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挺冷，哪怕進了房間，依舊是一股子冷氣鑽進肺裡。
原來是客廳旁的窗戶沒有關上，襯著深藍色夜空的同時，還有冷風在呼呼地吹著。
周巖走過去把窗戶關好，對林粥粥說：“粥粥冷嗎？”
林粥粥搖搖頭：“不冷。”
“我還想著開開空調什麼的。”周巖笑著說。
“春夏養陽、秋冬養陰，少吹空調。”林粥粥說。
周巖也不是什麼很喜歡吹空調的人，只不過環境有時候太冷，開空調能稍微暖和一些，聽林粥粥拿中醫上的理論說道，只覺得小粥粥有點特別的可愛，他笑了笑：“那不開了。”
來到林粥粥的面前，周巖握住了自家妹妹的小手。
小手酥軟，只是帶著點點冰涼，如冬遇雪，只是又比雪軟乎。
“這麼涼。”周巖滴咕著，看向林粥粥，另一只手也給我。
林粥粥乖乖地把小手伸出來，周巖把兩隻小手放在了一起，輕輕地捂著。
“哥。”林粥粥輕輕喚了一句。
“怎麼了？”
見少女抬眸，周巖問。
“書，看得怎麼樣了？”林粥粥小聲問。
周巖還以為林粥粥說握著妹妹的小手不合適什麼的，反倒是他多想了，原來還是在關心他的‘學習’問題。
“看了大半了，基本有了瞭解。”
其實那書周巖才看了幾頁，不過粥粥問起來，他也是往多了報。
萬一報少了，妹妹說他看書不認真怎麼辦。
只是林粥粥好像並不是太關心他看書的問題，小手掙了掙，從周巖的手掌裡鑽了出來，然後拿住了周巖的一隻手。
就在周巖不解的時候，林粥粥的小手像是施展了魔法一樣，僅僅是掌心和周巖手背的貼靠，就讓周巖的手掌或者連帶著五根手指，往林粥粥小手驅力的方向運動。
周巖只覺得手被林粥粥輕輕地‘吸’著，並沒有用太多的力氣，但好像兩隻手就是裝了磁鐵，捱得很近，而手掌正中的邊上，也有一點點輕輕柔柔的力道。
就像是有電流橫穿過一樣。
當然不可能是真的電流。
如果真要形容感覺的話，那大抵是一個人和另一半做喜歡做的事情，被親吻肌膚時候因為緊張產生的酥麻感。
這種酥麻感一直在持續著，而周巖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往林粥粥的右手手臂上靠攏。
直到周巖的手完全觸在了林粥粥手臂上。
哪怕隔著衣服，少女手臂的真實觸感還是讓周巖有點心猿意馬。
這是真正的手把手教學啊。
在周巖的感知下，自己的手被林粥粥的小手把著，甚至精確度控制到了五根手指，微微躬著在手臂上輕輕滑動，而周巖能分明感覺到自己五根手指上力道的輕重緩急。
甚至有一種粥粥在代替她控制著手一樣。
觸碰的手臂突然出現了一股向手掌方向作用的力，這股力很直觀，而這個時候林粥粥微微摩了摩周巖的手指上的關節處，他的手指就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當手指在粥粥手臂錯動的時候，周巖能感受到一股不大的推力。
而這股推力作用之下，周巖能清晰地察覺到粥粥手臂施加給他的力道在不斷消弭，在之後就剩下林粥粥透過手臂作用給他的力道，而且還在逐漸放大。
這種感覺，如同昨日重現一樣，那會兒粥粥就帶著他過了一遍發力的技巧，不過那時候是腰腹作用，算是全身的形式，現在則是區域性。
周巖也更加直觀地感受著這股自然無比的力道。
就如同直面浪花一樣，將迎面襲來的水浪的衝勢消弭，然後再反捲回去。
周巖被林粥粥把著過了一遍，突然有了點明悟。
他對林粥粥說：“粥粥你鬆開讓我自己來一遍。”
林粥粥輕聲說了好，鬆開了周巖的手，周巖把手重新調整回剛才的位置，回憶了一下被林粥粥帶著的時候手的動作。
“可以了。”周巖說。
林粥粥這個時候也伸出了手臂，周巖的手順勢觸碰到林粥粥手臂上。
周巖只覺得林粥粥手臂一顫，就有一股類似於兵乓球拍擊打速度極快乒乓球時的強大力道出現，周巖再次回憶了一下剛才的動作，記憶林粥粥把著他運動的位置，順勢一推。
力道逐漸消弭的感覺重新出現。
只是還沒消弭完全。
周巖再想使勁兒已經找不到剛才消勢的關竅，被手臂的力道一撞，周巖跌跌撞撞往後退了好幾步。
“粥粥我剛才算成功了嗎？”周巖問。
