐在次賓位置,陳浮三賓,耿向東坐了三陪位置,還有市公安局的高警瑋和劉程夢。
陳浮說,高警官是咱們這桌唯一的女孩子,要不我和她交換一下位置。
曹老大也站起來,說要換一下,尊敬一下女性。
林麒示意他們不要動,說警察部分男女,一視同仁。
高警瑋笑了笑,說,這是咱們的規矩,都得遵守。
這時,服務員倒酒。
每人面前一個精緻的分酒器和二錢容量的玻璃制小酒杯。
陳浮還以為今晚會喝張裕葡萄酒。這裡可是張裕的直接產地。乾紅或者乾白都很正宗,至少摻假的可能性不大。
陳浮看看服務員手中的酒瓶,上面並沒有標籤。
這是什麼玩意的酒啊?他還是第一次在正式晚宴上見到這款酒。
林
麒說,今晚上大家盡情吃喝,酒管夠,飯管足。
蘆青問了句,秘書長,這是什麼酒啊?多少度?
蘆正勇瞪了他一眼。蘆青不解,但是,低下了頭。
林麒說,沒事,這有啥,小青又是咱們自家兄弟。這酒啊,保證是好酒,度數53。
曹流說,還真是高度酒。
林麒說,對,咱們政府這邊都喝高度。
陳浮說,還是高度好,容易殺菌。
這句話倒是引得大家都大笑,緩解了點尷尬。
高警瑋站起來,怯怯地說,秘書長,能不能請個酒假,我這遇到了特殊情況。
高警瑋說完臉紅了。
林麒說,老蘆,這是你帶的兵?
蘆正勇趕緊站起來,說,秘書長,是我沒有叮囑好,多見諒。小高趕快坐下。
高警瑋只得道歉,說自己錯了,就坐在那裡,紅紅的臉上卻還是掛著笑。
林麒說,這就對了嘛。什麼特殊情況不特殊情況,我們這還天天特殊情況,你這一月也就七天特殊,也不影響喝酒嘛。
高警瑋說,對不起,我錯了。
陳浮這才明白,高警瑋是在生理期。
至於這個階段能不能喝高度白酒,他還真不知道。
林麒端起酒杯說,小姑娘剛參加工作,還是個大美女,我們也照顧你一下,不讓你喝太多,常規階段堅持下來,剩餘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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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警瑋說,謝謝秘書長。
陳浮心想,不知高警瑋是不是真明白林麒話中有話。
林秘書長說的常規階段就是喝“九”,通常是主陪帶三個,副陪四個,三陪和四陪每人一個。
按照小酒杯的容量來看,這個常規階段即使高警瑋酒量一般,也能陪下來。問題關鍵是常規階段後面的“隨便”。這個可不是是你想喝就喝,也不是肯定要用二錢的小酒杯,直接對著分酒器都有可能。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常規階段白酒,隨便喝階段來深水炸彈。
陳浮又覺得自己想得太多。高警瑋入職也有一段時間了,對酒桌上的規矩,也應該知道很多,不是酒場小白。
林麒說,咱們先定規矩,我帶三個,老蘆四個,耿主任一個,小高一個。
蘆正勇說,秘書長,還是你四個吧,我不能高過你,我三個沒問題。
林麒說,就按我說的來。
大家說,好!
林麒致開酒辭:“我先帶第一個。這第一個是認識的酒。不用說,大家也知道,我們認識在特大殺人案中有很大貢獻的,海濱師範學院的三名學生。幹了!”
林麒連脖子都不用仰,嘴唇輕輕一動,一杯酒見底,然後朝大家亮亮。
於是,所有人一飲而盡,亮亮酒杯。
這第一個酒喝完,是要吃點東西。
林麒拿起公筷給陳浮夾了一塊牛肉,陳浮趕緊道謝,說自己來就行。
林麒說,這是榮幸,能和英雄一起吃飯,夾點菜略表敬重。
陳浮說,謝謝秘書長。
林麒說,別客氣,以後就叫林哥。
喝完認識的酒,就是友誼的酒和祝福的酒。總之,每一次喝酒都有名堂。
林麒帶完,就是蘆正勇等人,每人帶酒的理由都不一樣。
尤其是警
花高警瑋,還多喝了一個歉意的酒。
林麒很高興地說,我們本來要喝長長久久,你多了喝了個,不僅長長久久,還十全十美。
高警瑋說,以後還得秘書長多指點。
陳浮知道剛才自己果然是多慮。
常規酒喝完,就是隨便喝。
秘書長直接拿了分酒器,拉著陳浮到了一邊,要單獨喝一個。
陳浮只得相陪。這分酒器也就是三兩半,他還能承受一口悶。
秘書長和他喝都是一口幹。
秘書長說,大學生還真是挺能喝,加起來都半斤多了,面不改色。
陳浮說,哪裡比得上秘書長。
林麒說,趁還清醒。我有個事,你看能不能做。
陳浮說,您說,我盡力辦好。
林麒說,聽蘆正勇說你那裡有電腦。
陳浮說,是的,今天下午剛到。
林麒說,多少臺?配置怎麼樣?
陳浮說,42臺臺式,一臺筆記本。桌上型電腦九成新,最新奔騰3處理器,128MB記憶體,硬碟10G,15寸彩顯。
林麒說,那這配置已經夠高了,雖然我不大懂。
陳浮說,應該是國內頂配。
林麒說,這樣老弟,本來該有市政府其他人出面。這不今天咱倆坐在一起了。我這邊想借用你這批電腦用用。
陳浮說,市政府不是有統一採購嗎?
林麒說,關鍵是來不及了。咱們這裡馬上有個無紙化辦公方面的評估。以前省裡提出倡議的時候,都以為只是提倡,哪曾想是來真的。現在採購來不及,還得安裝系統和除錯等等。
陳浮說,那沒問題,你們拿走用吧。
林麒說,當然也不是白用。你這批我們先用。你在中關村如果有公司,我指定在你公司採購。
陳浮說,大概多少臺?
林麒說,從目前形勢看,整個市政府及所屬其它部門每人都要配一臺,估計得600臺。
陳浮說,這個量沒問題。配置呢?
林麒說,配置要高一些。另外,電腦質量一定要好。雖然,不知道今後電腦淘汰和置換速度什麼樣,至少得保證四五年內依然能用。
陳浮說,這個肯定沒問題。
林麒說,還要正規發票,價格按標價進行。
陳浮會心一笑,說明白。
林麒摟著他,拍著肩膀說,兄弟,咱們真是相見恨晚啊。
陳浮說,是啊,林哥。以後,還得請您多照顧。
林麒說,好說。
這是耿向東也過來說,秘書長和大英雄聊什麼呢?這麼親熱,跟摟了美女似的。
林麒說,老耿,來得正好。我和陳老弟談文學呢。你知道我喜歡看點書。
陳浮說,是啊,耿主任,我倆聊《哈姆萊特》呢。
耿向東說,還是你倆臭味相投。咱老耿大老粗啊,你剛才說那個什麼特,我都沒聽說過。
林麒說,無妨無妨。這又不影響你幹辦公室主任。
耿向東說,那還不是你這領導帶著幹。我也來和陳老弟喝一個。
林麒說,你們接著。我去裡面給省領導敬酒。
林麒把分酒器和酒杯斟滿,端著走另進另一個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