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哭完,語嫣小睡了一會兒。
陳浮倒是希望她能多睡幾個小時。
不知煎熬了多少日夜,她需要睡眠。
陳浮的胳膊早已發麻,他忍著一動不動。
外面的雨似乎比剛才還大。
“媽!”
她掙扎著一下坐了起來。
被子滑落。
陳浮禁不住還是看了一眼。
然後,又覺得不道德。別人都是這種處境了,他還看別人的身體。
“做夢了?”
陳浮把被子包在他的肩頭。
“我看到媽媽在廚房做飯,又突然不見了。”
她坐在那裡,眼睛裡滿是迷茫。
陳浮緊緊抓住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恐怕它再度滑落。
“人說沒就沒了。”
她眼角又有眼淚留出,沿著臉頰滾落。
“語嫣,親人去世,我們都會很傷心。但是,都得堅強。一代人接一代人就是這樣活過來的。我們的祖父母輩也為他們的父母去世傷心過,但還是都得努力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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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就是接受不了。”
她又靠在陳浮身上哭起來。
哭著哭著,一隻手就捂住了肚子,顯得比剛才還痛苦。
“語嫣,語嫣。怎麼了?”
“有點痛。”
“可能是雨淋的。我去給你拿點藥吧。”
她搖了搖頭。
她又躺下,肚子貼著陳浮的腰部側面,還是有點涼。
“要不要喝點水?”
她搖了搖頭,卻是拉過陳浮的手蓋在她肚子上。
陳浮感覺汗腺全開,卻不敢看手上是不是有汗水。
他能感覺到另外一隻手上的溫度也迅速向這只傳遞。
也許就是受涼,陳浮這充滿高溫的手,讓她疼痛緩解了不少。
“陳浮,你要我吧。”
“啊?”
陳浮差點喊了出來。這太出乎意料了。
“要我。”
她閉著眼睛。
“這,語嫣。這不可以。”
現在是她最痛苦的時候,陳浮覺得不合適。
“要我。”
“這......?”、
“我想活下去。”
“那也不能這樣啊。”
“聽我一次,要我。我不想麻木了。我得趕快走出這個痛苦,你明白嗎,陳浮?我媽不在了,你就算可憐可憐我,疼我一次吧。”
她哭著喊了起來。
“不,語嫣。不是這樣。我覺得那是不尊重你。”
“讓我有理由活下去。好嗎?”
陳浮鬆開了被子。
也許這是迅速止痛的方法。
這是第一次,他很笨拙。
他都不知道需要前奏。
像是睜眼瞎,找不到路線。
語嫣就是引路人,給他一個手杖,拉著他攀上臺階,到達天堂的另一邊。
伊甸園裡多麼美好。
花徑通幽。
幽處鳴泉。
鳴泉一尾錦鱗,所過之處,落滿紅果子的清香。
陳浮很想長久停留,樂不思蜀。
但是,他發現到達了一個點。
這個點讓他控制不住了自己,催促他加快節奏。
殘存的理智卻不停提醒他,不能把灑在花叢。
他很想撤退。
王語嫣卻把後撤的路堵住。
他不得不把那股能量和熱量噴灑在那花蕊之上。
這結束了。
大四,在島城這個地方,他終於迎來了人生又一個第一次。
這個女孩子,他還不太熟悉。
“謝謝你救了我,陳浮。”
王語嫣還笑了笑。
“你真美。”
“真的麼?”
“我見過最美的。”
“你還是第一次。可惜我不是了。”
“沒關係。有些美總不是在第一次。我沒有那個virgin plex。”
陳浮還要說些什麼,王語嫣抽出手來。
他一看,禁不住叫了聲:“怎麼回事?”
她手上沾滿血色。
“沒事。別大驚小怪。還沒結束。”
“第幾天了啊?”
“第五天。”
“那你也敢。這可能會傷害身體的。”
“我更想活下去。”
“我去拿點紙。”
“只怕你這床單不能留了。”
“我很想留。都是你的氣息。”
“喜歡我嗎?”