林粥粥對上週巖期待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有點錯。”林粥粥輕聲說。
“那也很OK了，至少邁出了第一步。”周巖嘿嘿笑了一下。
雖然他知道這只是四兩無數發力技巧的一種，甚至一點都不熟練，只能說成功了那麼一下下。
但周巖還是比較滿意的。
畢竟實現了從0到1的突破。
“粥粥我們再試試。”周巖說。
“好。”
林粥粥也頗為耐心地給周巖重新擺了擺位置，然後帶著周巖試了好幾次。
最後一次，周巖終於能恰好在消弭林粥粥力道的同時，自己穩穩當當地停在原地。
“成功了哈哈。”
周巖覺得馬大師傅應該向粥粥學習。
這種接化發，哪怕只是接和化都不是尋常的範疇。
不過馬大師傅也算是有點可憐。
明明應該對上同樣年紀的大師，結果對手不講武德，臨場換了個練自由搏擊的，老胳膊老腿怎麼可能頂得住，後來那麼多人嘲笑馬大師不是真功夫，又有誰看到他被擊倒好幾下還能重新站起來。
明明已經是個老頭，完全可以倒地碰瓷，仍然站起來被人家一次次擊倒，就算後來一堆人拿他當素材做鬼畜影片，他也沒有說什麼，在武德上面，人家是能站住腳的。
不過相比馬師傅的健身功夫，周巖顯然更看重林粥粥的真功夫。
全國的能人隱士有多少，放在廣大的疆域範圍數量估計也挺可觀，但普通人一輩子又能遇見幾個。
如果不是和粥粥深入接觸，誰也知道這個來自川渝的寶藏女孩又會醫又會武。
不管是哪一項都可以吹噓自傲，但粥粥偏偏兩樣都佔全了，甚至連道家小師叔秦蒹葭都對粥粥刮目相看，可以想見粥粥厲害到什麼程度。
學，必須學。
有粥粥現學現教，他怎麼可能半途而廢。
“粥粥晚上你要不就睡在我這裡，正好再帶我練練。”周巖對林粥粥輕聲說。
林粥粥歪了歪腦袋，似乎在思考。
“會不會，不太合適。”林粥粥看著周巖，小聲問。
周巖知道林粥粥是擔心別人會說閒話，他笑了笑:“沒什麼不合適的，你是我妹，管別人幹什麼。”
“到時候我跟小萱打聲招呼。”周巖說。
林粥粥聽周巖這麼說，也是輕輕點了點頭。
“剛才是接，還有回。”林粥粥說。
“接和回？”
周巖愣了一下。
小粥粥人狠話不多，這個時候重新上千把住了。
少女身上的藥香味讓周巖稍稍迷醉了一下，很快清醒。
小粥粥的教學類似於左右互搏，左手把著他的手搏自個的右手，一般來講這種很難控制，不過對小粥粥來說並沒有這個擔憂。
而這一次，林粥粥也給周巖展示了剛才姿勢，剛才手臂觸點上的‘回’技巧。
隨著林粥粥的把持動作，周巖只覺得手臂迎面撞來的力道直接消弭，緊接著手掌輕輕地顫了一下，一股反方向的力道出現，讓粥粥的手臂順著手掌移動的方向移動。
就像是被磁鐵吸住了一樣。
這是很難用言語來形容的技巧，可能只有身臨其境，被小粥粥緊緊地貼靠著，聞著她身上清新怡人的藥香味，感受著小手掌輕輕地摩挲，才能體會這種發力技巧奇妙特殊的感覺。
周巖回味了一下，在粥粥鬆開的時候，試著臨空做了剛才的動作。
只是有其形並無其意。
“回之前必須要接。”
林粥粥靈動的聲音傳來，她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手臂微抬，讓周巖的手掌觸碰到。
對於周巖表現出習武的濃厚興趣，林粥粥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種澹澹的欣喜，不過哥哥想學，她教就是。
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於是林粥粥又陪周巖練了好些來回，哪怕周巖並沒有領悟其要義，林粥粥也是一遍遍地帶周巖去臨場感悟，這樣一遍遍的練習，也只有作為哥哥的周巖才有這樣的待遇，周巖也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貼身陪練的好處。
很快，他就學會了這一個點位的接和回。
四捨五入，其實他也學會了四兩。
當然他也是小小地自戀了一下，畢竟四兩一共上千上萬個點位技巧，他才學了一個，還得好好和粥粥貼身學習。
“粥粥我們再來練幾個吧。”周巖頗為期待地對林粥粥說道。
“就先練手臂這裡。”周巖補充了一句。
“嗯。”
林粥粥點點小腦袋，重新握住了周巖的手。
...
