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各位隨本殿下過去看看。只不過髒亂，各位不要嫌棄就好。”
兩個侍郎簡直氣得想要翻白眼了，這三皇子真是連農家的傻兒子都不如。就是農家傻兒子還知道自己的好米好面要藏在缸裡，不給外人看呢。這位三皇子倒好，生怕外人不知道他家家底兒啊…
但話說出去了，總不能不兌現。眼見車隊已經停下，三皇子帶了使節團的幾十往作坊去了，兩人都是恨得咬牙。
結果，出乎意料的，水泥作坊大門是開著，守門的人也沒攔著，但眾人進了作坊大院子，只看見一群雜工在推石頭，堆在火窯洞前。
但火窯裡都要熄火了，也不見有人添柴，四周的房子打掃的乾乾淨淨，看不出一點兒在上工的痕跡。
三皇子皺眉，喊了匆忙跑來的小管事問詢。小管事方才也已經知道這些大人物的身份了，這會兒倒是沒有怯場，笑著應道，“殿下，您今日來的不巧了，這個月的水泥份量都完成了，作坊裡正放假呢，三日後才能復工。”
兩個侍郎一聽這話，神色立刻就恢復了正常。
三皇子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大院兒，有些不高興，原本還以為能同四國使團展示一下大越的新奇東西，哪裡想到這麼不巧。
“把工匠召集回來！”
“不成啊，殿下，工匠們幾乎就裡都住的遠，有些還探親去了，要召集回來，起碼要兩日啊。”
“那存貨呢，總不可能一袋子水泥都沒剩下吧。”
“回殿下，真是沒有存貨了，先前的貨早運去含山關了，聽說要加固城牆呢，抵禦狼子野心的外族，這可是大事兒，哪裡敢耽擱啊。”
總之，三皇子說一句，小管事就頂一句，臉上笑嘻嘻，嘴裡卻半點兒不讓步。
三皇子還要發火，兩個侍郎已經當先開口了，“你們沒聽說使節團進京朝貢嗎，居然趕在這個時候歇息，真是沒眼色！”
小管事趕緊低頭賠罪，“大人說的是，不過小人們就是按照上邊的安排做工，每日起早貪黑，根本也沒工夫聽外邊的傳言和訊息啊。”
兩人一唱一和，就把這事兒定性為“沒眼色”了。
而使節團眾人在院裡四下走了走，好似也不算感興趣的樣子，但兩個護衛藉口石頭拌了腳，蹲身偷藏了兩塊白色小石頭。
作坊裡有人看到，但也沒有開口。
好不容易送走這群瘟神，作坊立刻關了大門。
兩個漢子趕緊上前稟報，“王管事，我們看見那些人偷藏石頭了。他們一定沒安好心，想要偷師！”
王管事點頭，臉上哪裡還有方才的笑模樣，眉頭都皺了起來，“先前上邊傳信兒來，我其實還覺得有些小題大做，沒想到這些人真是沒安好心，幸好咱們拾掇的乾淨，否則這水泥做起來不算麻煩，被他們知道工序，有個幾月就琢磨明白了。”
“管事，那怎麼辦？”
“這幾日還是要提高警惕，我這就寫信報給京都主子們知道，然後再傳信沿路的兄弟作坊，都要看好家。等這些人到了京都就好了，主家那麼厲害，一定不會讓他們得了便宜。”
小管事行動也迅速，很快就把訊息傳了出去。不說沿途的作坊風聲鶴唳，加強警惕，只說京都這邊信兒，很快就傳到了糧囤村的大院兒。
正好家裡吃了晚飯，胡天明送了信，老爺子看過就當著家裡老少的面前說了幾句。
相對來比，女人比男人可是更護家。
董氏第一個就道，“這些外邊來的什麼使節，怎麼跑去作坊了，肯定沒安好心，這是要偷東西。”
“娘說的對，好好的路不走，到哪裡都往作坊鑽，就是憋著壞呢。”
馮氏抱了丸子，正拿了勺子挎蘋果泥，丸子一口接一口吃的歡喜，抹的小臉蛋上都是。馮氏說話，手下慢了，惹得丸子揮著小手嚷著，“要，奶奶要！”
林大海給孫兒擦嘴，問道，“爹，要不要想想什麼辦法，京都這邊的作坊更多呢。還有狼頭山那裡，不好進外人。”
“這倒是不怕，咱們家裡人總能把自家的好東西看好。”
老爺子點了煙袋鍋兒，吧嗒兩口，又道，“唯一要擔心的是城裡城外的鄉親，被那些人嚇唬住了，沒有防備，容易被套話兒。還有那些把顏面看的比天大的文官，總覺得這些是奇技淫巧，根本不覺得外族把這些學去，會給大越造成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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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賣爺田不心疼，那些文官看不起工匠，就同三皇子一般，怕是為了一點兒利益，說把技術給人家就給了。”
林保也是皺眉，轉而想起什麼，他又道，“爺爺，這事兒我們家裡不好出面，但村裡人在城裡的可是很多，傳出一點兒話頭兒，給大夥兒提個醒兒，還是可以的。”
老爺子正好也打了這個主意，聽得孫兒這般說，讚許的望了他一眼，應道，“那好，這事兒就交給你了。明日你進城尋仁哥義哥兒說說，至於村裡，交給你娘。”
林保起身應了，就是馮氏也是笑道，“那我就接了爹給的差事了，正好這幾日也要在村裡走動一下呢。”
說罷，趁著外邊天色沒等黑透，馮氏就把丸子交給大蓮，拾掇了一下，裝了點兒果味糖之類，帶了一個小丫鬟去村裡走動閒話兒。
不得不說，女人在說話方面，天賦是驚人的。
第二日，不等林保見到林仁林義兩個，城裡街頭巷尾幾乎都在說起使節團硬闖水泥作坊的閒話兒了。
村裡婦人們很多是賣早點的，城門一開就進城了，有些甚至在城裡租了住處，給客人盛餛飩，烙蛋堡的時候，隨便閒話兒幾句，就惹大夥兒議論紛紛了。
待得中午時候，酒樓飯館也開始說起這些，就已經沒人知道最初是從哪裡傳來的，因為人人都再說。
文官武將還罷了，許是自覺站的高，不過是些工匠鼓搗的玩意兒，還真沒被他們放在眼裡。
但百姓們不同啊，每一點兒改變，都與她們的生活息息相關。
是肥皂洗衣服不乾淨啊，是腳踏車騎起來不方便，還是香水不香啊，水泥路不好走，還是水車車水灌溉不方便啊。
這可都是好東西啊，若是大越來了貴客，平日對大越也是千好萬好，那誰也不會吝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