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一節英語課，新英語老師葉紅玫穿著和往常差不多的紅裙子，踩著上課鈴聲進了教室。
一看到葉紅玫，黃金來立刻想起了紅玫瑰舞廳的老闆葉紅梅。這兩個女人樣貌上看起來沒什麼太多差別，穿衣風格也差不多，就連性格都相似的可怕。
但黃金來這人眼睛比較尖，一眼就看出來兩人的不同，英語老師葉紅玫的耳釘在左耳，而舞廳老闆葉紅梅的耳釘在右耳。
黃金來這個有點事就想和別人分享的性格，忍了半節課沒說話實屬不易，終於，在後半節課，他實在憋不住了，就將自己的發現寫在紙條上，趁著老師板書，扔在了王德全的桌子上。
王德全此時在看課本後的單詞，見到面前突然多出來的紙條，他好奇地將紙條開啟，在看清字跡的一瞬間他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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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忍著將手中紙條扔出去的衝動，王德全仔細辨認著上面的字，還沒等他將字認全，就聽到旁邊有人敲了敲桌子。
王德全以為是同桌徐有才，一臉疑惑地抬頭，卻被紅色糊了滿眼。
剛剛英語老師葉紅玫寫完板書，所有同學都在抬頭看黑板，只有王德全一個人低著頭看得認真。這大概也算是一種另類的鶴立雞群？
葉紅玫也是第一次見到在她課上走神的學生，她悄悄走下講臺，來到王德全旁邊敲了敲桌子。
王德全一抬頭就看到葉紅玫站在旁邊，皺著眉向他伸出手，很明顯就是想要他手裡的紙條。
黃金來此時無比緊張，看著王德全將紙條放在葉紅玫手心，他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他可是在紙條上寫了和葉老師有關的八卦啊。
很快，他就知道他的擔心有些多餘了，因為葉老師根本不認識他的字。
葉紅玫捏著紙條左看右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上面寫的是什麼，無奈之下只好放棄，卻又有些不甘心，她想了想，指著前面的黑板對王德全道：“你來回答一下黑板上的例題。”
王德全定神看了看黑板，用極為流暢的口語將答案說了出來。
這回輪到葉紅玫震驚了，自從她開始當老師，她就沒聽過如此‘順滑’的英語，此時的她激動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葉紅玫好奇地問了一句。
“王德全。”
話音未落，葉紅玫眼前一亮，這不就是那個月考滿分的同學嗎？她到現在還記得王德全寫的作文，那簡直重新整理了她對偏遠縣城學生最高水平的認知。
教師生涯中教過如此厲害的學生，這件事能讓大部分老師吹一輩子，對年輕的葉紅玫來說也是一樣，此時她心裡很是興奮，她將胸前口袋裡的鋼筆拿了出來，和紙條一起放在了王德全手心。
“你的字寫的不錯，這只鋼筆就送給你了，以後好好聽課。”輕描淡寫地訓斥一句，葉紅玫就回到講臺繼續上課了。
這只鋼筆很老，上面掉了很多漆。王德全感受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嫉妒的眼神，無奈笑了笑，伸手將帶著體溫和香氣的鋼筆放在了桌子上。
下課鈴一響，黃金來迫不及待地回過頭，看著王德全桌子上的鋼筆，道：“你知道這只鋼筆什麼來頭嗎？”
“什麼來頭？”王德全配合地問了一句。
“這可是葉老師的貼身之物啊！你知道葉老師從教咱們開始，換了多少件裙子嗎？”
“她換過裙子？”王德全一臉懵，葉紅玫穿的不一直都是一條紅裙子嗎？
“九條啊，整整九條不一樣的裙子。”黃金來極為誇張地比劃出‘九’的手勢。
九條裙子？不都是紅色的嗎？王德全有些懵，說實話，他還真的沒看出葉紅玫每天穿的裙子有什麼不一樣，不過剛剛不是在說鋼筆嗎？怎麼就拐到裙子上去了？
“葉老師每次換裙子，都會把這支鋼筆夾在胸前的口袋裡。”黃金來一臉神秘地說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
“這意味著這支鋼筆對葉老師很重要啊！”黃金來看著如此直的好友，恨不得手動替他開竅。
……
晚上放學，沙石三又來到學校門口堵王德全，不過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和門口的教導主任高亮說明了原因，高亮就帶著沙石三到食堂門口等王德全過來。
沙石三旁邊的小圓寸低著頭，就差把臉埋在衣服裡了。等了不到兩分鍾，沙石三就看到王德全和黃金來向食堂走了過來。
王德全隔著老遠就看到沙石三向自己揮手，一旁的黃金來眯著眼，有些驚奇：“這不是沙石三嗎？他怎麼來學校了？”
還沒等王德全回答，就見到沙石三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師父，人我找到了，您就考慮考慮收了我吧！”
王德全此時也很是吃驚，他當時提出的要求其實不過是託詞，根本沒想到沙石三真的能找到，畢竟沙石三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對狗行兇的人基本上毫無可能。
似是看出了王德全的疑惑，沙石三將身後低著頭的小圓寸拉了出來：
“他是之前跟著我的小劉，說來也巧，我回去之後一直毫無頭緒，正想著來學校食堂找找線索，就聽到他在旁邊問狂犬疫苗的事情，我上去一問，嘿！還真就是他幹的。”
“誰幹的？”安大爺一聽說有人抓到了打狗賊，拎著鐵鍬從食堂裡出來了。
小圓寸小劉看到安大爺滿臉怒意地拎著鐵鍬，嚇得腿都有些軟了，嘴裡直喊著：“不是我，不是我！”
此時，大黃狗用著完好的三條腿，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一見小圓寸，頓時‘汪汪’叫了起來。
“小兔崽子！讓你不學好，讓你打狗腿，我今天非得把你腿打斷不可。”安大爺拎著鐵鍬就向小圓寸掄了過去，只是還沒打到小圓寸，鐵鍬就被高亮搶了過去。
“你！”安大爺一看有人攔著自己，當即有些氣結。
“拿鐵鍬容易誤傷學生。”高亮笑著將鐵鍬立在一旁，然後把手裡的鑼錘塞進安大爺手裡，“這個更好用。”
安大爺一把接過，敲木魚似的在小圓寸頭上連敲了好幾下，看得高亮頭皮隱隱發麻。
小圓寸被打得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他躲開了安大爺的下一錘，轉身撒腿就跑。
看著你追我趕的兩人，王德全有些擔心安大爺會受傷。
沙石三看出了王德全的想法，滿不在乎道：“師父你放心吧，小劉有分寸的，我和他說了，要是他敢還手，我就讓他……”
“讓他怎麼樣？”王德全斜了沙石三一眼，沙石三頓時覺得下巴發涼。
“就……就讓他滾出春和街，找個活幹，讓他沒有能混的地方……”沙石三的聲音頓時低了下來，“師父，您看是不是能……”
“我考慮考慮。”看著頓時有些喪氣的沙石三，王德全臉上露出幾分無奈：“我要高考了，這事等高考之後再說。”
“那您就是答應了？”沙石三隻用了一秒的時間，就從垂頭喪氣切換到精神煥發。
“等我高考結束再說，看你表現。”王德全此時也很無奈，他向來對這種死纏爛打的人毫無辦法。
可能是自己心太軟了吧……王德全看著眼前的便宜徒弟，心裡滿是惆悵。