第二天一早，
周巖醒了過來，看到依偎在身側的少女，微微笑了一下。
昨天和妹妹練習到了很晚，而他也至少學習了二十幾個點位，至少如果能站著保持那個姿勢的話，只要對面是用手臂或者拳頭出招，他自信可以輕鬆來個四兩反制回去。
雖然依舊不是很熟悉，畢竟內在除了控制肌肉群和骨骼的發力技巧以外，還有用勁的技巧，目前他也只學會了形，沒有神。
用勁是更進一步，也是昨晚被粥粥把持的時候抖動，還有酥麻感覺的由來。
粥粥也說過，如果想學會用勁，至少也得經過成千上萬次的練習，光光學技巧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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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傳統的古武學，其實並不分什麼明勁和暗勁，至少在粥粥這裡都是統稱為勁，要學會用勁，周巖估計和粥粥貼身練個一段時日...也學不會。
練，得多練。
然後靠悟，靠感覺。
這是不需要用言語去描述的，粥粥的姥姥不會說話，同樣也是手把手教會的粥粥，現在自家妹妹，也手把手在教著自己。
這是真正的言傳身教。
似乎察覺到周巖已經醒過來，少女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睜開了靈動的眸子，以落後一個的身位，微微仰首看著周巖。
單純，天真，天山湖水的澄澈通明，白紙一樣，又滿含少女的心思。
周巖對著她微微笑了一下，任憑晨曦的陽光斜斜映照在兩人之間的縫隙，打穿髮絲，讓光影漸朦，讓少女清澈的眸子，多了面前男人的影。
僅僅是這樣的對望，也被時間賦予了一定的意義。
和柔軟的嬌軀相擁，感受著彼此的溫度，以及輕薄內衣的肌膚觸感，以及那一絲冰冰涼涼。
隆冬的清晨帶著幾分微涼。
窗戶上結著一層如紗衣一般的薄霜，窗外更多的是白色光影。
林粥粥似有所感地看了看窗外，頗帶著幾分少女慵懶的在周巖懷裡稍微縮了縮。
“下雪了。”
12月2日，入冬的第一場雪。
“嗯。”
粥粥的手腳依舊冰涼，只是和空氣中的溼寒相比，反覺得溫潤。
包裹住的同時，也有類似於寵溺的情緒湧動。
周巖儘量讓少女往自己懷裡靠了靠，同時裹了裹被子，不讓那寒涼鑽入。
“再睡一會兒，早上九點半的比賽，現在還早。”周巖也難得偷閒一下，如果放在平日，六七點就會起來不會有半點睡意，今天難得和粥粥睡在一起，睡晚一點又怎麼樣。
“想看雪。”少女小聲都囔，視線落在窗外。
周巖不知道林粥粥有沒有見過雪，川渝雖然靠南，也不是不會下雪，只是可能隔好幾年才來那麼一小次，當然雪在後世的江南同樣也會是稀罕物，大部分地區從一年一下，也變成了好幾年一下。
所謂全球變暖環境共治，也只是紙面說說，真要放棄發展經濟治理環境，並不是每個國家都有這樣的覺悟。
那個小島，後來也好幾次排了所謂的“純淨水”，就是不知道真純淨假純淨，反正那幾年周巖再不會去吃所謂那個小島上出產的海鮮和零食。
扯遠了。
“那去看雪。”周巖對林粥粥笑著說。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