“看第一眼就喜歡了。是我的菜。”
“那你抱抱我。”
她自己墊好,又和陳浮抱在一起。
“語嫣,你有何打算?”
“不想考慮。先活下來再說。”
“回省城吧。”
“不回。”
“還在島城?”
“不知道。”
“那答應我,無論在那裡都要和我保持聯繫。”
她點了點頭。
臉上又是顯得痛苦。
“肚子又疼了?”
“有點。借你的手掌用用。”
“它是你的了。”
“謝謝。”
她嘴上掛著笑,眼角又沁出眼淚。
陳浮的手掌捂了一會兒,往下滑。
他覺得手上黏黏的。
拿上來一看,也是一把血色。
“語嫣,這樣不行。我們得去醫院。”
“沒事。流不幹。給我點水喝。”
陳浮給她端了杯水。
她小口喝了一陣,又躺下。
“陳浮,我好累,想睡會兒。”
“睡吧,我看著你。”
“嗯,我抱著你。不讓你走。”
這一覺,她睡得長些,大約兩個
多小時。
醒來之後,就說口渴。嘴唇發青,臉色還不如睡前好。
“是不是還在流啊?”
陳浮不等她回答,手伸到下面一摸,果然那粘熱的紅色還在。
“不行,語嫣。趕快起來,咱們馬上醫院。”
“不去。醫院連我媽媽都沒救活。”
“你剛才說了,想活下去。這樣會把自己流乾的。”
陳浮著急了。
陳浮站起來,穿上衣服。
“別走,陳浮。我害怕。我想我媽。”
她又哭起來。
陳浮坐下來摟住她,親吻了一下。
“我陪著你。咱們去醫院看看吧。”
“我害怕去醫院。看見醫院,又想到媽媽樣子。”
“那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校醫院問問醫生。”
王語嫣點了點頭。
陳浮穿好衣服,就往外跑,傘都沒來得及拿。
校醫院離這裡大概七百多米。陳浮一路狂奔,即使是這樣,到醫院診室的時候,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幹地兒。
校醫是個三十七八歲的少婦,正在那裡無聊地邊嗑瓜子邊看雨景。
看著比落湯雞還落湯雞的陳浮,她皺了皺眉。
等陳浮磕磕巴巴地說明王語嫣的症狀,她說了句“年輕人,真有你們的,愚蠢不愚蠢”。
然後,就告訴陳浮例假期間房事的危害,嚴重的還可能造成不孕不育。
不過,她說像王語嫣這種情況倒不至於致命,注意保暖和飲食就行,還給他一包薑糖,讓他回去給王語嫣溶在水裡喝。
陳浮總算松了口氣。
可惜,生理知識太缺乏了。
熱心腸的醫生還給他一把傘,讓陳浮感動不已。
陳浮拿著紅糖跑,經過路邊的超市還買了一包衛生巾。
回到單身宿舍的時候,王語嫣卻不在。她那放在桌子上的衣服也不見了。
陳浮的被子也摺疊了放在床頭,只是沒有了他鋪的那件藍白相間的床單。
他又去王語嫣的單身宿舍,沒找到。
到辦公室,沒找到。
到教室,沒找到。
王語嫣突然好像消失了。
下午天放晴的時候,他又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
他又回到宿舍,除了在床頭找到幾根長髮,其它什麼也沒有。
回到海濱師範學院那最後一個月,他隔幾天就給佟老師打電話,問他王語嫣是否來過,得到的都是否定回答。
九月份,到省城師範大學報到後,他去外院辦公室問。辦公室的老師都說畢業證還是她爸爸代領的。
他又跑去找王處長。
憔悴不堪的王處長告訴他,這幾個月王語嫣從來沒和他聯絡過,也沒和親戚聯絡過。
一直到研究生畢業,陳浮再也沒有她的訊息。
她好像就這樣消失了。
如果知道第一次的愛情這麼短暫,陳浮那天就會多說幾句“真的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